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以潮额头青筋鼓跳,握住手机的手大力地似乎要将它捏碎,指尖透着几分白,脑子里是五年前还是少年的许之舟那张冷淡的脸。
“我跟你只是玩玩而已。”
“你怎么那么单纯,我是许家的小少爷,将来的结婚对象注定出身富贵,跟你,一场游戏罢了。”
“你情我愿,虽然时间短了点,你可别揪着我不放。”
贺以潮闭上了眼,回忆摧人心肝,他艰难道:“又是你的,一场游戏?”
“不是!”许之舟眼中带了几分凄然,回忆扎的是两个人的心,他带了痛楚,带了歉意,更有决心,“五年前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哥哥,是我太糟糕了。可我说这话没有半分游戏的成分,我爱你,哥哥,我真的真的,还爱着你。”
许之舟第一次觉得语言太过苍白,他除了一遍遍剖开自己的心迹,别的什么都干不了。垂下脑袋,他静静的贴着贺以潮的膝盖,完完全全献祭了自己:“哥哥不信也没关系,只要别撵我走了就好了,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对你好,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就好了。”
那几句“爱你”有没有在贺以潮心里留下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理智一边在告诫他不要重蹈覆辙,可心底有东西在拉扯着理智,贺以潮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喉结滚动,只挣扎着道出两个字:“随你。”
这就够了,许之舟心里吊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痴痴笑了起来,舔着干涩的唇,身姿轻晃,又哭又笑搞得跟个疯子一样,贺以潮低头瞧着他,不言不语,眸里有几分挣扎亦有少许怜惜。
许之舟静静地贴着贺以潮的膝头,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在哥哥清醒时触着他了,如此温暖,他只想能再能触碰一会。
很轻,贺以潮基本感受不到腿上的重量,他低声道:“起来吧,蹲这么一会腿不麻吗?”
许之舟很想说不麻,可他以为贺以潮是被他枕的难受,于是赶忙站了起来。蹲了那么长时间,不麻只是心理上的错觉,生理反应却很诚实,许之舟起身,觉得眼前星星点点闪过,脚和小腿又酥麻又软绵,一个不稳,直直向前跌去。
贺以潮下意识伸手接住,奶糖香扑了满鼻。
许之舟又慌又喜,偷偷伸出胳膊圈了一下面前男人的腰,很快松手,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
没有错过小孩的小动作,贺以潮心跳乱了一拍,掩饰地拖过一把椅子,他扬着下巴示意小孩坐下。
许之舟乖乖坐下,心里又失落又放松。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能得到一个怀抱已经是他赚了。
面前的小孩刚刚哭过一场,妆花了一点,脏兮兮的像个小花猫,他伸手指了指,淡淡道:“应该快轮到你的戏份了,先找化妆师给你补个妆。”
许之舟朝不远处的化妆镜移了视线,顿时心里爆羞,就见镜子里的人眼妆已经晕染,黑乎乎的一块堆在眼角,眼下有两道明显的泪痕,眼泪冲刷了一点粉底,使得这个地方比周边皮肤都稍浅一点,肤色分布不均匀。
脸颊跟耳朵都红了,许之舟简直想捂脸,他不敢想象自己刚刚就是顶着这么一副脸面对哥哥的,累了,想毁灭。
赶忙低下头发信息给方邵让他帮忙找一下化妆师。
贺以潮眼底带了点笑。
“贺哥。”小林在外头敲门。他刚刚在许之舟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人就自觉出去了,这么久一直在门口守着,怕这会让奚泽心梗的对话被外人听见。原本敲门前他就一直犹犹豫豫,怕门内还没结束,他一敲门打扰点什么就不好了,但方邵带着化妆师已经迫近门前,他只能硬着头皮上:“许老师的助理跟化妆师已经来了。”
贺以潮随手翻着剧本道:“进来吧。”
进了男神化妆间,方邵小心翼翼不敢多看就挨着许之舟坐下了。化妆师把化妆箱放在桌上,看着许之舟的花猫脸忍不住笑了:“怎么哭成这样?”
许之舟倒也不怕别人知道他想追哥哥,就是不想给哥哥惹麻烦,心虚道:“刚刚在和贺老师对戏。”
贺以潮翻剧本的手一顿,觉得心情略有点复杂。
化妆师自觉了然,对戏嘛,情绪激动点很正常。倒是许之舟有点过意不去:“柏姐,麻烦你了。”
“嗨,我就是干这个的,什么麻不麻烦。”化妆师笑眯眯的,觉得面前这个小孩真是乖的不行,挺惹人喜爱的。
差不多妆补完了,场记过来通知,说轮到许老师的戏份了。
许之舟这一场戏份也不难,帝王独宣衡涟,他就静静垂在下首,听着上头阉宦挑拨忠臣,帝王听信,不经意间露出几分嘲讽。
贺以潮的戏份是今天下午最后一场,饰演楚王的演员也是个新人,经验不足,经常受不住贺以潮的气场漏了怯。
“卡——”第四次卡,李导是个暴脾气,经常喜欢边骂边讲,当年贺以潮跟阚雨薇都是这么一路被他骂过来的:“管宇!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懂,你跟陆子谦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到后期他心悦诚服你甚至要压他一头,你看看你演的跟个什么,他手下吗?”
“抱歉李导,对不起贺老师,是我拖累进度。”管宇弯着腰道歉。
这才是这个圈子里新人的常态,尤其是在李导手下,无论拍摄什么他的要求都是严格且变态的,卡了几次很正常,尤其是第一天拍摄的新人。
可许之舟呢,贺以潮想,今天两场第一场跟他的对手戏一次过,第二场卡的也从来不是他的问题。
五年间的未知太多了。
卡了六次,第七次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被骂的太多了,管宇憋着一口气,终于不怯了,这一条,过了。
剧组收工,贺以潮视线转了一圈而后朝化妆间走去。
“找什么呢。”阚雨薇走了过来,她也是一身戏服,华丽的服装更衬得人美了三分。她在这部戏中戏份也算是女一,皇帝宠妃,心机深沉,阉党的人,野心勃勃想弄死皇帝扶自己儿子登基,做皇太后垂帘听政。
贺以潮脚步不停:“没什么。”
“找你家那个小前任吧。”阚雨薇微笑,“他一个小时前走了,应该是回酒店了。”
贺以潮眼底黑的似墨水一样浓稠。
回到化妆间卸了妆,贺以潮坐上车回酒店了。酒店地下有停车场,进出都需要证明,保密性良好,可以直通楼层。等他的车刚停稳,就见一个白色身影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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