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什么都不要了

凛冽的寒风席卷着这个城市，摇曳着窗子也发出轰轰的声响，尖锐的呼啸声不绝于耳，鹅毛般的大雪随风乱舞，交织成铺天盖地的雪幕。

京都的冬天明明很少下雪的，只是这个冬夜，不仅飘了雪，还冷得刺骨，冷得让人心碎。

屋内分明开了暖气，可王一博却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没有任何温度，身体寒冷的得像是身处一个冰窖里。

“为什么？”王一博看着面无表情的肖战，近乎哀求地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回来一起去逛超市，准备过年用的东西吗？为什么突然要说分手？出什么事了？”王一博红着眼睛伸出手，想牵起肖战的手，却被肖战无情地甩开。

“什么叫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肖战冰冷的脸上此刻露出一股厌恶之情，“你妈的事处理好了吗？你就想着跟我一起过年？你给我添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王一博摇摇头，有些无助，好久才缓过来：“我知道，我知道你挺累的。这次她出事了肯定又打扰到你工作了，但是我已经和那边说了，我现在有能力自己负责，以后有事情他们第一时间会告诉我，不会再打扰你的，我们不要分……”

“够了！”肖战狠狠地将桌上的东西掀到地上，破裂的水杯渣子溅的到处都是，巨大的声响令王一博怔住，这是他第一次见肖战发这么大火。

他不知道为什么肖战突然这么决绝得说出了分手，明明一年期限眼看着就到了。

“我们不分手好不好？不是说好了今年过年就正式在一起的吗？”王一博不顾肖战的冷漠，伸手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哽咽着，“一年都到了啊，你怎么能说不要我就不要了呢？”

肖战眼神闪了一下，拼命地忍住眼泪，使劲地挣脱了王一博，并将他推开：“你放开我！真恶心！”

看着王一博难以置信的眼神，肖战的心刺痛了下，但却冷笑出声，继续道：“呵，你也知道一年到了啊，我告诉你，一年到了，我还是更厌恶你，没有喜欢！你都连累我那么多年了，能不能滚啊！能不能不要烦我了！你的那些破事，我不想管了，我累了你知不知道！”

王一博顿住了，红着眼眶，苦涩在口腔中蔓延。他努力地调整着呼吸，极力地控制住来自心脏深处的疼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十八岁你就不要我了一次，这次，你又不要我了吗？”

“不喜欢，不喜欢为什么又要给我机会，为什么给了我这一年的诺言，现在又把我扔掉！”王一博的泪珠滚落，紧紧抓住肖战的肩，几乎崩溃，“肖战，你没有心的吗？你这么折磨我，到底是为什么？！”

肖战病态般地笑了，笑得眼尾泛红，笑得流出了眼泪，笑得心脏痛到麻木，他再次甩开王一博的手，开口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不过是好心养了你几年，你还真以为你值得我管你一辈子了？你那可笑的喜欢，给我带来什么了？你有多幼稚你知道吗？！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管你，只是我同情你怜悯你，把你养到十八岁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肖战突然觉得像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敲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呼吸在那一刹那跟着断了，但他依旧说着狠心的话：“你能不能滚啊，你离我远点行吗，我求你了！”肖战抓起旁边的酒杯给自己灌了一口，狠狠地摔倒地上，心脏处的疼痛勉强缓和了一些他才继续说，“我就是认识了你，生活才变得这么一团糟，我求你了，你走吧！”

王一博的心脏深处泛起了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附在左边的胸膛上。再开口时，嘴唇的颤抖远不及他声音的颤抖：“这是你最终的决定是吗？希望我滚。”

“我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肖战无力地指着原本为王一博精心收拾过的房间门口，“你的所有东西，全拿走，一样都不要剩。”

这些话狠狠地刺穿了王一博的心脏，心脏处像是结了冰，王一博木然地转身看向他房门口的两个箱子，自嘲般地笑了笑：“你都给我打包好了啊。”他不相信，更不知道怎么劝自己相信这次肖战是真的下了决心，要彻底和他分开。

“哈哈哈哈--”王一博几乎是癫狂地笑着，“东西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我也不要了。”泪水朦胧了他的双眼，说完最后一句话，王一博转身离开了，没有回头，因为一回头他就会溃不成军。

王一博走后，肖战瘫倒在地上，心脏几乎痛到麻木，一年前他曾想象过，如果百分百地爱上王一博了会是什么样子，但他没想到会是如此痛彻心扉，而他对王一博的爱，或许早就超过百分百还有余。

手掌心的刺痛感刺激着他的大脑，他木讷地看了一眼，是刚刚他打碎的杯子碎渣，他顾不上疼痛，疯狂地爬向了窗边，他知道王一博一定还在楼下。

不敢多看，他只能贴着窗缝向楼下望去。

王一博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神中尽是留恋与绝望。

撕心裂肺的痛苦让肖战蜷起了身子，拼命地咬住手不让自己嘶吼出来。直至手被自己咬出裂口，渗出刺目的猩红血迹，肖战才找回了些理智。外面仍旧冰天雪地，他不能让王一博多留。

双手颤抖着拨通电话，肖战嘶哑的声音说道：“岑总，一博在楼下，你来带他走吧，不要有闪失。还有……你答应我的，以后要给他好的生活。”

岑岳郑重地回道：“你放心，我马上到。还有——谢谢你。”

肖战自嘲地笑了，将手机“砰”地甩出了老远，身子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就差一点点，崽崽，就差一点点，我们就能在一起了……”终于，他跌进了无尽的黑暗……

王一博的身体感受不到冷，光着脚站在这里，也只能感受到心脏处的疼痛。

是肖战，给了他生命里的第一束光；

是肖战，告诉他小朋友就该有小朋友的样子，开心与不开心都不用憋在心里；

是肖战，教会他喜欢的东西就要极力争取，不用事事都考虑别人；

是肖战，叫他崽崽，爱他宠他，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

可现在，也是肖战不要他，狠心夺走了他的光，将他狠狠地摔回泥泞之中。

如果离开了肖战，他还能活下去吗？他不知道，也未曾想过。雪还在下着，王一博木然地抬头看着八楼的那个亮着灯的窗户，以前只要一看到就能感觉到温暖的窗口，此刻在他眼里只剩凄然。

一如五年前他站在自己家楼下，满心悲怆地看着那个毫无温度的窗口。

终于，他也倒在了雪地里。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突然响起五年前肖战对他温柔的呼唤：“先叫声哥哥听听。”

……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