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痛——”
秦殊满面潮红,桃花眼皱起,眼中泛着水光,眼尾似染了胭脂,糜艳到极致。
他微张着唇,唇瓣颤抖,溢出轻呼。
叶挽霜抚着他扬起的脖颈,以亲吻安慰。
“你放松些,等一下就好了。”
她轻哄着,另一只手滑至身前,细致抚慰。
很快,秦殊便感到脊骨一阵发麻,整个人如风中柳叶一般连连震颤。
天光落进来的时候,带着一些热气。叶挽霜翻了个身,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见秦殊坐在床尾,赤红着眸子盯着她,似嗔含怨。
大概是昨天哭得太久了,他眼睛微肿,那一抹红也更加旖丽。
“公主是把我当做青楼里的小倌儿了嘛?”
“当然不——”心念一转,叶挽霜明白过来,“你是不高兴昨夜的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快乐。”
“别生气了好吗?”她把人搂住,“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们就不做了,好吗?”
叶挽霜无奈,她又给忘了,这里的男人一个个都骄傲得不行,完全不像她那里的男人那样柔顺。
床榻上的事也值得闹脾气?真是想不通,不过她向来不喜欢强迫人,他不接受那就算了。
她的手缓慢拍着他的背,他才渐渐的平稳下来,在她怀里轻轻挣了挣。
“怎么了,昨天弄疼你了?”她想了想,昨天一开始他极度抗拒,会不会是挣扎之下不小心伤到了。
她俯身想查看,却被秦殊推了一把。
他整张脸红得要滴血一般,咬着唇赤着脚下床。刚一下去双腿便一软,但很快站住。
神色似乎更不自在了,也不敢看她,说了一句“我没事”便走了出去,连鞋都忘了穿,衣服也是松松垮垮披在身上。
叶挽霜摸了摸下巴,搞不懂他这是伤没伤,想了想还是叫来春桃,吩咐送些外伤药和补品过去,再问问那边要不要找大夫。
至于这一举动在那对主仆之间掀起了多大的波澜,她就不得而知了。
一只被剪开的香囊静静放在桌上,精美的绣梅绷了线,里头已经空空如也。
原本应该在里头的那一堆药材此刻正摆在小瓷碗里。
谢勉捻了一些凑到面前闻了闻,药香清冽,但不刺鼻,让人浑身舒透。
好像有艾草、薄荷,多的却不知道了,切得太碎,看不出来。
不过驱蚊效果倒是真的好,他这一夜竟连一声蚊子叫都没听到。
今天早朝没什么事,结束后叶挽霜就去批奏折。
谢勉走进去的时候,她正巧想喝茶,一抬头望见他,红色官服的下摆处系着只天青色绣囊。
这样式,怎么那么熟悉?
见她目光落下,谢勉大方笑道:“公主可眼熟?”
叶挽霜调侃:“没想到谢相也会去街上凑这种热闹。”
低头望一眼,谢勉微有些不自在:“家中小厮拿来的。”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早上看长风身上挂着一只,竟伸手要了来。
没察觉到他那点羞赧,叶挽霜招手:“谢相,这份奏折有意思,你来看看。”
不会又是什么废话连篇的吧?谢勉接过来,竟是秦世坤从云州送来的。
折子里详细说了云州灾情,并细数了他如何赈灾,以及云州上下官员的表现。当真是事无巨细详之又详。
奏折里并没有抹去别人的功劳,对自己的作为也没有夸大其词,但又让人绝不会忽略。
真是个老滑头。
“看来秦世坤办事还是有些能力的。”叶挽霜状似随意道。
她这话里话外的不就是想夸自己人嘛,看来秦世坤是快要回来了。谢勉假做不知,淡然道:“还需磨炼。”
叶挽霜也不和他争辩,继续批折子。
“陛下驾到。”
小太监拉长的声音响起,顾渟枫已经走了进来。
谢勉拱手行礼。
顾渟枫摆了摆手,走向叶挽霜。
叶挽霜抬头:“渟枫,你怎么来了?”
谢勉眉头微动,略有讶色。敢直呼皇帝名字的,整个大铭怕是也只有她了。
不过她是什么时候同皇帝如此亲热熟稔了?
笑了笑,顾渟枫走到她身侧,俯身去看她。换下了龙袍的他身着玄色常服,宽大的袖摆搭在桌侧,边缘金线绣了云纹。按在桌上的五根手指根根细白修长。
大约真是长开了,他面颊上原本有些肉嘟嘟的婴儿肥褪去了不少,显露出分明的棱角,有了少年初长成的模样。
凤眼里含着灿然笑意:“皇姐,往后我每日来陪你批折子,也好学习学习。”
“你学这个做什么?”叶挽霜手肘撑在桌子上,笑意宛然地看他。少年儿郎,就应该看看书下下棋,赏赏景绣绣花嘛。何况是顾渟枫这样俊俏的郎君。
细白的手指微蜷,顾渟枫凤眸拉得狭长:“再过几日,朕就满十五了,就是大人了。往后这些事朕总得自己做,不能再劳烦皇姐,当然得从现在开始学,你是说不说?”
话音刚落,谢勉也从旁帮腔:“是啊,公主总要还政于陛下的,不是吗?”
他目光烁亮的,看着叶挽霜,眸中似含着些希冀,又似隐隐有风云涌动。
叶挽霜看看这个,又瞟瞟那个,黑幽幽的眸子里泄出几分笑意,漏进天光,似点点星子闪烁。
这俩一唱一和的,就是警告她不要想着把持朝政,该放手了。
她还撑着头,宽大的袖子落下来,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衬得她黑曜石般的眼眸恁的多了几丝风流。
“那是自然。”她只笑望着顾渟枫,“以后你便随我一处处理这些奏折。”
这里的男人啊,就是喜欢争权夺利,一点都不可爱。既然他喜欢多干些活儿,她也无所谓。
这里不是她的天枢,她对权利这东西兴趣真的不大。至今还垂帘听政,把着朝堂那些拥趸,也是怕顾渟枫这小子把她卸磨杀驴。
她可以不争,但总得自保。
另一边,春桃依照叶挽霜吩咐给秦殊送去外伤药和补品。那时秦殊正躺在床上休息,接的是兰溪。
春桃自己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看叶挽霜对秦殊异常关心,还是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就这句话,再看这些伤药,让兰溪眼皮一跳。想起秦殊自正房回来就浑身虚软,躺在床上连饭都不吃的模样,兰溪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放下托盘,他大步走向床边,紧张不已:“公子你是不是惹怒公主了?”
秦殊睁开眼,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想,回了句没有。
他眼还是红红的,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兰溪更笃定心中所想:“春桃姐姐都送伤药来了,你还说没有。是公主打了你吧,你到底怎么惹公主了,让她下这样重的手。”
那么多瓶瓶罐罐呢,要不是伤得重,需要如此!
“没有,公主没打我。”秦殊简直被他的联想惊呆了,这小子到底成天想什么?
兰溪却只觉得他是不好意思承认,才咬牙说没有。听他说话声音都放轻了,还当他伤重无力,担忧不已:“公子你别逞强,让我看看伤,也好给你上药。”
秦殊哪肯他碰?阻拦之下二人就拉扯了起来。秦殊昨夜耗费了太多体力,今天又没吃饭,自然敌不过兰溪的力气,被他在领口一扯,把大片衣襟扯了开。
兰溪撒了手,目光怔怔。
他脖子上、肩上、胸前全是斑斑驳驳的痕迹,青青紫紫,在白皙的肌肤上异常刺眼。
秦殊很快就掩上了。
但兰溪还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不通人事,不知道那是情事弄出来的,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公主不仅打了他家公子,还掐了他!
公主真是太过分了!
他一下子不说话,盯着秦殊的眼睛湿漉漉的,满是心疼。
秦殊后面胀得很,隐隐还有些痛,实在没心思管他到底在想什么,轻轻吐出一句:“出去。”
他一定是觉得难堪,不想让自己看到那一身伤。兰溪自以为揣摩得很对,把伤药放在了床前,乖觉地退出去。
这一躺就躺到了晚间,天有暮色。
身体比早前好了很多,但还是有些不适。秦殊不想起来,只想这么躺着。
房内响起轻悄的脚步声,兰溪走了进来。
“公子,外头有人找你。”他俯身去喊,“说是松风书斋的掌柜。”
秦殊睁开眼睛,微微怔了怔。
随即翻身起来:“让他在门外等等,说我马上来。”
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确定没什么不对,这才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裳出去。
走得慢,但看不出不对。
门外,胖胖脸的中年男人坐在石阶上,听见声音回过头:“小公子了。”
他笑得一张脸更显富态,递出个青色布包。
“这是你要的书。”
迟疑了一瞬,秦殊伸手接过:“多谢。”
胖老板连声说着不用,不多停留,告辞走了。
已然入秋,天还是有些闷。他摘了圆帽,边走边扇风。
直到他身影化为一小点,秦殊才转身进府。
进了房,他便叫兰溪去厨房领晚膳,随即掩了门,独自坐在书桌旁,打开了那布包。
黄色书封的《春秋》。
他伸手在封页处抚了抚,一页一页翻开,翻到某一页顿了顿,仔细看了看,在两行字之间找到了一个不明显的墨点,像是写字的人不小心滴落,随即洇开。
他提笔,把那一页抄了下来,细细读了两遍,这才放在烛上点燃。
纸张燃烧,浮起丝丝缕缕的烟,模糊了他多情的桃花眼。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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