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禁制

书名:【忘羡】酒欲书
作者:漫思茶

  魏婴的双手温度逐渐下降,蓝湛那握着他双手的手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魏婴身体温度的降低,蓝湛的心的似乎也随着魏婴的手逐渐陷入冰冷。

  这是蓝湛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等到一切真相都逐渐浮出水面,还魏婴一个清白,自己便可以和魏婴一起回云深不知处过安静平和的日子,殊不知,金光瑶的那一剑打破了蓝湛对未来所有美好的设想,他又一次没有护住他最爱的人,没有一种感觉比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更加绝望,但这个世界真正体验过这种绝望的,恐怕没有几个人,而蓝湛正好是其中一个。

  蓝湛欠身抱起魏婴,动作很柔很轻,生怕弄疼了怀里的人儿,他知道刚才剧毒发作的时候,魏婴一定很疼很疼,就算他不说,蓝湛大概也能感受得到,魏婴刚才同自己讲话的时候,身子一直在颤抖,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骨节都泛白了,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额前的碎发被打湿,颀长的脖子上都是细密的汗,魏婴说话的时候,蓝湛就一直用衣袖帮魏婴擦拭着,擦完一次,又会有新的汗水,即使眼神都已经被痛到迷离了,嘴角依旧挂着笑,在他看来,就算自己此刻生命再一次走到了尽头,但是这一次,自己能死在蓝湛的怀里,倒也算死得其所。

  蓝湛抱起魏婴,左手又把魏婴往自己的怀里圈了圈,在魏婴的耳边耳语道:“我们,要回家了。”说完御剑避尘继续向姑苏的方向赶去,进入云深不知处的结界,稳稳地落在静室的院子里,看着靠在自己肩头安安静静的魏婴,像是睡着了一般,“我们,到家了。”蓝湛将魏婴放在自己榻上,手中结印,用蓝氏的一种秘术保护着魏婴的身体,使其不会像常人一样身体逐渐腐败,护好魏婴之后,来到静室的院子内,以自己全部灵力为引,灵脉为源开启了蓝氏禁制中最强禁制,罩住了整个静室,他不能让任何对魏婴有威胁的人在自己寻找复活魏婴方法期间,进入静室。

  最强禁制之所以是最强禁制,自然是对设立禁制的人灵力和灵脉的有极高的要求,若是平常,以蓝湛的灵力精纯程度和姑苏蓝氏的嫡系灵脉,支撑禁制的正常运作完全是可以的,但此时蓝湛看着淡蓝色的禁制逐渐蔓延笼罩住整个静室的时候,在禁制和蓝湛灵脉相通的那一瞬间,蓝湛捂着胸口吐了一大口血,地面上的青石血迹斑驳,地面上的青石有一瞬间让蓝湛晃神了,蓝湛本以为就算自己灵脉有损,承载禁制身体应该还能撑得住,谁承想还是加重了伤势。

  思追在和温宁的谈话中,似乎想起了有关于自己身世的事情,还有从小带着自己到处玩的羡哥哥,但是思追还是想和蓝湛以及魏婴证实一下,于是快步跑向静室,虽然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但是蓝湛从来不强迫思追一定要遵守这些家规,好在思追向来懂事,几乎从来不给蓝湛添麻烦,到了静室不远处便看到蓝湛在静室下的禁制,正想着要不要去找含光君和魏前辈的时候,看到蓝湛背对着自己佝偻着身子,地上似乎有血迹。

  思追是蓝湛的亲传弟子,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思追心里,蓝湛一直是万人敬仰的含光君,只要含光君出手,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无法解决的,但是在思追的印象中,除了自己小时候,蓝湛受戒鞭之后养伤才见过他如此虚弱,此后似乎没有什么能让蓝湛受伤,但是看到此时灵脉因为开启禁制而严重受损的蓝湛,思追没管禁制的事情,跑进了静室的院子。

  蓝湛开启的禁制没有对思追设防,在蓝湛心中,思追就像是自己和魏婴一起带大的孩子,早就是自己的家人了。

  蓝湛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用袖子揩去嘴角的血,转身看到思追:“思追,何事?”

  “我是想来问问魏前辈有关于我小时候的事情。”思追看到蓝湛袖口的血迹,“含光君,您受伤了?”

  “小伤,无碍,几日便可痊愈。你想见魏婴,跟我来吧。”蓝湛没有拒绝思追,而是把带思追来到了榻前,在蓝湛看来,思追有必要见见他的羡哥哥。

  思追见榻上的魏婴似乎毫无声息,问蓝湛:“含光君,魏前辈这是...”

  “金光瑶在恨生上抹了剧毒,魏婴他...”蓝湛说到这攥紧了手中的避尘。

  “怎么会...,那魏前辈...”

  “思追,叫魏前辈显得生分,你应该叫他羡哥哥。”蓝湛提醒道。

  思追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就是一口一个羡哥哥叫着魏婴的,思追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眶中含着泪:“那羡哥哥,还会醒来吗?”

  “会,我会救他。”蓝湛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思追,很晚了,你回去休息。”

  “可是...”思追好不容易和自己的羡哥哥相认,他还想多看魏婴一眼。

  “回去休息,明日我要去藏书阁禁室一趟,明日我不在静室的这段时间你来静室照顾魏婴,除了兄长和景仪,不能让任何人踏入静室半步。”蓝湛说道。

  思追正准备离开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情,转身对蓝湛说道:“含光君,泽芜君托我转告,对于金宗主,自己虽然没有办法原谅,但是也不忍心了结他的性命,因此将金宗主带回寒室软禁。”

  “我知道了,思追,兄长那边的事情你和景仪都不要管,这是我们长辈之间的事情,你们无需插手。”蓝湛平静地说道,“对了,明日来静室之后,记得从坐榻下那一瓶天子笑放在床头。”

  思追记下之后便离开了静室,带上了静室的拉门。

  蓝湛坐在榻前的台子上:“魏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吗...”

  蓝湛将魏婴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脖颈处:“手那么凉,我给你暖暖,捂热了,就不冷了。”

  不知不觉,蓝湛的一行清泪滑落到腮边,滴落在魏婴的手背上。

  蓝湛的眼泪是热的,而魏婴的手背依旧是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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