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电影

　　当晚。

　　言欢洗完澡，趴在床上，摸出手机，将微信列表划拉到了最底部。

　　小粉团子就坐在旁边：“你微信联系人，怎么这么多。”

　　言欢一边点入江景深的微信，一边回答：“都是客户。”

　　小粉团子道：“那也不至于，江景深的微信沉到最底下啊。”

　　“五年没联系，怎么不可能沉到最底下。”

　　小粉团子趴了下来：“那这期间，你连群发消息都没给他一条吗？”

　　“嗯？”言欢在输入框里删删减减，片刻后，摁下微信聊天页面的发送键，“为什么要群发给他。”

　　【设计师言欢：你明天有空吗？】

　　小粉团子道：“我以前一个宿主说，如果和一个人离开后，连逢年过节的群发消息，都不会再顾忌着，会不会在发出之后，让对方误解什么的话，这就算是真正的不在乎对方了。”

　　【jiang：什么事？】

　　江景深回的极快，言欢眨了眨眼，继续敲字——

　　【设计师言欢：请你看个电影。】

　　言欢漫不经心地道：“你的意思是，我没放下他？”

　　小粉团子迟疑道：“感觉上像。”

　　【jiang：什么电影。】

　　【设计师言欢：电影你定，我只负责邀请。】

　　【jiang：连电影都没定好的邀请，是不是太随意了些。】

　　【设计师言欢：万一我定的是，你不喜欢的电影，怎么办？还不如你定。】

　　言欢语气淡淡，没肯定也没否定：“反正现在，都已经成任务了，放下还是没放下，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jiang：我不擅长挑电影。】

　　【设计师言欢：挑个你看的顺眼的就好。】

　　小粉团子若有所思：“那你中间，没谈过恋爱？”

　　言欢道：“没啊。”

　　小粉团子：“为什么啊？你条件不是挺好的。”

　　【设计师言欢：你明天几点钟能腾出来。】

　　【jiang：差不多下午四点。】

　　言欢盯着手机界面几秒钟，想了想。

　　“如果是以前，你这么问我的话，我大概会觉得，这是因为，我放了太多精力在事业上。但是现在，我觉得，好像这样说，并不完全对。”

　　言欢慢吞吞地说，“从我开始频繁听到他的名字起，我突然有了种感觉，我会这么久都不谈恋爱，可能。”

　　一顿。

　　【设计师言欢：行。】

　　【设计师言欢：那就，明天下午四点，再约具体的地点。】

　　“是因为，我还在等。”

　　次日。

　　言欢特意订了个下午三点四十的闹钟，闹钟一响，她就迅速结束了手上的事情，起身对安薇嘱咐了两句。

　　安薇跟个陀螺似的，停不下来，闻言仍旧多嘴了句：“老板，你下午有约？”

　　言欢不大在意地应：“嗯。”

　　安薇动作一停：“可是我这边，没收到哪条，需要你这个点去应的约啊。”

　　言欢“啊”了声：“临时的事。”

　　她看了眼手表，又道：“我七点钟之前会回，在这之间，记得应付好我们的新客户。”

　　自与wenia解约后，又有两家大型杂志社，投来了合作意向，一所是与wenia一样的老牌，一所是最近的新晋黑马。两所杂志社都还在商谈阶段，暂时未定是长期合作还是短期。

　　安薇道：“好。”

　　言欢从包中取出镜子，简单快速地补了个妆，手机刚好亮屏并发出提示音，显示有人来了信息。

　　【jiang：电影名字是《溺》，四点三十开演。】

　　【jiang：电影院定位发给你了。】

　　【设计师言欢：嗯。】

　　四点三十，现在过去，倒也差不多。

　　言欢拿了车钥匙。

　　一路上很顺利，抵达电影院时，时间显示四点十二。

　　江景深来时，言欢正在买爆米花。她捧着桶和脸差不多大的爆米花，拿了一颗丢进嘴里，双眼弯弯地，显得很开心。

　　江景深轻咳一声，走过去。

　　言欢看见他，将爆米花桶移过去些许：“要吗？”

　　“不用。”江景深道，“我去取票。”

　　电影票取出来后，江景深给了言欢一张。言欢一手抱着爆米花桶，一手拿票，抽空看了眼票上的信息：“？”

　　江景深见她疑惑，道：“怎么了，时间不对？”

　　言欢摇摇头：“不是。”

　　江景深挑眉。

　　言欢干巴巴地看着电影票上，电影名《溺》的下面的三个细字，“爱情片”，犹豫着该不该问。

　　半晌后，言欢还是将疑问咽了回去，转而道：“没事，去检票吧。”

　　——而后，不到一个小时，言欢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发现了错误，是要及时质疑并纠正的。

　　言欢看着大屏幕上，男女主纠缠在一起的亲吻，一下不知该作何感想。

　　虽然这是爱情片，可是，也没必要这么大胆吧。

　　半分钟过去，男女主的亲吻并没有停止的迹象。

　　言欢忍不住转头，想要偷偷看一眼，坐在旁边的江景深，是什么反应。

　　即使此刻，场内没有开灯，借着电影透出的光亮，言欢依旧能够看见，全身僵直的江景深，眼里的呆滞和震惊。

　　这人估计是头一次，看这种尺度的电影。

　　江景深的目光忽地向这边转来，言欢来不及躲开，只能迎上。

　　耳边是女主剧烈的喘，和男主真挚的告白。

　　言欢余光还看见，前面一对小情侣的头靠在一起，也随电影的动作，开始互吻起来。

　　……造孽。

　　言欢发觉，自己的耳根子又开始烧了。

　　相顾了近二十秒，见江景深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迹象，言欢被迫尴尬地出声：“你是不是，选错电影了？”

　　江景深沉默片刻：“我没仔细看。”

　　江景深老实地交代了，自己选择爱情片的理由：“这部电影评分最高。”

　　电影里忽地传出一声“砰”。

　　紧接着，女主念了一下男主的名字，轻声又缠绵地说：“让我们，溺死在爱里吧。”

　　言欢与江景深同时看向荧幕。

　　荧幕里，女主搂着男主的脖子，男主扶住女主的腰，二人就这么双双倒在床上。

　　言欢呆住了。

　　等等。

　　等等！

　　溺死在爱里，不是溺死在床里啊——

　　但是，身为局外人的言欢，并不能改变这部电影的剧情走向。

　　于是，镜头拉近，只露出男女主锁骨以上的部分。

　　女主在男主耳边笑着，乌发四散。男主愈发伏下身子，在女主的尖叫声中，不停地说道：“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言欢：“……”

　　这部电影，到现在，才放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儿吧。

　　也就是说，它才放了一半。

　　仅仅放了一半，男女主关系就已经到这儿了。

　　言欢不敢想象后面的剧情。

　　她“蹭”地站起来，转头对江景深低声说了句“抱歉”，拎着包，逃离般地出了场地。

　　一直坐在言欢包上的小粉团子，见此景，出声了：“言欢，你跑什么？”

　　“我跑什么？”言欢没好气地道，“我难不成，还继续坐回去，坐到江景深的旁边，看完那场电影？”

　　小粉团子道：“你难道不喜欢看那种电影？”

　　言欢：“废话啊。”

　　小粉团子默了几秒钟。

　　正当言欢拿出手机，准备给江景深发条提前离场的微信时，它又说话了。

　　“可是言欢，信息检测到，在20XX年X月X日时，名为‘安薇’的联系人，曾给你发过一份，名称为‘高清无码’的文件夹。”小粉团子的语气，平静又无辜，“里面共计十六个视频文件，与那部电影中，让你心跳频率开始超出日常范围，一直到刚才结束的影视片段，均有高达百分之七十的相似度。”

　　“并且，十六个文件，你的电脑上都有下载记录。”

　　“也就是说，言欢，这十六个文件，你应该都看过。”

　　言欢：“……”

　　小粉团子突然“咦”了一声：“言欢，检测到你的情绪突然出现剧烈波动，发生什么了？”

　　言欢微笑：“没有发生什么。”

　　小粉团子：“可是你的情绪波动还在持续，并有扩大趋势……”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突然有了股冲动。”言欢仍露着善解人意的笑容，语气更加轻柔，“想把你，杀人灭口。”

　　小粉团子：“？？”

　　言欢言出必行，开始朝小团子步步紧逼。

　　还没逼到两步。

　　言欢一怔：“……小东西，你人呢？”

　　小团子闷闷地：“我变色了。”

　　言欢：“？”

　　小团子：“我现在成透明的了。”

　　言欢：“什么？”

　　小团子语气老实巴交的：“因为，我在你的逼迫下，大惊失色了。”

　　小透明团子停了两秒，突然唤道：“哎，言欢。”

　　“做什么。”

　　“江景深出来了。”小透明团子道，“就在你后边。”

　　言欢应声转头。

　　江景深正匆忙又带着点狼狈地，从眼前走过去，完全没注意到就站在不远处的她。言欢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他这是害羞了？”

　　小透明团子没明白。

　　言欢解释：“他估计是想，试着看完整个电影，结果后边大概又放了点，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内容，所以他坐不住了。”

　　小透明团子抓住了重点：“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内容？”

　　“对。”

　　小透明团子明白了：“就是跟你那十六个文件，一样的内容？”

　　言欢复杂地说：“差不多吧。”

　　话音刚落。

　　言欢蓦然感觉，有谁拍了拍她肩膀。她转头，便对上一张不算陌生，也不算眼熟的面孔。

　　那是个女性，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言欢一时半会，没想起来这是谁：“你是？”

　　女人温润地自我介绍道：“我大学，与你一个系的呀。”

　　言欢隐约有了点印象。

　　女人左右张望了一下，见言欢身旁没人，有些犹疑着道：“……你是，一个人来看电影的吗？”

　　言欢道：“不是啊。”

　　“哦……”女人笑得不明。正当言欢摸不准，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时，她又说话了：“看的是爱情片啊？”

　　言欢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

　　这人猜的还挺准。

　　女人当即兴奋得，双眼隐隐透出了光：“我就知道！”

　　言欢：“？？”

　　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

　　言欢耐着性子，道：“那个，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不会搞错的，”女人笑道，“我就说嘛，你肯定还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言欢缓缓冒出三个问号：“我和谁？”

　　女人笑着轻推了她一把，道：“别装傻了，你还能和谁？”

　　“当然是，林月辉啊！”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