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车门拉开又关上，王一博喘着气坐进了后座。和肖战并排着，车窗升起，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汪卓成后一步从电梯里出来，看见沈醉他们奔向肖战的车，跑上前挡住。

　　王一博瞅见了被拦住的沈醉，缓了口气，对肖战小声道了句谢谢。这个词对肖战和王一博都很陌生，因为王一博鲜少得到好意相助，肖战也几乎不做好事。

　　不客气这种话，肖战更是不会说，只对司机道：“开车。”

　　司机问了句：“肖总，去机场吗？”

　　肖战嗯了一声，根本不去管王一博的意见。王一博当然也不敢有意见。于是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的跟着肖战到了机场。

　　车辆来往不断，人群众多。一直到停车区，肖战才开了口：“手机带了么？”

　　王一博愣了愣，才觉是在问自己，回了句：“带了。”虽然不知道肖战要干什么，但是好歹刚才救了自己一命，王一博对肖战的防备心也没那么重了。

　　肖战伸出右手摊开在王一博身前，勾了勾，盯着他道：“给我。”

　　不是商量，是命令吩咐一样的语气。王一博一句你要干嘛都问不出口，只得照做的把手机给了肖战。

　　没有密码，肖战一下就打开了。壁纸是很简单的纯黑色。他打开联系人，发现一个也没有。肖战眯了眯眼问：“常用号？”

　　虽然肖战自己的联系人也就淅淅沥沥几个有备注，可是王一博这儿一个也没有，通话记录上只有显示地区的号码。

　　正常人怎么可能一个联系人也没有？

　　王一博却嗯了一声。

　　肖战抬眼瞥了他一下，也没再多问。视线回到手机上，点了添加联系人，写上自己了的电话号码，然后点了拨通。接通后一秒才挂断。

　　还给王一博之前，把备注打了上去，写的是名字。王一博不明白肖战给自己他的号码做什么，只盯着他，接过自己的手机。

　　肖战没解释，开了车门就走向机场。司机后下，从后备箱拿出肖战的行李箱，随后按下王一博这边的车窗对王一博讲：“先生，您可以走了。”

　　王一博这才下了车，愣愣的握着手机，看着肖战进安检门的身影，不明所以。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但很快这种感受就被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来点显示依然是一串数字，可却是王一博不可能会忘记的数字。

　　王凯明的电话号码，化成灰也认得。

　　王一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接通，转身拦了出租车上去，说了地址。

　　听筒那头，王凯明问他：“你跑哪儿去了？”

　　王一博不撒谎，也不明说：“出了点事，在外面。”

　　王凯明不关心他出了什么事，不在乎王一博出门只穿了一身薄薄的西装。不会去想儿子过得怎么样，只是责怪的问：“你惹沈少不高兴了？”

　　该来的总归会来。凉风拂面，王一博打了个哆嗦，应了声：“闹了些矛盾……”

　　“我养你干什么吃的！”王凯明果然开始发火了，“就让你去跟着几个公子哥打下手也不会么？你他娘能干点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就不该把你从福利院领养回来！”

　　盯着提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的一位旅人，突然被拥进了恋人怀中。身后像是父母，有说有笑的关切。王一博心里苦涩更胜。

　　“你又这样，每次一出事儿我问你什么都不吭声。王一博，你以为你很拽吗？我要是不给你吃穿你就什么都不是！”

　　“现在起，卡给你断了。什么时候把沈少哄高兴了，你再回来。你要是哄不高兴，就滚回你福利院去！”

　　一句句话，比北京十一月的寒风还要刺骨。

　　王一博咬咬唇，眼眶湿润，只应了声：“我知道了。”

　　他现在要怎么去哄沈醉？跪下，然后低声下气，求着沈醉原谅自己。说自己只是一时被门夹了脑袋？鬼信吗？鬼都不信。

　　那个时候，如果肖战开枪打死沈醉就好了。王一博不由得去想。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心狠了？

　　还是说，耳濡目染，压迫成疾？

　　“我说帅哥，你不冷吗？窗户开那么大？”司机看着也很年轻，缩了缩身子，提醒着王一博关窗户。埋怨了一句，“命苦哦，这么冷的天还要跑车。话说北京快下雪了吧，这都十一月了，再有几天就立冬了……”

　　立冬？王一博回了神，眼神更冷漠。他讨厌冬天，太冷，没有家的孩子只能独自瑟缩在廊桥边。

　　“师傅，换个地址吧。去TP酒吧。”王一博淡淡道。

　　司机看了眼那个地址，完全相反的方向，也不恼，反正结账的是王一博，能多赚点他还高兴。

　　电话没挂断，王凯明听了王一博的话，嗯了一声：“这才有个我儿子的样！卡不给你断了，记得把沈少哄高兴了，这个季度他们家公司的合作还没拿下，你给他吹吹耳旁风。”

　　王一博望着窗外，看着一晃而过的车辆和人群，淡淡应了句：“好……”

　　电话挂了，他手慢慢垂下，放在腿上。隔着一层布料，清晰的感觉到冰冷。温度和他现在的心一样，凉得瘆人。

　　王凯明给了他好意吗？不断卡就是吗？什么叫像个他的孩子？领养来的就不是人了吗？

　　沈醉果然还是在当时死了好了。

　　王一博叹了口气，按上窗户，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做好了去接受冷嘲热讽的准备。司机像是个话叨，即便王一博一句话没回复还是跟王一博讲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肖战刚进候机厅，司机把他的大衣从箱子里取出来，给肖战递上。汪卓成是在十分钟后到的。

　　肖战问他：“处理好了？”

　　汪卓成回应：“处理好了。”

　　肖战点点头，吩咐道：“之前那家KTV的合同，你改改重新邮寄。”

　　每次肖战一说重新改改，就是降低到成本价。汪卓成心知那次合作谈的不愉快了：“肖总，零点吗？”

　　突然，肖战轻轻笑起来，手指有意无意的打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应了声：“不，五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