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看出他的窘迫,夹起山药糕扔到嘴里,爽朗笑着,“好吃,好吃,大家都吃。”
饭桌上的氛围才算重新活起来,喻嘉尘闷头吃饭,掀起眼皮,余光瞧见所剩无几的山药糕,连筷子都不敢伸过去了。
顾星洋却十分坦然,挑些菜放到喻嘉尘盘里,总贴心地去掉里面的姜、蒜。
喻嘉尘先前不愿动,但看着顾星洋锲而不舍的,再别扭下去只怕会浪费,也就吃了。
江游在一边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半道突然给喻嘉尘也夹了个藕盒。
喻嘉尘抬头,眉头锁着,看他——两人都自觉已是成年人,在饭桌上彼此照顾太过矫情,从来没有过这种行为。
“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还没回神呢,顾星洋已经把刚刚那个藕盒夹起来扔回到江游的小碟子中,半眯着眼,挑衅似的,盯着他,“喻哥有我照顾,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喻嘉尘暗自腹诽,说的好像自己是他的什么人似的。
仿佛被自己这个想法烫了下,喻嘉尘猛然回神,心口的小鹿把他撞的无比慌乱,脸颊都跟着热烫起来。
顾星洋口无遮拦就算了,怎么连自己也开始胡思乱想?
他端起冷饮一口灌下,妄图浇灭心口正劈里啪啦作势要烧掉他的火星子。
张杰和朱红就着工作上的问题讨论的差不多,知道再说下去也惹人烦,招呼着大家一起聊天。
他瞅了眼顾星洋,心就痒痒了。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虽说顾星洋已经道过歉了,但那番道歉里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他也分得清。
不过人好歹拉下面子过来了,他也应了这桌饭,吃人嘴短了,再把这事铺到台面上讲就没意思了。
但暗戳戳地报复一下还是可以的。
张杰举着酒杯,只看着顾星洋,“小顾,我们也算老朋友,见面了一直没能和你喝一杯,哥心里一直惦记着,这第一杯,我就先自罚了。”
喻嘉尘掀起眼皮,看了眼张杰。
他要灌顾星洋酒,也算是个无伤大雅的教训。
朱红显然也看出来了,却没说话,兀自吃着菜。
顾星洋大方起身,应下了这杯酒,“杰哥说的哪里话?要喝也得是我来喝。”
他一杯倒满,灌下去。
两人各自找着由头,你来我往,一会儿半瓶酒没了。
这半瓶里最起码三分之二进了顾星洋肚子里。
喻嘉尘虽然没抬头看,但一直注意着,瞅着顾星洋脖子都红了,拧着眉。
他寻思着张杰该停手了,谁知道他又倒一杯,举起来,说话间有种桃园三结义的豪爽,“来!小顾!继续!”
继续?
喻嘉尘掀起眼皮去瞧顾星洋,只觉得这人晃着脑袋,仿佛下一秒就要栽下去。
这还怎么继续?他以前怎么没觉出来张杰是个这么没眼力见的?
他手放到桌子底下去拉张杰的衣摆,听这人“啧”一声,把他的手扫开,又嬉皮笑脸地看向顾星洋。
喻嘉尘被他这一扫手弄得愣了下,但很快回神,沉吸一口气,这次手落在他腰间,捅了下。
张杰总算肯回头,眼神朦胧着,已然泛着醉意。
“杰哥。”喻嘉尘沉吟出声,“别光喝酒,对胃不好,吃点菜。”
他嘴角带着笑,语气也温温柔柔堪比三月春风,但张杰看的分明——喻嘉尘生气了。
几乎瞬间,张杰眼神恢复清明,尴尬地笑两声,随便扯了个话题开始谈,浑然不提喝酒的事。
顾星洋只是脑袋晕乎乎的,但还没醉,见张杰不提了,他也顺势翻过这个话题。
他对酒本就没什么热衷,只当是人情场上的交际手段。
他把装着酒的杯子推到一边,叫服务员拿了瓶温水进来,添到杯子里。
喻嘉尘见了,锁着眉头,撒怨气似的,瞪一眼张杰。
江游拿过外套,在兜里摸了摸,拿出个条状的东西,正是蜂蜜。
他递给顾星洋,解释道:“嘉尘之前给我的,没喝完,就一直带着,我索性借花献佛了。你加个进去,喝了能舒服点。”
“我不要。”顾星洋干脆把水杯都推远了,深邃的眸子还潋着醉意,盯着喻嘉尘,忽又视线别开,撇嘴道:“这是喻哥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我才不要!”
江游无奈地笑一声,也不强求,转身和喻嘉尘抱怨顾星洋小孩子脾气,还列了条目出来,每个条目下面又详细举了例子,顾星洋听着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喻嘉尘只听着,到最后,看顾星洋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轻声替他辩白,“他的年纪本来就比我们小一些,做出这事也能理解。”
“当然。”江游笑一声,靠在椅子上,视线落到喻嘉尘身上,“你很护着他。”
喻嘉尘愣了下,掀起眼皮小心翼翼地去看顾星洋,确定他没有听见,这才开口,声音小,语气也弱,听着就没什么说服力,“我没有。”
江游并不反驳他,只是端起酒杯浅浅地啜一口,合上眼靠在椅背上,“你心里清楚的。”
说完,他又添了句,“收着点心思,别伤了自己。”
这次,喻嘉尘没急着回应,良久,他才缓缓点头,一声“嗯”仿佛是从灵魂里剥离了,再从喉咙深处送出来,说的人和听的人心里都发闷。
一餐结束,几人到了酒店,各自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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