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红嫁衣

书名:和鬼王恋爱
作者:未名不才

  “谁?”楚生回头,便只见到陶三站在自己身后,头上的盖头微微掀开,露出了一双明眸皓齿的面容。

  此时她的面容不似刚才那般狰狞,也没有被人划花脸,因此更显得格外动人。

  她的眼角似是有泪珠滴落,就连面颊上的脂粉都有些花了似的。

  “你……”乍一看,和刚才判若两人,楚生有些怔愣。

  不料那陶三却是一把跪下,对着楚生盈盈拜了两拜:“公子……可是来为我做主的?”

  楚生心下思索,眼前的人影,想必是陶三去世之后,还未化成恶鬼之前的景象,她的记忆残存在生前去世之地,附在这房间的物品上,可以说,眼前的这个,只是陶三的一缕魂魄——还有意识的魂魄。

  楚生不忍她一直跪着,便道:“你可先起来,有何冤屈,说与我听听。”

  谁知那陶三仍是跪着,又拜了两拜,道:“多谢公子。”

  楚生知她执拗,便也不再多言,静静听她讲述自己的事情。

  原来,陶三本是当地一户菜农的女儿,自小没了母亲,因纪念母亲,才取了陶三这样一个名字。

  自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家中虽不富裕,却也勉强可以解决温饱。父亲疼爱她,她也就没有没有受过什么苦,性子可称得上一句天真烂漫。

  不料,一日陪着父亲上街卖菜,被李员外相中,硬是要当街强抢做自己的小妾。

  李员外为此,将她父亲的腿打断,陶三无奈,生怕他们将父亲打死,只得含泪答应。

  嫁人的这一天,她坐在自己的房里,本来想着如果李员外就此放过自己和家人,她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可以。

  只是,她等来的,不是李员外,而是李夫人,原来,李夫人一开始只道李员外又想纳一个小妾,并未见过陶三,直到后来,她见陶三生得如此貌美,一时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损害,便不再应允李员外。

  大婚这日,她和李员外的另一位小妾来到房里,带着一众下人,叫他们硬生生摁住陶三,自己划伤了她的脸,结果还是不解气,又是叫下人把陶三拖到柴房,对她进行凌辱。

  陶三讲到这里,忽然泪流满面,道:“我永远不会忘记,李夫人叫我拖出去的时候,她说的是,贱命一条。”

  “被他们这么一折磨,再拖回房间里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她居然……还给了我一条白绫,眼睁睁看着我上吊自尽,才肯离开。”

  “后来,我因为实在不甘心,便躲过了勾魂使的探查,结果,我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来到李府为我讨回公道,却是被李家的下人活活用乱棍打死。”

  “为鬼后,我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应当经受的一个磨难,可是,这些事情对于天上的神仙来说,只是短短的一瞬,不值得留恋,也不值得深思,可是,它对于我来说,便是我的一生。”

  陶三哽咽,又问了一遍,道:“公子,你可是来替我申冤的吗?”

  楚生心情复杂,他现在才明白,阿景说的“莫要管为好”是什么意思,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太晚了,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陶三留在人间的一个幻想,尚存的一丝理智罢了。

  他又怎么能够真的告诉陶三,实际上她现在已经化成了鬼?

  “是的,他们已经得到了报应。”楚生扶起陶三,轻声道。

  “真的吗?”

  “真的。”楚生顿了顿,又轻声道,“你这一世活得悲惨,想必下一世会有一个好的命格,还是快些投胎做人为好,其余,我会替你做好的。”

  “多谢公子。”陶三拜了一拜,弯下身去,而后眼前的景象忽然扭曲了起来,楚生知道,想必是这姑娘的执念得到了解脱,一切和其有关的幻象便也不复存在。

  楚生叹了口气,他从未遇到过如此的事情,都说世事一瞬,抵不过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可是如果真的算到一个人身上,又有什么叫做短,什么叫做长呢?

  眼前的景象支离破碎,就在楚生以为自己可以逃脱这个地方的时候,幻象却是又换了一换。

  依旧像是一个大红婚房,只不过,这一次,楚生成为了床上坐着的新娘?!

  他只觉得自己全身动弹不得,被强行困在了一个身体里,透过红盖头,隐隐看到外面的烛影,听到推杯换盏的声音。

  这里是哪里?可还是当初陶三的那间婚房?

  楚生又忍不住疑惑了,他这一天遇到的怪事太多了,无奈自己动弹不得,只能听天由命。

  他在心里默默念道:下次一定向命格星君多请教请教,学会万全的符咒之术,也好,保住自己的狗命。

  就在楚生胡思乱想之际,门外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恭喜殿下。”

  楚生一怔,这里,明显不再是李家府邸,那……是哪里?

  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脚步沉重,楚生不得不安分地坐在床上,等着一切生死由命。

  不料那人走到桌子前便停止了脚步,透过红盖头,楚生低头,远远望去,只见那人坐下饮了一口酒,似是在犹豫,半晌后,道:“楚公子今日可还满意?”

  他的声音雄浑敦厚,一看便是惯于发号施令之人。

  这人也姓楚么?

  楚生心道:“我有什么满不满意的,又不是我结婚。”可是刚这么想完,只觉得自己的嘴不受控制地道:“不满意。”

  语气清冷,和他平日里说话的嗓音判若两人。虽然如此,楚生还是吃了一惊,这……是自己吗?

  只见桌前那人又是低低笑道:“有何不满意,这北国最奢华的婚礼,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楚公子可还是觉得委屈?”

  闻言,那“楚公子”道:“恶心。”

  这“楚公子”说话倒也真是不留余地……楚生心道。

  手猛然被人抓住,楚生心里一惊,只觉得对方温热的鼻息扑面而来,带着低沉喑哑的嗓音道:“那还真是委屈楚公子了,不得不跟我……恶心地成亲。”

  那人力气大得很,“楚公子”想要挣脱那人的手臂,却是以失败告终。

  “楚公子,不是一向以和气待人的吗?”

  “楚公子”咬着牙,骂道:“滚。”

  即便不是自己的身体,楚生还是感觉到,抑制不住的愤怒喷薄而出,像是下一秒就恨不得把眼前人碎尸万段。

  盖头被猛然挑开,楚生只觉得一阵亮光袭来,瞬间头晕目眩……

  “阿生……阿生……”

  一声呼唤,楚生睁开眼睛,就只见到阿景坐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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