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没有关系。”
王一博一字一顿警告。
“想让我退出，就和我有关系。”凌望强硬回应。
“看来你还不了解他——”王一博凑近凌望，嘲讽般道：“他是天底下头号蠢笨之人，明知做不到，偏要硬着头皮做。”
——肖战傻，知道自己是不婚主义者，还要义无反顾爱上，宁愿彻底撕裂一切，也要薄薄一纸婚书。
“他还很唠叨。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都能说半天，别人不在乎，他却紧张得要命。”
——胃痛而已，又死不了人，肖战啊，至于每次都吓成那样吗？
“他这个人缺点非常多，丢三落四、优柔寡断、逆来顺受，只会瞪眼呲牙的兔子，什么时候被狮子吃掉，他都不知道。”
王一博眼神愈发柔和，甚至染上宠溺而不自知。
他分明想证明肖战并不是凌望心中的良配，然而只要想到肖战，就忍不住心生甜意。
他想起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被人欺负的肖战，头发凌乱，肩膀的衣服也惨被扯坏。尤其是一双大而圆的小鹿眼，眼尾泛红，睫羽如蝶，眼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灯光照耀，水亮亮的，恍如误入凡尘的仙灵。
当时。
他那颗沉寂冰封已久的心，胸口如遭重击，冰层“咔嚓”裂了一条缝……
“呵，你说的这些，在我看来是优点，不是缺点。”
凌望簇眉凝重：“或许对你来说，肖战有很多的缺点，可对我来说，这些都是他难能可贵的闪光点。”
“你少在这自以为是了，你才认识他几天，能了解他几分？”
王一博冷冷地说。
“哦，听你的语气，你很了解他？”
“当然。”
王一博突然冒出邪恶的念头，如果把他和肖战的床上关系翻出来，凌望会不会就此罢手？
“你还不知道吧，我和肖战睡了三年，一千三百五十八次，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深入』了解他。”
王一博破釜沉舟般回击：“凌望，你以为冰清玉洁的人，早和别人睡了，像你这样自命清高的艺术家，活在自己的想象里，什么都不懂。”
“王一博！什么都不懂的人是你！肖战是完美的艺术品，赤子之心，自然天成，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得欣赏！也不配！”
凌望第一次声词俱烈，若不是一忍再忍，定要在王一博嚣张得意的脸上来一拳。
“呵，我不配？告诉你，凌望，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包括你。”
王一博也被激怒。
展厅里并没有其他人。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阵风，吹动几张巨幅山水宣传吊画，空灵飘逸的禅意愈发显得两个人剑拔弩张。
“王一博，你不必有意挑拨诋毁，其实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昨晚上他就告诉我了。”
凌望眼神笃定：“王一博，我根本就不在乎，像你这样的人，不会爱别人，也不懂得别人对你的爱。”
他顿了顿，遗憾道：“现在看来，把你当对手是我的耻辱。”
杀人诛心不用刀，三言两语即可。
“哼，你说我不懂，你又懂什么，懂你的画吗？还是说把肖战当成艺术品来欣赏？”
王一博揪住凌望的衣领，四目对视，皆是敌对愤怒。
“当艺术品欣赏有何不可？美的人就是要用来欣赏的。而不是像某人这样故意毁掉。”
凌望挑眉，针锋相对。
“你们在干什么？”
肖战突然从巨幅画作后面闪出，脸带愠色。王一博松开了手，凌望不自然整了整衣领，齐齐望向肖战。
他们都不知道肖战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肖战把资料袋塞进凌望的手中，眼神如水，平静道：“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一个人懂我，我不是等人欣赏的艺术品，也不是摆在家里的花瓶，我是我自己。”
他又看向了王一博。
“王一博，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差劲。”
他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吐出来，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多了一份决绝的意味，嘴唇几次张合，最后只有云淡风轻六个字：“罢了，就这样吧。”
没有一个字的重话，却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说罢，肖战毅然转身离去。
人就是这么奇怪，沦陷一瞬间，开悟也在一瞬间。
他终于想明白了。
若带着以前的感情，他永远都不可能和王一博平等对立，而是用一种仰望，等待施舍的心情，希望王一博能对他多一点怜爱，多一分留恋。
乞讨来的感情，不要也罢。
王一博和凌望愣愣站在原地，看着肖战的背影一点点消失。这一刻，他们对肖战有了新的认识——外柔内刚。
外表看起来如春风化雨般和煦，笑起来眉眼弯弯，人畜无害，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大白兔，可骨子里坚韧倔强，自有一种宁折不弯的风骨。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凌望先过来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自嘲道：“看来我们谁都不了解他。公平竞争，我是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王一博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肩膀一抖，摆脱了凌望的手，眼光有力而沉稳，脸上带着有几分冷酷的讥讽笑容，像狮子狩猎般盯着凌望：“让给我？你有这个本事抢吗？”
狠话放下了，可只有王一博自己才知道心有多慌，他找了个地方反复咀嚼肖战丢给他的六个字，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是一处安静的咖啡馆，花边窗帘挡住了光线，黄色大理石纹纸显得气氛沉闷，让人怀疑明天就干不下去。
不过，王一博觉得这里正好。
店里正播一部年代旧远的外国电影，演的是什么，王一博并不清楚，不过台词吸引了他的注意。
“我生来只能是硬心肠的、唯利是图的、讲究实际的角色，缩在壳里的人是得不到同情的，可是我一旦钻出壳，最后，付出代价的一定是我。”
……
“如果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爱足够深厚，我会认为，失去整个世界都不足惜。”
……
“无用的、挫败的婚姻，没有任何意义，任何结婚，都是在碰运气，最后都是尝试的人多，而成功的人少，我不愿意牺牲自己。”
……
字字句句，像虫子长脚蠕动，硬生生往王一博心里钻。
在电影结束字幕打出来时，他做出一个重要决定——打败凌望，追回肖战。
他要钻出壳，碰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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