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带他回来

情绪总来的后知后觉，眼泪砸在白色绷带上，马嘉祺也终于明白，他失去了什么。

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是一瞬间的天旋地转，撑着桌子也没能稳住倒下去，他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很奇怪，心脏还在跳动，可该死的窒息感告诉他，马嘉祺死了。

回想和丁程鑫的遇见，仓促又特别，好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意外，他们本都是封闭自我的人，却莫名其妙就让彼此走进世界。

不过短短三天，丁程鑫好像就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在马嘉祺无人踏足的秘密空间里。

自小缺爱的男孩，也忐忑不安的，享受了过去那么多年，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以至于丁程鑫的离开，带走了终于鲜活的自己，又只留下黑白色。

可怨不得任何人，这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

是他侥幸的把人带进来，又贪心的渴望留住，最后当黑暗露出爪牙的时候，他才怕了，怕自己护不住，怕丁程鑫逃不开，怕男孩也会被冠上坏小孩的称号，永远陷在沼泽。

他承认，他是个胆小鬼，他要让丁程鑫离开旧街，哪怕日子会回到从前，黯淡无光。

刘耀文看着马嘉祺碎在自己面前变成了锋利的瓷片，那么近，又那么远。他只觉得有人歪打正着的如愿了，没有丁程鑫，马嘉祺永远都逃不开旧街，和那些人一样永远活在没光的地方。

“马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送去戒同所吗？”他蹲下来，慢慢靠近将要随风而逝的男孩，他说，“他们试图同化我，因为害怕，我跳出世界定下的规则。”

马嘉祺抬头，细碎的泪光闪着，在快要被黑暗吞没的那一刻被拽住了。

“你知道为什么旧街称你坏小孩，而我们不觉得吗？”刘耀文轻轻撤去男孩手里的玻璃，“他们给你扣上虚名，因为你的干净，威胁到整个旧街的肮脏。”

“你怎么就信了呢？丁程鑫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他会选择你，而不是旧街。”

“可程鑫那么漂亮，那么干净，不该来这脏地方，不该留疤的。”像是在说服自己去舍得，反而更放不下。

左肩的绷带被拆开，落了一地染血纱布，刘耀文揭开伤疤告诉马嘉祺，“这是我的选择，我猜也是因为它，你才更坚定的把人推开。”

“可你不该因为害怕失去就剥夺丁程鑫选择的权力，更何况他早就选好了。你有一万种方法可以保护他，偏偏挑了推开这一个。趁还来得及，带他回来，别让自己后悔。”

宋亚轩找到丁程鑫的时候，他身上已经积了一层雪。

一米八的个子蜷成小小一团，颤抖着，小声的啜泣。蹲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抱着自己，独自舔舐过去还没愈合又被现在撕裂的伤口。

他总是喜欢这样，害怕被人窥见脆弱，就藏起来，等一个人消化好了，那些委屈和难过也就谁都不知道了。

“丁哥，我找到你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宋亚轩不擅长安慰人，他只想带哥哥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丁程鑫的指尖是冰凉的，在被触碰到的瞬间下意识瑟缩，他还陷在情绪里没能逃脱。

他好像总不被信任，过去和现在都一个样。同样的他也不信任别人，不愿意有人走进那颗快要跳不动的心脏，那是一种负担。需要害怕背叛，承受失去的负担。

可马嘉祺不一样，是他被吸引，甘愿去赌。他原以为马嘉祺是来打破桎梏的，但或许是因为他的初衷太轻贱，所以才得到这样一个潦草的结局。

其实他明白马嘉祺为什么总要自己离开旧街，可他早就做好了决定。

他愿意留下来，愿意相信马嘉祺，愿意去直面这里的不堪，一条路走到黑太孤独了，为什么要一个人呢？

“阿宋，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待一会。”

马嘉祺赶不走他的，好不容易闯进来，他不甘心，就这么撤出男孩的生活。

再等等吧，万一马嘉祺来找他呢？他就不走了。

“那我陪你。”

雪越下越大了，丁程鑫听见匆匆脚步声，模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马嘉祺的模样。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