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喝醉之后特别老实,而且有问必答。
以前在剧组的时候,张哲瀚有幸见识过一次,心里便有了这次的盘算。
从被扔到车坐上,龚俊几乎就没挣扎过,乖乖靠着车窗,眼睛闭着,大概是因为有些难受,喉结时不时上下移动几下。
他喝酒不怎么上脸,但脖子要比别的地方红好多。
张哲瀚觉得新奇,凑过去戳戳他的喉结:“奇怪,为什么你的喉结这么明显?”
“唔……瀚瀚~”
龚俊忽然的呼唤吓得他赶紧把手缩回去。
过了会儿,确认对方没有真的醒来,只是想把喉结上被触碰的感觉甩开,张哲瀚又壮着胆子凑上去。
“龚俊……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嗯?”龚俊非常用力,才微微睁开一点眼睛,“你……你在说什么?”
他的眼神没法对焦,张哲瀚也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自己,继续压着声音问:“放轻松,你现在在很安全的环境里,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张哲瀚把保姆车的挡板放下,隔开驾驶座和后座的空间。
龚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忽然一下睁开眼睛,双手摁住张哲瀚的肩膀。
“吓我一跳……”张哲瀚稳住身形,单手撑在车椅靠背上,借以抵抗对方把自己拉过去的力量,“你干嘛呀,我都还没问你话呢,你就开始动手。”
“瀚瀚……抱抱……”
大狗狗耍赖现场,既然没办法把对方摁进自己怀里,索性自己主动凑上去,把脑袋抵在张哲瀚的肩膀上蹭了又蹭。
不是……
张哲瀚看着眼前这幅场景,哭笑不得:“说你狗你还真的狗给我看啊,你别闹,头发扎我我脖子了!”
龚俊头发也就比他长一点,但也没长到哪儿去,扫过他的下巴和脖子,刺刺的。
好容易让对方不蹭了,张哲瀚试图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但龚俊就跟一块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他身上,怎么都推不开。
不要试图跟醉汉讲道理以及对着干。
张哲瀚没一会儿就直接放弃,干脆就着这个被靠着肩膀的姿势问话:“你现在醉了吗?”
“我……我没醉……我还能喝,雨哥,咱们走一杯……”
说着还要举起手来做碰杯的动作。
蠢死了。
张哲瀚笑得不行,整个人变成震动模式,忍着笑意又问:“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龚俊没回答,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有风险。
“诶,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张哲瀚晃了晃,“不许跟我装傻,问你问题必须老实回答。”
“你是……张老师吗?”
这会儿称呼已经混乱了,典型醉后表现。
张哲瀚摇头:“我谁也不是,我就是你。”
怕龚俊有防备心理。
龚俊眉头紧锁:“不是瀚瀚吗?那我不说……”
淦。
失策了。
“我就是张哲瀚,不信你看,这张脸不就是张哲瀚的长相吗,还有我的声音。”
龚俊迷迷瞪瞪看着他好半晌,突然伸出手盖在张哲瀚的左脸上。
他的手掌本来就大,手指纤长,而张哲瀚脸小,几乎被整个盖住,显得有些幼态。
盖住还不算,手指开始在张哲瀚脸上摩挲,轻轻的,像是怕弄疼了他。
一寸又一寸。
从眉眼到鼻尖,再划过嘴唇,一路往下。
“嘶……”
张哲瀚被碰到脖子,整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把他的手抓住:“差不多得了吧,还需要再确认吗?”
“唔……”龚俊微微皱眉,似乎因为被打断动作有些委屈,“痣……我记得张老师脖子上有痣……给我、给我看看……”
“一定要这样确认?”
龚俊醉眼朦胧地点头,莫名还挺强势。
“那我要是不给你看呢?你是不是就不跟我说话了?”
龚俊又点头。
无语。
张哲瀚只好微微侧向左边扬起下巴,把右后侧颈露给他看:“现在看到了吧?唔!”
话音还没落,冰凉的手指摸到他的侧颈上。
“一、二、三……”
龚俊居然像小朋友数数那样,用指尖点着他脖子上的痣一颗颗数下来。
“数完了……嘿嘿,真的是瀚瀚!”龚俊露出傻笑。
傻子!
张哲瀚坐正回来:“那你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了,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啊!”
语气倒是挺坚定。
张哲瀚用双手捧着龚俊的脸:“那你告诉我是谁,好不好?”
“唔……”
龚俊有些为难:“不能说。”
“好,那我们换个问题。你喜欢我吗?”
“喜欢,最喜欢了。”
嗯,这个回答还不错。
张哲瀚快要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顺势捏了捏龚俊的脸颊:“为什么要过来找我?”
“过来……为什么要过来?”龚俊自己也迷茫了,把问题反抛给张哲瀚,“那天……瀚瀚为什么要过来?”
“哪天?”
龚俊从他的掌心里挣脱,忽然整个人朝他靠过去,仗着高大的身形,几乎能够把对方完全笼罩住:“姜柔……我跟姜柔约着吃饭的那天……你为什么要过来?”
不对呀,说好的他来盘问龚俊,怎么现在攻势反转了?
张哲瀚赶紧挺直腰板:“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等你说了,我再说。”
看龚俊想不起刚才的问题是什么,张哲瀚又重复一遍:“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龚俊不说话了。
就在张哲瀚以为今天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准确信息时,龚俊忽然紧紧抱着他,带着几分哭音:“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脖子上有水滴扫过的触感,先是温热,转瞬后变得冰凉。
张哲瀚怔住,被迫仰着头靠在龚俊怀里,两颗圆眼睛满是诧异:“你……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
张哲瀚还没见过龚俊私底下哭起来的样子。
还问什么问啊,这滴泪就足以验证他之前的所有猜测。
龚俊也是喜欢他的。
虽然不明白龚俊纠结反复的点在哪里,但张哲瀚不想再逼他回答了。
“好了好了,我也想你。”张哲瀚轻抚他的后背,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在我们没有联系的几个月里,我也有偷偷想过你。但是只能偷偷的,我怕小雨他们知道,嫌弃我没出息。”
如果张哲瀚再敏锐一点,可能就会发现龚俊背脊的片刻僵硬——
有的人,未必真的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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