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时港务司发布了新的港口政策,限制了船运停泊数量,也限制了货柜租赁数量,还加大了税点。政策一发布云港所有公司和帮派都有些微词,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大公司和大帮派,比如王家。
王兴起看着报纸上大篇幅的新闻报道,其中包括港务司司长婉安的一段个人采访,通篇废话,说什么利民,安民,人民利益最大化,里外里还不就是要钱?钱最后还不是进了他兜里?呵!
王兴起扔了手里的报纸,肖春生站在一旁替他续上茶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温婉静怡。
“阿生,这事你怎么看?”王兴起端起茶杯,用杯盖抚走飘在杯边的茶叶,浅浅的喝了一口,味道有些淡了。
“有害无利,对小公司,小帮派来说没什么影响。毕竟他们的需求量就小,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影响太大了。”肖春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管是公司还是帮派,都轮不到他做主,能发表自己的想法已实属不易。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王兴起点了点头,提出了新的问题。
“废除政策或者让港务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肖春生知道王兴起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嗯,那这件事交给你办吧。”王兴起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件事就这么交给了肖春生。
肖春生皱了下眉,没想到王兴起会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办,反应了两秒才回了声是。
沈故云送肖春生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肖春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若有所思的走着神儿。
“有办法么?”沈故云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有,就是不好办。”肖春生散开长发,仰头靠在车后座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需要我做什么?”沈故云在后视镜里看了看早已满脸愁容的肖春生。
“需要你接送我,再给我准备一把枪,我打不过他。”肖春生看似开玩笑的提了要求。
“呵,他又不是真的下手,怕什么的?还是给你把刀吧,枪太危险了。对了,那柄长刀到了,哪天带你去看看?”
“不用了,你确认是同一把就行了,睹物思人的东西,没理由给自己平白添堵。”
“不能一直寄存在店里吧?”
“那就明天去取了,正好送给他,放他那还安全些。”
两人随意聊着回到了王家,今天有些晚了,王一博已经吃完晚饭了。
肖春生今天有些累,脚疼的厉害,刚进王家大门就不顾形象的脱了高跟鞋拎在手里,赤着脚走过院子进了洋楼。
“少爷呢?”肖春生在门口将鞋递给下人,在客厅里没有看到王一博。
“少爷在书房,说是先生留了作业,正在楼上写着呢。”小桃是肖春生嫁进王家以后才来的,对肖春生没有那些老人的鄙夷,肖春生平日里对她也格外照顾一些。
肖春生点了点头上了二楼,蹑手蹑脚的将书房门推开个小缝,王一博并不在书案前,沙发上也没有,肖春生正狐疑时王一博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小妈你干嘛呢?”
肖春生被从身后冒出来的王一博吓了一跳。
“不是在写作业么?”
“去厕所了,小妈你这是才回来?”
“嗯,今天去找你父亲了。”
“哦。”
刚过变声期的王一博嗓音有些属于男人的低哑又带有男孩的稚嫩,这声哦听着情绪不是太高。
“快去写作业,我去洗个澡过来陪你。”肖春生抬手揉了揉王一博的短发,有些扎手。
王一博看着肖春生的背影有些发呆,直到听到关门声才回过神眼神黯然的进了书房。半个小时之后肖春生换了睡袍回到书房,长发束在脑后,还在滴水,打湿了后背的那片睡袍。隐隐可以看见后背上的那些鞭痕,看着那些鞭痕王一博欲言又止。
“小妈……”
“想说什么?”
“后背那些伤……”
“嗯?已经好了,不疼了。”
“都留下疤痕了,父亲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少爷,早就说过了,我犯了错啊。”
“每个月都犯错两次?”
肖春生被王一博的话问愣了,没有回答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了。
“其实我每天都在犯错。”
两人不在说话,王一博默默地写着英文,肖春生坐在他对面出神的想着对付婉安的事。
“小妈,你是有心事?”
“嗯,在想一些事。”
肖春生回过神回了王一博的问题,然后眼看着王一博咬了咬下唇,站起身,俯身亲上了自己,只是嘴唇轻轻的贴了一下。
一阵酥麻感从脚底一直传到头皮,肖春生整个人都麻了,后知后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王一博也早就红了脸,略带羞涩的坐回去继续写英文。
“呵呵,小少爷,你这是干嘛呀?”
“我看学堂的同学亲了别的女生就是这样亲的。”
“为什么要亲?”
“他们说喜欢就可以亲,我喜欢小妈。”
“傻少爷,我是你小妈,你就是喜欢我也不可以这么亲,知道么?”
王一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有这样请过别人么?”
“没有,小妈是第一个。”
王一博郑重的保证。
肖春生想,还好。
“小妈,你会英文么?”
“不会,字我都认不全,是有不会的?”
“不是,我教你英文好不好?”
肖春生笑着看着王一博,猜测小孩是要玩什么把戏,还是点头同意了,起身坐到王一博身边。
“这个,I。”
“I。”
“Like。”
“Like。”
“You。”
“You。”
“I like you。”
“爱来客,油?”
王一博抿着嘴笑,有点开心。
“什么意思?”
“你吃了么?就这个意思。”
“你吃了么?那我可要好好学学,以后用的上。”
“那到不用,外国人不会一见面就问吃没吃,不用学。”
王一博的手紧张的抓着手里的笔,不敢去看肖春生的眼睛。
肖春生同样抿着嘴笑,心想着这小孩儿还真会玩这种把戏,我的小少爷似乎长大了。
夜深了肖春生才让王一博收了书本回房睡觉,关了灯将人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等到怀里人的呼吸变得平稳了肖春生才睁开眼,轻轻在他发顶吻了吻。
“小傻子,恐怕只有like是不够的。”
第二天一早沈故云去古董店里取了那把长刀,打好包装放在车里,接上肖春生去了婉安的宅邸。
按理说这种没有预约的临时约见是见不到港务司司长的,可肖春生就是长驱直入的进到了婉安的府邸。肖春生到的时候婉蓉也在,肖春生刻意的保持了距离,不想再给婉蓉造成错觉。
婉安自然是明白肖春生的意思,让肖春生随着自己上楼去了书房,身后跟着沈故云,手里捧着那把长刀。
“这个是?”
“肖家祖传的长刀,多年前丢失了,现如今被我找到了,当做礼物送给婉司长。”
“说的挺好听,恐怕是想要寄存在我这吧?”
“您怎么理解都好。”
“王兴起让你来干嘛?”
“当然是杀你,婉司长刚颁布的港口政策严重影响了王家的生意,您现在可是几大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王兴起倒是信任你,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我的命。他又不心疼。”
“那你想怎么做?”
沈故云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言不发,听到王兴起不在乎肖春生的命时还是微微皱了皱眉。肖春生在婉安的书房里一直待到了午饭时间,两人开诚布公的将心里的想法告知了彼此,很快达成了统一战线。
“你手里有那么多钱?”
“没有,不过肖家有一块地皮,可以卖了套现,还有我母亲留下的几套珠宝,也能换不少钱。”
“这就是你全部家当了吧?”
“嗯,肖家都没了多少年了,我那时还小,能留下这些就不错了,其实我父亲留给我的最值钱的不是这些,而是他们。”
肖春生眼神瞟向靠在门边的沈故云,眼中满是柔情,看的婉安嗤笑。
“行了,你把这些东西压我这吧。我给你双倍的钱,将来你还我三倍,除了还我三倍之外,我还要占两成的股,至于你怎么操作我不管,有需要我给你开绿灯,怎么样?”
“您这属于狮子大开口,空手套白狼了吧?”
“我能是你找到的最好的合作伙伴,我只要钱,又不图你别的,阿战,你想清楚。”
一声阿战让肖春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是啊,婉安的确是最好的合伙人,最好的后台,最好的选择。
“好吧,过几天我派人把地契和珠宝给你送来,那块地……算了,你随意吧。”
“放心,我不会动你的东西,午饭在这吃么?”
“不止午饭,晚饭也得在您府上吃,要不然怎么刺杀您?”
肖春生从大腿的绑带上抽出匕首,冲着婉安比划了几下,引的婉安大笑。
午饭后沈故云离开了婉安府邸,独留下肖春生,一直等到傍晚约定的时间沈故云才又开着车等在婉安府邸的大墙外,不多时就见肖春生从院内翻墙而出,一只手捂着肩膀。
“怎么了?”
“妈的,下手真他妈狠。”
“他伤你了?”
“抢了我的匕首,还卸了我一条胳膊。”
“去医院么?”
“不用,去找阿辞。”
沈故云没敢耽搁,一路飞车开到了林亦辞的诊所,扶着肖春生下车敲响了已经关了的诊所大门。
林亦辞不情不愿的开了门,看着门外的肖春生和沈故云更是不开心。
“有毛病吧。这个点儿来?”
“别废话,把胳膊给我安回去。”
“呦,谁干的啊,手法不错啊。”
“以后介绍你认识,先给我安上,疼死了。”
“坐好,好了。”
不等眨眼功夫林亦辞就把的胳膊按回去了,肖春生晃了晃肩膀,不错。
“还有事没事?没事快滚,老子还要去舞厅。”
“自然是有事,我和阿云的身份不方便,有些事还得你去办。”
“啧,我他妈就是个医生,还他妈是个半吊子中医,你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我可不敢兴趣啊。”
“阿辞你什么时候学的说脏话?”
沈故云表情不悦的盯着林亦辞,感觉林亦辞再说一句脏话沈故云就能揍他。
“哎呀别管我,要干嘛快说。”
“杜可心他们,回云港了吧?”
“回了,你要干嘛?他一个女孩子,能为你做什么?”
“你别管,你联系他,让他一个月之内把人集齐,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阿战,你要下手了?”
“嗯,不想等了,现在有个好时机,不想错过了,黑白两道我都不想在等了。”
“行,我去联系心心,哎,没事你俩走吧,我约了姑娘,一会儿晚了。”
沈故云带着肖春生回了王家,王兴起的车就停在院子里,肖春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收到消息。
肖春生没去理会关切的目光,让他回去,那些事是躲不过的。
肖春生上了二楼就看到唐小九站在那间小房间门口,见肖春生上来主动让出了门口,走到了小少爷的房门前站好。
肖春生沉了沉心,没做犹豫的推门进了小房间,王兴起站在窗边抽着雪茄,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回头去看。
肖春生脱了洋裙,跪在了关公面前的蒲团上。
“义父,阿战失手了,请义父责罚。”
“只是失手?你在婉安的府邸待了一整天,然后毫发无损的从他家离开,你告诉我,你失手了?”
“是。”
肖春生没有辩解,他知道说的越多王兴起打的越狠,王兴起放下雪茄在架子上拿起一根长鞭,这还是他第一次用长鞭。随后一声鞭子抽在物体上的声音响起,肖春生被抽的倒抽一口冷气,还是第一次第一鞭子这么疼,疼的他浑身发抖。再疼他也没敢发出一丝声音,他知道王一博还没睡,不能让他听到。
王一博卧房里,他就贴着门站着,双拳紧紧的握着,他知道自己门外有人守着,每听到一声鞭响心就抽疼一下,后槽牙咬的紧紧的。
那晚肖春生没回王一博的房间,王一博也没敢去找肖春生,肖春生趴在自己的床上疼的彻夜未眠,王一博坐在自己房间的门边暗暗发誓一定要带走肖春生,让他逃离父亲这座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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