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忆.把药喝了

云深不知处，黄昏。

魏无羡感觉脖颈处有一丝凉风掠过，皱了下眉慢慢睁开了眼睛，却是吓了一跳：“蓝、蓝湛，你——你怎么坐在地上？”

蓝忘机的确算是坐在了地上，也算是在床榻边，他眼神示意魏无羡看向自己的前襟：“你做噩梦了，抓了我的衣服。”

果然，魏无羡的手还死死地抓在蓝忘机白如霜雪的衣服上，已经出浅蓝夹杂银色的卷云纹已经皱成一团，领口也有些歪斜了。魏无羡尴尬地放开手，还轻轻理了理歪斜的衣领想把褶皱拍平一些：“啊……不好意思啊含光君，我睡觉习惯乱抓手边的东西，绝对不是有意的啊！”

他悄悄递过抱歉的眼神，却发现蓝忘机既没有回话，耳朵和脖子却有些泛红：“蓝湛……你怎么了？”

“……”蓝忘机依然没有说话，但是明显耳朵和脖子更红了，甚至有点一丝不安的神色爬上了他平日古水无波的脸。

“啊～方才——”魏无羡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突口而出。

“方才——什么？”蓝忘机心中慌乱，居然飞快地打断了眼前人的话。

“方才你不会是——”魏无羡自己也有点不可置信地求证，“你方才不会是被我一抓勒得太紧，喘不上气儿了吧？我有这么大力气么……”说着他还看了看自己缠着纱布的手。

“不是……”蓝忘机发现自己也很难解释，想起家规悬于心中也不能撒谎，便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了。他默默起身，自己整了整衣袂，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是很轻柔，“魏婴，已至黄昏，先起来用膳吧！”

“哦……”魏无羡想起来云深不知处的苦菜清汤，就本能地撇了撇嘴，但是他现在的确精神不济，需要补充一点气力才能下床走动。

刚刚下定了决心准备吃两口饭菜，魏无羡忽然感觉身下一轻，蓝湛居然将自己整个轻轻抱起来，放在了柔软的衾被上让他靠着，然后拿过一件裘衣披在他肩上，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拉，动作一气呵成，魏无羡都来不及反应，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蓝忘机转身拿了桌上的食盒，回到床边打开。

蓝忘机把三碟菜，一碗粥和碗箸筷子拿出来放到一边，一手先端过一个小碗，语气依然轻柔：“先把药喝了。”

魏无羡微微伸了伸脖子看了一眼又闻了一闻，瞬间脸上扭成了一团：“好难闻啊！能不能换个别的喝啊……”他明明知道这碗是补药，躲不过要喝下去的命运，还是想挣扎一下。

“我放了一些蜂蜜进去。”蓝忘机还指了指放在一边的小盘子，上面有两个蜜枣，可以去去嘴里的苦味。

“好吧……”魏无羡放弃了挣扎，把心一横，飞快地拿过小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又把碗塞回蓝忘机手里，闭上眼睛仰头嘴巴微张：“枣儿！”

魏无羡顿了一会儿，也没等到蜜枣到自己苦不堪言的嘴巴里来，正想催促，突然听到一声轻笑，不由睁开了眼。

蓝湛，他，居然，笑了？

魏无羡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冰山脸庞，万年小古板，雅正端方却永远一副“生人勿进”的清冷样子的百家仙督蓝忘机，笑了？上一次见他笑，不，最多算是见他有一丝和煦的表情，就是在观音庙之后与思追相认的时候。但是，那次蓝湛并没有笑出声啊……

魏无羡愣愣地怔在原地，不知道要作什么反应。却听到蓝忘机收起了碗放在一旁，然后拿起一个蜜枣塞到了魏无羡微张的口中，淡淡的说：“魏婴，你几岁了？”

魏无羡又是一怔，想起在很久之前，自己俯身，头枕在师姐的腿上撒娇着回答“羡羡，三岁了”，两世为人，居然在这个曾以为冷若冰霜的人面前，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毫无保留的温柔与宠溺，他含着某人投喂的蜜枣，两眼灿然如星辰，如春日晨光的笑靥绽放在脸上，“我嘛，三岁啦！”

“蓝湛，你笑起来，真好看。”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