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村原住民有两大姓,一姓江,一姓魏,饮食清淡,生活随性,每户屋门外均种植各季花卉,四季均有花赏。
荷塘岸边停靠着一艘黑色的小木船,船身细长,两头尖尖,整个船体覆盖着一层洁白的薄雪,与旁边的残荷浑然一体,静态之美极致呈现。
蓝忘机眼眸深邃地平视远处,陷入了追忆的沉思中。
每逢采莲子的季节,魏婴均会为蓝忘机亲手采摘莲子,并派人送至云深不知处。而送到蓝忘机手里的莲子从来都是珠圆玉润且一般大小,可见送莲子之人的用心良苦。莲子通怜子,喻意为心中爱怜之人。
要想吃上新鲜的莲子,可得费些劲。
新鲜莲篷摘下来后要趁着新鲜劲迅速将其剥开,皮厚且紧密,还有点扎手。剥莲子时需先将旁边的皮用力掰开,将洁白如玉的莲子一颗颗从莲篷里抠出来,需要倍加地小心谨慎才能得到一颗完整的莲子。
“在想什么?”肖湛看向蓝忘机目光所及之处,这一片残荷的孤傲与潇澈,与蓝忘机眸中一闪而过捉摸不透的愁绪不谋而合。
“他喜欢你。”蓝忘机收回了目光,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耳语道。
“谁呀?你乱想。”肖湛脸微红。
“那个香港的小朋友。”
“没有的事,瞎胡说。走走走,我看这荷塘有魔力,你一到这里净瞎想。”说着拉上蓝忘机快步离开荷塘。
“你为何紧张?”蓝忘机却不悦地拂袖甩开了肖湛的手。
肖湛一时不知如何对他做解释,急得面呈韫色。
此时,两人都气鼓鼓地不说话。
一旁的魏勇书记不明白两位小帅哥怎么就闹别扭了,刚刚赏景还好好的。
为缓解气氛,魏书记说起了一个传说:“和你们分享一个关于我们村的故事吧,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听呢?”
“我们洗耳恭听。”肖湛对着蓝忘机抬了抬剑眉。有台阶,当然要顺坡下了。
谁知偏有不识趣的,蓝忘机咽了咽口水,不回应肖湛的暗示,心里继续拧巴着。
“据说,在很久以前,我们江家村是一代开山立派的宗门,但奇怪的是,武功修为最高的人不是姓江的宗主,却是一位姓魏的公子。一日,江氏一族被仇家寻上门,老宗主、宗主夫人以及江家村一百三十几口人悉数被杀害,而江家村也被一把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毁于一旦。而出门到外地书院求学的两位公子却幸免于难,一位就是小宗主江帆,一位就是那魏公子。因为仇家太过强大,两人对报仇的方式产生了分岐。小宗主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两人勤学苦练,大成之日就是报仇之时。而魏公子却认为,自己在进步,仇人同样在壮大,穷其两人一生的时间,恐也难以如愿。因此,认为应借助其他宗门世家的力量,将仇家手刃。咳,咳。”
由于一口气说这么字,魏书记嗓子有些干痒。
“真的假的?这么精彩的桥段,可以拍电视剧了。”肖湛忽闪着澄净的瑞凤眼。
“真的!”蓝忘机认真地点头肯定,低沉地说。
肖湛和魏书记惊诧地看着他,为何他就如此肯定?
“还是先到我家里去坐坐吧,快到中午了,我们边走边说。”魏书记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质朴的人对承诺看得很重。
“后来,有位姑苏蓝氏二公子与魏公子、江小宗主一起杀死了屠杀江家村的仇人,保留了江氏一脉。可那魏公子却因此身负重伤,疗伤之中又于意外获得一宝贝,名唤阴铁。此物至阴至邪,能驱使操控鬼魅,使其为己所用。所谓人利其璧,以璧为罪。魏公子便成了众人掠夺的目标,幸得蓝氏二公子相助,才活了下来。我们江家村江、魏两族人也才能平安幸福地在这里生活。”说话间隙,已来到魏勇书记家中。
这是一座略有明清风格的民居,门外栽种的矮生伽蓝正是盛花期,清爽雅致地小院全由青石板铺就,院里一株腊梅含苞欲放。
“请进,请进!这是我家祖上的老宅,有些简陋,两位见笑了。”魏书记掸着裤腿,侧身让过两位客人。
“湛哥,我们又见面啰。”王小北从厅堂里走出来,热情地招呼肖湛。
“还真是阴魂不散呢。”肖湛皱着眉,叹息一声,虚声说着这句毫无底气的话。回头正好与蓝忘机冷峻的目光相遇,他一激灵,知道不好。
“魏书记,我看今天我们就不叨扰您了,下次我们再来讨酒喝。”肖湛将伸进门槛的半只脚退了回来。
“不行哟,你们都是我最尊贵的客人,我已让爱人炖了莲藕排骨汤,还可以吃莲子哦。”魏书记一手拉着肖湛,一手拉着蓝忘机,走进了门。
“还是算了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肖湛还在迟疑絮叨。
“那就盛情难却。”蓝忘机对着魏书记揖手一礼,遂迈步进屋,在厅堂内落座,自斟自饮茶水。
“都是年青人,先休息一下,我也去洗把脸。”魏书记走入内堂,肖湛只好随后跟着走了进去。
“你在怕什么?怕喜欢上我吗?”王小北走进肖湛,坏坏一笑,俯耳轻挑地说道。
“我去,王小北,你以为你是谁?大众情人?万众敬仰?我们只是同事,ok?”虽然肖湛有心里准备,但面对男孩的直接表白,仍措手不及,羞红恚怒。
肖湛说完见蓝忘机平静如秋水,完全当他和王小北透明人一样,眼睛有点酸痛,不争气的泪差点涌上来,他鼓了鼓腮,终于瘪着嘴噎了回去。
王小北见肖湛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越发的喜爱,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他清朗可爱的脸庞。
肖湛机警地巧妙躲过,见蓝忘机仍自顾斟茶喝,根本没有看这边一眼,心里越发难受。
“小朋友,你收到陈导的样片了吗?”肖湛不再去看蓝忘机,提高了嗓音与王小北聊起了工作。
“收到了,特效还不错,你的表演很有感染力。”王小北对于工作是很认真的,多年的从艺经历告诉他,只有立足演员本身的演技,其余什么性格缺点,什么耍大牌都可以忽略不计。
“你也不错,真没想到,你一个20岁的毛头小伙能将大侠的气度演绎得那么好,气场很足!”肖湛为王小北竖起了大拇指。
好巧不巧,正好被蓝忘机看见。
蓝忘机面色一沉,立身走入后堂去了。
肖湛立即向蓝忘机去的方向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站在原地看着满树花苞的腊梅,猜忖着该不该去追蓝忘机。
“你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爱他,还是我更适合你。”王小北双手抄在裤兜里,背靠着房檐下的木圆柱,恣意地笑着对肖湛说道。
是吗?是真的如他所说,蓝忘机在自己心里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肖湛也迷茫了,或许只是一时贪恋彼此的胴体?
“吃饭了!再苦再累都要好好吃饭!”一阵肉香飘至而来,为雪后的冬日带来人间烟火气,温暖滋养着冬日里辛苦劳作的人。
魏书记为每个人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
蓝忘机轻缓入口,细嚼无声。
肖湛已被清甜温润的莲藕滋味惊艳到,吃得不亦乐乎。蓝忘机悄悄地在他的餐碗旁放了一张餐巾纸。
王小北则浅尝辄止,为保持体重从不敢吃太油腻的东西。
“新鲜的莲子来了!”魏书记捧上了一碗紫黑色皮的莲子。
看着大家狐疑的神态,魏书记娓娓道来:“这是今年收获的新鲜莲子,我把它们冻在冰箱里,皮虽然由碧绿变为紫黑,但里面的莲子和新鲜时的口味一模一样,你们尝尝。”
蓝忘机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碗中的莲子,伸手拿了3颗,仔细地剥掉紫黑色外皮,将净白的莲子掰开,取出里面的莲心后,将莲子递给了肖湛。
“呃,谢谢!”肖湛一楞,他没想到蓝忘机会为他剥莲子。
蓝忘机已经开始剥第二颗时,听道这声谢谢,手微微一颤,继续认真地剥。
当第二颗莲子递到肖湛面前时,蓝忘机本就白晳的脸,更加煞白,眼中的星辰仿佛坠落了。
当第三颗莲子剥好后,蓝忘机将其轻轻地放在了肖湛的手心里。
“你们慢用。”说完,蓝忘机用手撑着桌子艰难地站起来,却不料反而重重地摔倒在地。
“地上湿冷,快把他扶到内堂的床上去躺一下,我去请村里的陈医生。”魏书记嘱咐妻子李英,照顾好客人,急匆匆地出了门。
“他肯定是被我气病的,我真混蛋。”肖湛在心里一千一万遍地自责。
“他身体这么冷,怎么可能是你把他气成这样的,你别什么事都往身上揽。”王小北与肖湛一起扶着蓝忘机,走进了内堂中。
两人将蓝忘机轻放在床上后,王小北退出了房间。
肖湛握着蓝忘机冰凉的手,悲伤饮泣道:“我再也不气你了,你快好起来吧。对不起,我都没发现你不舒服。嘤嘤嘤。”情起,不知而至深。情深,而至复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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