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他和大哥受到的教育,都是无论受了怎么样的伤,吃了怎样的苦,都不能说出来,因为,他们是被作为蓝氏接班人来培养的。
二十一年的时间,足矣让他将这个习惯,深深地刻到骨血中。
所以,他早就习惯了,再疼、再苦,他都不会吭一声。
可今天,却有人跟他说,受了伤,要说出来——这个人,太奇怪了。
心底有个声音下意识地告诉他,要和那个奇怪的人,保持距离。
蓝湛自认是一个执行力极强的人,想到什么,便去做什么。
“哎哎哎,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没有耐心啊,伤口还没有处理,你跑什么呀!”蓝湛将毛巾叠好,拿起桌上的鸭舌帽,刚要转身离开,却被人一把拉住衣袖拦了下来。
“不碍事。”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魏无羡硬是将人拉了回来,按回椅子上,“你知不知道,人这一辈子啊,要听三个人的话。”
蓝湛:“……”
要是淼淼在呢,一定会睁着好奇宝宝的大眼睛追问他是什么,可惜,对面的那个人是个惜字如金的家伙。
“算了,我告诉你吧,这三个人是父母、老师,还有一个,你猜是谁?”
“知道你猜不出,是医生!在下好巧不巧,也算是半个医生,所以啊,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明白了吗?”
漂亮地完成了一场自问自答秀的魏医生,手脚麻利的给伤口做了消毒,然后用医用纱布,将伤口仔细包扎了一番,最后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他满意地点头,一切堪称完美。
“好啦,这才乖嘛!”狭长的瑞凤眼弯起一轮新月的弧度,暖阳般的笑意,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气,亮堂堂的,让蓝湛看得有些晃了神。
“给,奖励你的。”魏无羡变戏法似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就像以前哄小病人一样,哄着面前的人。
“不……”
“哎呀,你就拿着吧,你今天已经拒绝我N次了,就这一次,不要再拒绝了好不好?”
对方说话间带着一丝抱怨和撒娇,好像他们不是今天头一次见面,而是认识了许久的,关系很亲近的人……
耳根不自觉热了起来,蓝湛微微侧过脸,接过了那根带着他体温的棒棒糖。
门外的雨,不知不觉已经停了下来,蓝湛将棒棒糖收到上衣口袋里,拿起桌上的鸭舌帽,同他说了一声“谢谢”,便离开了。
说走就走,这小子,八成是姓冷吧?
修长的手指拿起还带着余温的海绵宝宝水杯,小声咕哝了一句,一仰脖子干了这杯水。
墙上的时针指向了十一点,魏无羡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将桌上的杯子和药箱一股脑儿都收好,这才放下防盗门,匆匆往家跑去。
他住的地方,离宠物医院不远,骑车的话只要十分钟就到了,不过他不会骑,所以每天跑二十分钟上下班。
不会骑自行车也有不会骑的好处,每天这么跑步上下班,也是一种锻炼。
嘀嘀嘀——
飞速按下密码,魏无羡刚把门开了一条缝,脚踝就贴上了一团热乎乎的毛球,那毛球不满地发出一声“喵”。
“对不起啦,伍月,我今天回来晚了。”他弯腰将挨在脚边的伍月抱在怀中,打开房间的灯,顺手拿起玄关处的逗猫棒,陪伍月在客厅里玩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家伙窝在沙发里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了,他这才起身去洗手间简单梳洗了一下。
半干的头发软软地贴在他的脸上,他拉开椅子坐到书桌前,拿出一本牛皮封面的本子,翻开空白的一页慢慢写着:
9月27日,晴转阵雨,今天做了两台手术,都很成功……
对了,今天还碰到一位“冷先生”,他为人处世都一板一眼,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像个小古板。不过,我觉得他是个挺有意思的人,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
落款处,他画了一张面无表情的冰块脸,紧接着,他又在旁边画了一只垂着耳朵的小狗。
看着那只垂下耳朵的呆萌小狗,他的嘴角慢慢勾上一个不自知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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