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意识世界

　　黎丞把电视给打开了，这是他的习惯，在家的时候就一定要让电视开着，这样会显得比较热闹。

　　“我刚才去医院的路上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虽然那个人的脸我没有见过，但我确定，那个人就是林夕。”黎丞喝了一口咖啡道。

　　南临也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看了一眼他还打着石膏的手。

　　“从哪给你讲起呢？”南临停顿了一下道：“那就从哲学的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给你讲起吧。”

　　“嗯？”黎丞有点懵。

　　南临笑了笑，接着道：“其实你可以把故事里的世界理解成一个意识穿越。总之现在的理论还解释不了这件事情。”

　　“你应该也已经发现了，在你进入故事的时候时间对于你来说是已经停止了的。但是你在现实世界中所携带的东西是完完全全带不进故事里的。无论是东西，还是状态。”

　　黎丞动了动自己还打着石膏的胳膊：“难怪在故事里我的身体好的不能再好了。但是为什么我会自动忽略这件事？”

　　“我说过了啊，你的状态是你的身体受了伤，跟你的意识并没有关系。哪怕你截肢了，但意识仍然是完好的。这个又跟哲学上说的唯心主义有很大的区别。但其实还是有一点相似的。”南临解释。

　　黎丞把他这句话费劲理解了一下，发现并不能理解。

　　“你理解不了就算了吧。我只告诉你一些故事里需要注意的事情吧。”南临拿起面前茶几上的咖啡又浅浅喝了一口。

　　“在故事里，你记不住故事里的人的脸……”

　　黎丞终于找到了跟自己所理解的不同的事情，立刻反驳：“可我现在明显记得你的脸啊？”

　　“是吗？陈一航长什么样子？”南临反问。

　　黎丞猛然觉得在南临说出这句话之前，他几乎潜意识里就觉得他知道陈一航的长相，但被南临这么一问，他回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陈一航究竟长什么样子！

　　“你连自己在故事里究竟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至于你记得我的脸，除了我太帅了这个原因之外……”

　　黎丞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他承认确实被南临突如其来的幽默感给笑到了。

　　南临也笑了，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很有可能是因为你本来就见过我，在现实世界里。你忘了吗？在故事里，你见我的第一面并没有认出我来。绝对不可能是我大众脸，我对我的面容辨识度还是很有信心的。”

　　虽然被南临自己这样说出来有点好笑，但不得不承认，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南临这样的长相放在人群中是那种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类型。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应该认不出我来才对，但我觉得你看见我的第一眼就应该已经认出我来了。”黎丞问。

　　“这个我也不是很明白，我也只是见过你一眼，还是医院墙上的照片。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认出你来了，你后来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名字，我就更加确定了。”南临说着突然顿住了，沉思了一下接着道：“但我还是第一次在故事里见到现实中认识的人……”

　　“那对女生和男生，就是给林夕床下放笛子的。他们似乎也认识。”黎丞想起今天他在公交上亲眼目睹的那场车祸。

　　南临放下了咖啡，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

　　“今天我看见的，和林夕的车撞在一起的那辆车，里面有一男一女。虽然没见过，但直觉觉得就是故事里的那两个人。”黎丞说。

　　南临陷入了沉思。

　　黎丞也没有再说话，默默消化刚才南临告诉他的所有事。

　　他喜欢把电视放在新闻频道，现在正在插播今天路上发生的那起严重的交通事故。

　　林夕显然用的是假名，因为现在电视里播报的并不是他知道的这个名字，尽管用的也是代称，但明显不是林某。他忽然想起南临其实用的也是假名字。

　　他拿起手机在浏览器的搜索栏里输入了故事两个字，出来的全都是安徒生故事大全之类的，想了想他重新输入了两个字：魔笛。

　　找了半天才在一堆花花绿绿的界面中找到了格林童话的魔笛，并且找到了传说中的暗黑版。

　　果然跟自己经历的故事相差无几。

　　就在这时，南临突然站了起来：“我们出去一趟吧，有些事情我也并不是很明白。”

　　黎丞很快的关了电视，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已经条件反射的开始跟着他往外走了，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穿鞋了。

　　由于他的右手还在打着石膏，开不了车。南临又是个色盲，连驾照都考不了。他还琢磨着叫辆车。但南临已经在打电话了。

　　等他们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黑色轿车了。

　　黎丞有一种自己即将被拐卖的错觉。

　　“上车吧，带你去一个地方。”南临帮他打开车门。

　　开车的是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生，一看年龄就不怎么大，最多刚上大学，脸上稚气还未脱。落下车窗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嗨！黎医生，我叫南留，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吧？他是我哥。”

　　黎丞也露出了一个微笑点点头：“你好。”然后上了车。

　　“黎哥真的是个医生吗？哇塞，这也太帅了吧。”南留开始发动车子。

　　“今天出门走得急，我没带医师执照。”黎丞说。

　　“黎哥可太幽默了。”南留笑着打开了车载音响，一首节奏感超强的说唱歌曲从音响中流了出来。

　　“黎哥什么时候去一趟我家，你救了我哥，我们全家都等着要好好感谢你，同时也赔个不是，当时我妈情绪太激动，从手术室出来冒犯了你。”南留说。

　　提起这件事，当时的情景立即浮现在了他的眼前，当时的心情仿佛还在，他不由自主的情绪低落。因为他知道，南临根本不是因为自己的手术而活下来的。

　　“我……受之有愧。”黎丞叹了口气。

　　南临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停驻良久。

　　“你别这么说黎哥，总之我们全家都很感谢你。”南留打着方向盘。

　　“跟故事没有关系。”南临突然说。

　　黎丞有些惊讶，既惊讶于南临知道他所说的受之有愧是什么意思，也惊讶于他当着南留的面说出来。如果是没有经历过故事的人听他们说故事这些事情，可能会觉得妄想症。

　　于是他有些惊讶的问：“南留也知道故事这件事情吗？”

　　南留笑到：“我从十四岁就开始进入故事了好嘛？比我哥可早多了，你是不是发现他在故事里表现的异常出色，完全不像个才过了三个故事的新人？那是因为那些经验啊什么的都是我传授给他的。”

　　南临点了下头。道：“是不是没想到，我们家一共就俩儿子，还都命悬一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这话莫名的有些心酸，黎丞心里不免有些同情他们，但又转念一想，他自己现在不也是一样的吗？而且他如果死的话大概率上个新闻也就没什么了。说不定老师会为了他伤心两天，但过不了多久也就没人记得他了。

　　他有时候都很羡慕那些死去的患者。至少这个世界上一直有人在挂念。

　　车一直开到了城中心的一家十分高大的写字楼下。

　　南留停了车，站在写字楼下转着车钥匙：“走吧，我们进去吧。”

　　“这里是哪儿？”黎丞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哥没给你说吗？研究所。”南留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他哥。

　　“研究什么的？”

　　“幸存者，跟故事相关的一切。我们进去说吧。”南留说着推开了门，径直走过了客用电梯。然后走到了一间不怎么起眼的房间门口，一推开门，里面是一个电梯。

　　“这个是研究所的专用电梯，以后黎哥你来的时候都可以直接搭这个电梯。”南留按了三十六。

　　电梯飞速的上了三十六楼，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老赖！我们回来了，还给你带回来一个人。”南留直接喊了一声。

　　“你小子别乱叫！没大没小！”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从里面一个房间里伸出头来。跟所有的老年人一样，都从眼镜上面看远处。目光在黎丞身上停了一刻就又进去了。

　　黎丞目测了一下，这里的大小起码是这个写字楼的整个三十六层。而且装修的很好，并不是印象中的那种令人感到压抑的金属色和灰色。反而让人觉得很放松，目光所及处有一个类似客厅的地方。上面坐着一个女人，此时已经回过头来饶有兴趣的趴在沙发靠背上勾着嘴角看着他们。

　　很漂亮，这是他对这个女人的第一感觉。

　　“小临带回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女人站起来，一袭红裙和女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惊艳。她走到黎丞面前，道：“听小临说还是个医生啊？我喜欢，医生。”

　　南临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对黎丞说：“先来这里坐着吧。罗曼曼，麻烦你控制一下自己。”

　　罗曼曼露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走过来坐在南临身边，轻轻往后一靠靠在了南临身上，道：“我觉得黎医生比你有魅力呦。”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