建历六年春,以文丞相为首的百官联名上书,规劝新帝广纳后宫,延绵子嗣。
今太平承久,皇基恒裕,龙恩敦敦。国荫天道之眷,承日月之隆,粟积绢垒,以为晟盛。正逢华岁,适值嫔纳,以阴阳为贵,日月之晨,宿紫薇之东。悉选良家男,以充后庭。匡大渝之旻安,续宗庙之绵延。
字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看的你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识忠臣之心。
今日早朝,文怀再次提起采选之事。
跪在大殿之上,老泪纵横:“陛下,子嗣之事关乎国运,还望陛下早日开枝散叶,昌盛大渝。”
文怀两朝为官四十余载,是你父皇的旧臣,他的面子你还是要给的。
你坐在龙椅上,双手虚扶,装作礼贤下士的样子,同样痛心疾首的回答:“文丞相快快请起,是朕任性了,诸位大臣既然对冲纳后宫如此看重,不知是都想好了家中哪位公子入宫为妃了?既然如此那便办吧!”
“陛下!”一听话头不对有些文臣从队伍中站出来,跪在地上刚要说话,就被你打断。
“诸位的拳拳报国之心,吾心甚慰,今日早些回家去与各位公子商议,退朝吧。”你摆了摆手,不等他们再次开口,已经从龙椅上走下。
这群文臣大多仗着自己资历老,地位重就逾越本分,对你管东管西,不是阻碍改革就是插手后宫,你早就忍无可忍,借此机会发难,给他们敲个警钟。
皇帝的采选每三年一次,着良家子入宫服侍,你已经登记六年,却也只有前两年为了堵住悠悠众口,随便点了几个看着顺眼的入宫。
至今留在各宫的时间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你贵为皇帝却被他们逼的像头拉磨的驴,正日里就是为了绵延子嗣而努力,这让你极为不易喜。
你双手撑在桌案上揉了揉太阳穴,为这后宫即将又多出一群男人而烦恼。
你一直以来有个秘密,从未有人知晓,对于后宫那些男人,你根本分别不出谁是谁。
你患有脸盲症,平时只能靠固定的脸部特征或衣着穿搭来辨别身份。
所以你从不与任何人过分亲近,唯恐暴露破绽。
文怀的动作很快,短短月余便将采选之事安排妥当,整整30名个性各异的男子被带到你面前挑选。
于你而言这些人除了衣服不一样,无甚差别,心下你也并不认真,随便指了几个身材不一的留牌子,指望着日后通过他们差异的身形分辨他们。
上一队刚结束,下一队就走进来,你走下台阶,走到他们面前仔细端详。
世家公子从小被严格要求,像是套用模板长大,气质学识都大差不差,这让你很头疼,从小被家里娇生惯养,前呼后拥,这脸上手上细皮嫩肉,一点辨识度都没有。
你不耐烦的摆摆手,将这群人全部刷下去。
第三队一上来,让你眼前一亮,像是模糊的视线有了焦点,你点了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公子留牌子,照例让其他人都下去。
午日的阳光有些刺眼,热的你额角微微冒汗,想着早点结束这场无聊的选秀,便又随意点了几个衣着鲜艳的人留下。
你回到宣室殿看着堆积成山的公文,一半是恭贺你慧眼识珠觅得佳婿,一半是恭维你治理有方,如今天下太平风调雨顺,实在无趣。
这些尸位素餐的文臣,每天就知道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些无甚重要的事情。
刚刚被折腾了一上午的郁气堵在心口。
“京城的百姓都还在朝不保夕,何来的风调雨顺?”你捏了捏鼻梁,很是疲惫的闭目养神。
“陛下也别太过忧心,如今在陛下的治理下,百姓都能吃饱穿暖已是不容易。”林公公倒了杯茶递给你。
林公公自你被选为皇太女就跟着你,是你身边十分信任的人。
“喝什么茶,去给我拿点酒!”你推开茶水,吩咐道。
随后继续从左手边拿来新的奏折批阅。
看到是季右丞的奏折,你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以右相季明崇为首的官员是朝廷中为数不多干实事的人。
季丞相针对如今税负繁重,百姓收益有限提出了减轻税负,开放国田等政策,其中还列举了很多京城之外的百姓情况,附上了一篇非常详尽的民情调查。
你虽有些疑惑,右丞何时出的渝安,对外界如此见解?但这项制度与你想要推行的平均税负制度不谋而合。
你十分欣喜,感叹还是有人知你的。
你又想起,因为每家必须送一位公子,右丞这回也送了自己儿子进宫选秀,不知道有没有被自己选中,希望没被选中,也好让右丞安心。
传闻右丞这么多年与原配只有一子,所以对此子极其看重宠爱,四岁习文断字,八岁出口成章,十三岁便可作策论传扬渝安,十五岁入太学被天下第一大儒夸有定国安邦之材。
你想这样的人若是真被你选中了,岂不是得罪了右丞,也给自己砍掉了一个未来臂膀,据说季礼今年是要参加科考的。
林公公端着酒壶进来,你伸手招他过来,右手手指点在奏折上,左手拿起酒壶,说了一句“右丞知我!”将酒壶直接对着嘴一饮而尽。
“陛下喝慢点,当心醉了。”林公公赶忙去擦不小心滴在桌案上的酒水。
“醉不了。”你摆摆手,挥开林公公护在你身边的手,在右丞的奏折上批了个大大的准。
暮色沉沉,灯烛亮起,身边的内侍拿着新做的牌子来给你翻牌。
你对白天里选了哪些人并没有印象,也不关心,自然他们的封号就全全交给了宫中管事。
看着牌子上的姝,端,德,丽,敬,珍,你觉得气血翻涌,眼前一黑,这是哪个天才想的封号,如此有才,你暗暗咬牙,实在是下不去手。
“撤了吧,以后不用翻牌子了,将人都叫到这里,我看看!”你脸上因为酒精的作用微微发红,摆手推开装着嫔妃牌子的托盘,对着这样的封口你实在无法下口,想想就觉得一阵恶寒。
你年纪不过桃李,尚未体会其中乐趣,本就对此事不太有兴致,若不是朝中大臣逼迫,你并没有和哪个男子孕育子嗣的想法。
在你的想法里,虽然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但至少也要是心意相通,琴瑟和鸣。
“陛下,人来了。”林公公领着六名男子进来,你还没把他们分别对上家世,虽说白日里侍官念读了他们的名字,年龄和家世,但完全对应不上,因为脑袋发晕思维更加迟钝。
你想起你选了一个非常特别的脸上有雀斑的公子,撑着桌子向前探身,眯起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
但左看右看也找不到雀斑公子,又担心选太久招惹怀疑,随便点了一个最边上靠近门口的公子。
“就他了。”你伸手指着,转头对林公公说。
“你们今日的衣服很适合你们,日后就这么穿吧,林公公吩咐司衣局按照他们今日穿着的颜色赶制几套。”林公公不疑有他,在宫里当差的人都知道,你喜欢固定的颜色。
“好的,陛下。”林公公恭敬的躬身退下,带着另外五人退出房间。
“你们带公子清洗一下,再送上龙床。”林公公临走前吩咐道。
等你梳洗好,回到房间,就看到床上一个被绑成粽子的男人,男人眼睛漆黑,神色并不友善,只是盯着你,也不说话,仿佛你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可你明明还什么都没做。
你也不恼,十分理解他的心情,被人强制凑成一对,你也十分生气,竟生出了一点同病相怜,英雄相惜的感情。
看着他多了一份歉意和怜悯,他似乎没料到你会这么看他,脸上十分不解,仍蹙着眉瞪你。
“别看了,在看我也不会被你看出一个洞。我们今日早些完事,明日就不用你服侍了。”你本来就脸盲,明日换个其他衣服颜色挑,把每个人挑一遍也算给那些大臣一个交代。
他刚刚沐浴完,身上的香气十分好闻,是你最喜欢的竹叶香,像是青叶被露水打湿散发的香气。
你伸手解开他的被褥,不知道为什么手有些软,头比刚才更加晕晕沉沉,身上还有一股热气乱窜。
鼻尖的竹叶香不在纯粹,混杂着一股甘甜的土质香气。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你手撑在他胸上。
他面色潮红,手抓着身下的床单,手上的青筋暴起,嘴抿成一条线,瞳孔中冒着火气,又委屈又难堪又倔强。
“龙涎香!”他几乎是咬着牙从喉间发出的。
你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无法克制的嗯出声。
凭着本能与他贴近,手扶上他的胸膛滑到他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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