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霜华,非神器,实乃闻名于世的凶器。性嗜血,桀骜不驯,伤人弑主,世人闻之骇然。两任主人皆亡于吾剑身之下,直至诞生灵智,吾已然长埋剑冢多时。
同许多生灵一般,吾困于幽暗之地下,也喜爱上了回忆过去。
吾的第一任主人乃是抱山散人之徒晓星尘。那时吾被世人称赞为君子之器,华光外放,宝器英豪。主人之为人,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主人带我建立了清风道观,造福一方的同时,得罪了此处的地头蛇——金家。吾当时未有这些许智慧,只不过回忆次数多了,自然是前后想的通透了些许。
吾只是主人手上的剑器,当时刚刚萌生的灵智只能想到护住主人。哪成想,主人挚友被我的第二任主人连累刺瞎了双眼。这可能是我剑生中最不想回忆的部分。
宋岚这个瞎眼的祸害竟然同道长决裂了,连共同建立的清风道观都不要了。那时主人的给吾的感觉,恨不能斩了那瞎眼的宋岚。
主人身上令剑心悸的感觉还未消退,主人就拿着我讲自己的双眼剜了出来,送与那白雪道观赔罪。连伤口都不曾包扎,血泪两行,跌跌撞撞不知走了有多久,才摸索回到了清风道观。
可能主人也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吾知道此处没有一个活人。
清风观,没了。
吾当时,全身震颤,使劲提醒主人包扎伤口。
可主人毫无反应,仿若死亡般的跪在道观门前跪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清风观的小童回来发现了主人,主人才恢复了些许生气,又活了过来。
处理完道观的事情,小童前来向主人辞行。
那时我恨不得抽他一嘴巴子,咳,是实在的现在想。
那小童是这样说的。
“修真之路过于凶险,强大如您仍旧几近无力反抗。某家只是一介凡人,还是去镇上酒楼当个小二来的自然。”
愿来生,主人不曾遇见那个承担此世之恶的薛洋。真的希望他,真的只是一个小二罢了。
主人看的比谁都通透,即便连吾都能感受到他的绝望。他一如往常,仿佛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只是点了点头,放他离去了。
后来,主人遇上了一个小骗子和我的二主人。
虽然我叫他二主人,但吾在他在世时从未承认过他的身份。如果金家是屠杀清风观的主力,那么他就是帮凶,更何况他逼死了我的主人!
吾的判断从未出过差错。
主人不可能不信我,都是他一手毁了主人绝望之际建立的小家!
薛洋不似魏无羡那样幸运,他没能遇到那个把他带回家的人……
说到底,最后抹杀主人的仍旧是吾……
吾乃凶器,杀亲弑主,嗜血无赦。
主人死后我一直在二主人手上,但他再也拿不出吾了。
吾知道,吾算是迁怒。
但是,主人说过。
“霜华,幸好有你陪我。”
没错,若是主人一直与吾相伴肯定不会英年早逝!
直到后来,吾杀死了二主人,替主人报了仇,才算结束。
霜华剑气外泄,引动天地异象,一时间姑苏上下议论纷纷。
“听说蓝家出异宝了啊,蓝湛。”
魏无羡吊儿郎当从茶水铺晃荡出来,仿若无骨生物一般瘫在了蓝忘机肩上,好没个正行。
“别胡闹,前两日我哥哥寄来信说是晓星尘的佩剑霜华生出灵智升级为神器了。”
蓝忘机扭身把魏无羡拉到了怀里,捏着他的屁股就要像抱小孩一样把他抱起来了。
“蓝二哥哥,好哥哥,你别动,我缓一下……”
魏无羡把头埋在蓝忘机的怀里,耳尖都发红了,一副手软脚软的样子,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蓝忘机闷笑了一声,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
魏无羡羞怒,隔着衣服就咬在了他肩头。
蓝忘机不知什么时候转移了地点,正巧是一个尺素深潭旁边。二人心猿意马,趁四下无人,就地成其好事。
两人穿好衣服。魏无羡窝在蓝忘机怀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荤话。
魏无羡这才说起来关于晓星尘魂魄的事情。
“其实我很多天时候就拼好一次了。”
魏无羡比任何人都知道晓星尘的决意,晓星尘的不恋世事。若不是当真不再想转世轮回,何至于碎魂碎的如此彻底。
魏无羡比不上他,他就是没个骨头,贪生,怕死,怕寂寞。如若不然,早就散魂散的彻彻底底了,哪里能等到献舍邪术。
拼好的晓星尘给宋岚留了一封书信,就又碎的还不如刚到他手里的样子。
蓝湛静默片刻,才慢吞吞的说到。
“那他什么也没和你说吗?”
魏无羡转身就啃上了蓝忘机的嘴。
轻佻的调戏了蓝二半晌才说。
“呐。藏色散人早就死了,宋岚与他因果已了,世上无半个牵挂之人。他不愿意活着。”
“况且我看,世人多污浊,独星辰洁净,也是我可怜他吧。”
蓝忘机神色坚定,怕他飞了似的抱紧了。
“他亲口和我说,这魂魄碎渣就留给我看能作甚么用途,所以我就一直留着了。”
“今天听你一说霜华有异,不如将这魂魄重新聚拢凝成剑魂赠与霜华。好了了晓星尘与霜华的主仆情。”
“像这般人物还是在天上当他的仙神比较好啊!”
霜华被蓝忘机扔进炼器炉是惊惧的。毕竟一个不慎,自己就会被洗白了。
但是看着他把主人的魂息融入剑身,霜华恨不得没生灵智——这样主人就可以以剑灵的形式复活了。
可惜没有如果。
随着与魂息的紧密度增加,霜华悲哀的发现,自己有了魂……
但是,主人却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伤心,心碎之下,霜华敛去光华,变成了一柄连普通剑器都不如的样子,沉沉的进入了真正的死剑状态。
主生剑生,主死剑亡。
无情的剑器尚可沾染杀戮而不改本色,有情的剑器却必然会死亡。
只知我罄竹之罪难书,道长可知我求而不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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