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来？”
龚俊到录音棚才接到消息，说张哲瀚生病把录音时间往后延了一天。
一张俊脸神色瞬间垮了下来。
“张老师不来没事儿，我们先录着，后期和音轨就行。”助理小沫从旁边打圆场，推了推龚俊的胳膊，示意他可别掉链子，周围这么多录音老师都在看着。
回头闹个耍大牌的坏名声可不行。
龚俊有些走神，但还是习惯性点点头作为回应。
录音的过程很顺利。
这份顺利来自于龚俊对自己歌声的自信以及录音老师的“摆烂”心态——反正都是要后期修音了，唱成什么样子也不重要。
按照龚俊百灵鸟的特性，想要一时半会儿在这间小小的录音棚里提升他的唱功几乎不可能。
总地来说，只需要他用他自己的嗓子发出他自己的音色唱完这首歌，剩下的就可以全部交给后期老师。
于是整个过程顺利到龚俊对自己唱功的自信心再上一个台阶。
“你刚刚看到了没？我有好多句词儿都是一遍过。”
龚俊从棚里出来，朝小沫炫耀嘚瑟。
小沫尴尬一笑，实在不忍心戳破自家老板的自信泡沫。
不过快乐没能持续多久，龚俊笑容很快就僵硬下来：“不知道张老师唱这首歌会是什么样子。”
那语气，分明有些遗憾。
而另一边，张哲瀚直接在医院过了一晚。
烧是退了，嗓子也没什么问题。
可第二天到录音棚始终差点感觉。
“咳咳！稍微停一下，我润润嗓子。”张哲瀚清了清嗓子，举手示意玻璃窗外的老师暂停设备。
随即，他取下耳机，从旁边的架子拿下自己的保温杯，小小的抿了一口水，让温柔的水顺着喉咙缓缓浸润。
“OK，可以继续了。”
到合声部分，简直就是张哲瀚这一次翻车的重灾区。
“龚俊是怎么唱这一段的？”
“他知道我不愿意跟他一起来录音，是什么反应？”
“他……会愿意跟我一起录音么？”
“还是说，他其实早就已经没把我的告白当回事了”
“忘了也挺好的，总好过现在前同事见面尴尬”
“可是……怎么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甘”
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轮番轰炸，以至于直接影响到他的唱商。
“抱歉，这句我觉得还可以再来一遍。”张哲瀚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录音老师索性把手缩回来：“不然我给你听听龚俊的版本？后期老师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这么快？”
“没办法，平台那边催得急，电视剧马上就要开播了，咱们至少得提前两天把歌交过去。”
“那行，先放放他的版本，我找找感觉。”
龚俊的歌声有个特性，就是一身正气，底气十足。
后期老师按照他的想法修了个十足，好几个音调都修出了电流感。
张哲瀚微微蹙眉：“这会不会修得太过了？”
“我只能说尽力了。”录音老师知道他们卡位不高脾气也不大，半开玩笑似的说：“龚老师唱歌没有技巧，全靠大白嗓在那扯。”
胡说，龚俊才不是大白嗓，他声音那么好听，十足的低音炮，很适合来唱歌的。
张哲瀚下意识在心里反驳一句，嘴上还是给录音老师留了几分面子：“但我觉得还挺好听的，就是没有经过打磨的璞玉嘛。”
录音老师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显然是不太同意他对龚俊的“盲目”夸奖。
算了。
张哲瀚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也意识到自己今天过来主要目的是录音，而不是为了这种小事争论，心里那口气提起来又被放下。
结果好巧不巧，听了两遍龚俊的音轨，还真让他找到了感觉。
“可以开始了。”
张哲瀚戴上一只耳机，试着记下接下来的几句歌词，慢慢闭上眼睛。
歌词被吟唱出来，带着拍摄时候那些画面，历历在目。
如同走马观花，精彩却也遗憾。
张哲瀚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些复杂的情绪里，一句又一句。
“万里河山万家灯，往事如烟浪淘沙”
“将平生霜雪与君煮酒烹茶”
终于结束。
张哲瀚再次睁开眼，明明录音棚也还是原来的样子，就连灯光都没有任何变化，可他却觉得恍如隔世。
又一次，强迫自己从阿絮的视角抽离出来。
心里被隐藏三个月之久的失落感再次席卷而来——这是他最难走出来的一个角色，甚至几句歌词就能勾起他掩藏已久的不舍与沉浸。
阿絮阿絮，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张哲瀚的眼睛本来就亮晶晶的，其实现在多了几分水润，在录音棚暖色调的灯光下，也没有几个人能察觉到不对。
他眨了眨眼，试图缓解眼睛的酸涩，放下耳机从录音棚里出来。
“怎么搞了这么久？嗓子还好吗？”
小雨第一时间迎上来。
“没事，已经录好了。”张哲瀚低着头，不太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怎么了？”
小雨不愧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瞬间听出他的语气不对劲。
张哲瀚已经走到前头，快速进入保姆车坐好：“回公司吧，别耽误棠姐开会。”
剧开播了，总归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会议，确定一些行程和后期工作走向。
虽然张哲瀚对此没有太多意见，但该出面还得出面。
这功夫，省不下来。
其实小雨已经注意到他的眼眶湿润，可既然张哲瀚不愿意多说，他就只能给对方更多的空间，不再追问。
更何况，当下这个时间能让张哲瀚红眼睛的，除了温周不就是龚俊了吗。
随便哪一个原因都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让张哲瀚心情好起来的。
与其戳破对方的心思，不如多给他一点空间，自我消化。
唉。
小雨叹了口气，坐上副驾驶，对司机说：“走吧，回公司。”
车窗外景色慢慢倒退。
张哲瀚感觉到手机一阵振动，失神片刻后，点开了微信。
上头是龚俊发来的消息，一条。
即使张哲瀚没有点击两个人单独的对话框，也能在好友列表上发现这句话。
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掀起波澜。
[张老师，今天录音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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