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街羞辱
不知是疼的狠了,还是烧糊涂了,肖战微眯着眼睛,只觉得眼前有无数个画面涌过,他似乎看见了从前最疼他的哥哥和娘亲。
盛国皇帝一生只娶了一人,盛国所有皇子公主都是皇后所出,而为何那些人里最疼爱肖战。
一是因为肖战文武双全确实惹人喜爱,二便是肖战出生那日皇后难产,两人皆九死一生。
盛国皇帝没有因为爱妻的难产是肖战导致,就格外苛责,而是更加疼惜,如果大晋没有点名要肖战,做质子的人选怎么也不会是肖战。
——
“父皇,关于赵将军的案子,大理寺提交上来的口供有很多疑点,儿臣觉得应该重审。”
十七岁的肖战立于桌前,手里拿着口供指出上面所有不合理之处,而皇帝却并没有特别上心,只是应了下来,便去拿皇后端上来的糕点。
“阿战,你为了查这个案子,已经连续奔波数日了,该歇歇了,你娘亲特意给你做的点心,吃一些去好好睡一觉吧。”
“不行。”肖战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一副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休息的样子:“这个案子涉及朝中许多重要官员,要尽快查清。”
皇帝拧眉,有些不悦,一旁的皇后见此,连忙打断了父子俩的针锋相对。
“你父皇说的对,歇一歇再查就是了,大理寺那边你大哥和二哥去盯着了,你就听你父皇的,好好睡一觉,娘亲陪着你,好不好?”
对于皇后,肖战是有几分愧疚的,虽然难产不是他希望的,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可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
自从生了他之后,皇后就伤了根本,身子大不如前,脸色始终苍白。
而每当肖战看见皇后时,她所有的要求,他都无法拒绝。
皇帝的命令他敢反驳一二,可皇后的劝告,他只有应下的份。
“那娘亲可要一直陪着儿臣。”
盛国三皇子,荣宠十几年,是唯一一个可以在龙椅上小憩的人。
三岁,缩在皇帝怀里抱着玉玺睡觉,五岁,拉弓逗鸟,在朝堂上上蹿下跳,八岁,赤脚走路被石子割破了脚,疼的哭了整整半夜,第二天一早整个寝宫都铺上了羊绒毯。
就连外面都用上好的石砖重新堆砌。
而尽管肖战娇纵了些,也无人计较,因为幼时难产伤了身体,对于疼痛的忍耐力极低,伤口也不爱愈合。
是以,满宫上下都在无声的纵着他。
——
“娘亲...娘亲...”一声声呓语,不断从干裂的唇瓣里溢出,睡不安稳的人似在承受极大痛苦,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泪珠从眼角滑落。
“陪着我...娘亲...不见了。”
梦境中怎么也找不到皇后的肖战就如同溺在水里的小兽一样,四周逐渐变的黑暗,疼他爱他的亲人一个个消失,只剩下陌生的脸孔。
盛国战败,将质子送进京的那天,肖战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王一博。
长安街上,身骑枣红棕马的太子殿下停在奢华的马车面前,一鞭就将车夫抽到地上,居高临下的盯着紧闭的木门。
直到一只手伸出来,头戴玉冠,身着华服的肖战从马车里出来,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质子?”
王一博不屑的笑了笑,上下打量着肖战。
那副表情,让一直没尝过半点苦的肖战心生怒意:“大晋就是这么待客的?当街纵马,随意打人,按照律法,当褪去长裤,杖二十。”
“噗嗤。”王一博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手里的马鞭突然朝着肖战抽过去,想在那张脸上留下痕迹,却没想到那人不着痕迹的挪动半分就躲了过去。
王一博微愣,随即嘴角笑意更浓:“有意思。”
“盛国战败,是为了两国和平送来质子,但肖殿下似乎不太懂规矩。这里是大晋,没有外人说话的道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赢了呢。”
长街上有不少百姓,听了这话都纷纷议论起来,领土意识,让百姓们对盛国人没有好印象,有几个甚至将烂菜叶子扔到了肖战身上。
从未受过这等屈辱的人,当即就红了眼眶,扶着车门的手咯咯作响。
“你到底是谁?我没有得罪你。”
王一博身子前倾,玩世不恭的样子让肖战越发的不喜。
“大晋太子,王一博。”
此话一出,满街百姓都跪了下去,一边高呼千岁,一边让太子殿下为他们做主,惩治外人。
而肖战则是愣了片刻,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太子殿下,我是来做质子不假,但也是盛国三殿下,你当街欺辱,是为何意?”
王一博冷笑,歪着头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成王败寇,我胜,你败,我欺你辱你有何不可?”
“一个质子,难不成还指望我大晋给你修座庙供起来不成吗?”
肖战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欺辱,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怒了。
他想过有可能会不好过,却没想到连宫门都没进就已经有人发难了。
“你想怎样?”
王一博依旧不紧不慢的道:“正如肖殿下所说,凡事都讲个规矩,盛国人到了大晋也要守大晋的规矩。”
王一博嘴角挂着笑,高声道:“盛国质子...肖氏,衣着不当,言语冲撞,为避免殿前失仪,就...褪去长裤,杖二十。”
“肖殿下可满意?”
一句肖氏,满满的折辱意味,而紧接着说的责罚更是和肖战刚才所说一模一样。
摆明了是来找事的。
肖战自小便是盛国人捧着含着的小殿下,哪里受过罚,就算是有过接触,也都是他罚别人,眼下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惧意。
伶牙俐齿的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话,只能重复一句话:“你不能打我。”
不能,不准,这些话在王一博眼中都不是肖战该说的。
一个质子,有什么资格说不。
王一博轻笑,看了眼马车旁的几个盛国士兵,开口道:“还等什么?将你们殿下的裤子褪了,杖二十。”
“不行,不可以,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不分青红皂白罚人,这和暴君有何区别!”
面对肖战的质问,王一博并没有回答的心思,只是坐于马上,看着这出好戏。
那日,肖战第一次知道人没了尊严是什么滋味,无数双眼睛看着他被按在地上打的血肉模糊。
王一博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盛国战败,而他一个质子,到了大晋,就什么都不配有了。
——
戌时。
肖战昏睡了整整一天,再醒来时屋子里已经燃起蜡烛,他动了动手指,费力的抬起头。
一整天没吃一口东西,此时胃里空空如也,让本就没力气的人更加难熬。
远处,王一博坐在桌前,用手撑头似在浅眠,肖战刚看一眼,回忆便清晰起来。
他咬着嘴唇,丝毫不顾破裂的唇瓣流出血,不怎么清醒的脑袋再次让他做出糊涂事。
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朝着王一博走去,尽管每一步身上的肉都像是刀片再割,他也没停下脚步。
蜡烛旁还放着剪烛心的剪子,肖战颤抖着手拿起来,扶着桌子站在王一博身边,而后高高举起,眼里闪过几分恨意。
而等他刺下去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你在干什么!!”
小福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剪子半扎进椅背,肖战微愣,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小福子吓的软了腿,爬到王一博身边见没有伤到后,才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带着几分责怪的看向肖战:“肖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刺杀君主,该当何罪?!”
肖战失了力气,跪到地上,额头点地:“臣...知错。”
“大晋留我...只是为了...让盛国忌惮...但我在这深宫...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盛国都不会知道...”
“我...太疼了,求您...赐死。”
洁白的寝衣再次染上鲜血,王一博按了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淡淡的道:“知错但不改,还不如不知。”
“死是很容易,但是相信我,你根本就不想死。”
王一博将人扶起来,长臂穿过腋下,稍微使了些力气就把人抱了起来:“吃些东西吧,御膳房学了蟹黄汤包,殿下尝尝,看看做的像不像。”
蟹黄汤包...
肖战没什么力气的靠在王一博身上,舌尖舔去唇瓣上的血,身体依旧不敢放松。
王一博将人重新放回床上,又让小福子端来一盆冰水,而后将冷毛巾贴着裤子放上去。
“唔...”
“忍一下。”王一博轻抚肖战后背,无声的叹了口气:“等伤养好了,带你回盛国看看好不好?”
“...真的吗?”肖战回过头,紧盯着王一博,似乎在分辨此话的真假,心里雀跃的同时,又觉得不应该抱这个希望:“不必了,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我说了算。”王一博伸手勾住肖战小指,象征性的拉了两下,而后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不骗你,会带你回去的。”
宝子们记得评论推荐票,爱你们,么么哒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