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生我只借一程,这一程便是余生。
临近春节的上海,像一个被掏空了灵魂的人。曾经人流如织的街道显得冷清孤单,老弄堂里往昔晾晒的如彩旗飘扬的各式衣衫也不见踪影,透过狭长的屋檐终于能看到明亮湛蓝的天空。
小樱欲伸手搀扶强忍疼痛,垫着受伤右脚行走的蓝忘机,却被他轻轻用手拂开,不经意间瞥见小樱伸出的右手腕上赫然露着一朵莲花形状的胎记,清新而妩媚。
蓝忘机迅速颔首道:“我能行。”一想到若此时肖湛在,一定又会背他了,不禁释然抿笑。
“喂,我是小樱。哦,是肖湛哥哥呀。对,我和蓝湛哥哥在一起,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好的,再见。”小樱接到肖湛的电话,调皮地看着蓝忘机。
“蓝湛哥哥,你这次是算逃跑哟。肖湛哥哥说肖妈妈给他打电话,着急坏了。说你在纸条上留下一句我走了就不见踪影了。肖湛哥哥说他立马就到这里来抓你,看你怎么向他交待。”
蓝忘机却并未觉得小樱调侃的尴尬,想着能很快见到心尖上的思慕之人,反而嘴角含笑,眉眼含情。
“他几时能到?”心里的思念,情愫的牵绊,使蓝忘机白玉一般的面容闪耀着温暖的韵色。
“他们去市郊了,可能需要1至2个小时才能回来。你这脚也不方便,我们到一楼的商务休闲区去喝点东西等他们,好吗?”小樱背着手左右摇晃着身子,笑眼弯弯地看着蓝忘机。
“他们?还有何人?”肖湛离开时没说,他也就没问。
小樱吐了下舌头,硬着头皮回答道:“听声音可能是王小北。”
没想到听到与肖湛同行的是王小北,蓝忘机眉心一展,心里既然有一丝欣慰。
“我有些乏了,走吧。”蓝忘机和小樱来到休闲区各自点了杯拿铁。
坐在木质靠椅上,蓝忘机感觉到无力的空乏之感袭卷全身,像一只被细线牵着的风筝,仿佛只需要一阵风,他便会随风飘逝。于是,他屏气敛神,叠盘双腿,入定清心。
“妈,您别着急,他那么大个人,不会有事的。对,对,对,他就是个闷葫芦,好,找到他我给您回个话。”肖湛一边和肖妈妈通着电话,一边心里排除着蓝忘机可能会去的地方和认识的人。
蓝忘机最有可能是到上海来寻自己了,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为什么他不联系自己呢?是不想告诉他,还是不方便告诉他。肖湛脑袋里胡思乱想着。
“湛哥,你也别用排除法了,他在上海就认识那么几个人,你逐一打电话问问不就知道了吗?”王小北看着肖湛一会着急地咬指甲,一会手插裤兜走来走去,抛出了自己认为最有效的建议。
“对哦,我真笨,他认识的那几个人还是通过我介绍认识的,我这就联系。”所谓关心则乱,此时情景就是最好的诠释。
“小北,找到了,他在小樱那里。快,我们回市区,他的脚还没有痊愈呢。”肖湛在窗户边像个孩子一样向王小北的扬了扬手机,笑靥如花,星眸闪亮。
王小北冲动地想给他一个拥吻,刚向前冲了一步,转念一想到前车之鉴,又慢慢收回了迈出的腿,轻声叹气,恋恋不舍地笑着点头挥手。
笃笃笃,王小北敲响了玄一真人内堂卧室的门。
“千万别进来!有话门外说!”玄一真人正在查看《太乙玄月蚀魂书》,常人若窥视到书中内容,必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困苦与磨难。
“我是王小北,我们有点急事先回市区了,电话保持联系啊。”王小北鼻子哼哧一声,扬扬眉,总觉得这个老道有点故弄玄虚。
门吱呀一声打开,玄一道人杵着登山杖走了出来,并随手关好了门。
王小北惊诧不已,眼前的玄一真人脸色黯沉带黑气,唇色灰白,眼眶赤红,山羊胡须也胡乱地粘着下颌,道髻散乱如鸡窝,手上青筋凸显如虫,这那是看书,这分别是上了一次战场,过了一次鬼门关。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么狼狈?”王小北愕然问道。
“这就是窥视天机的代价,像死过一次。还是说回正事吧,关于借魂还魂,书中虽然还有一两处我没有参悟透彻,但三天后的子时是个绝佳的大好时辰,我会加紧参详。你们回去仔细想想,那位与你长得相似的朋友是从那里来的,做法的地点就在那里。我这边会准备好一应物件及符咒。”玄一真人那颗迫不及待地心,快要喷涌而出了。
若这次能让王小北的二魂归位,再借肖湛的二魂给蓝忘机存世,那么莲香回到他身边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好的,不过,你也要保重身体。”看着孤单的玄一真人,王小北感同身受地联想到自己练舞到凌晨无人关心的心酸,酷酷地叮嘱一声后,与肖湛二人下山去了。
玄一真人站在小山丘目送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两个小黑点消失,这才叹喟一声,进入内堂继续看那《太乙玄月蚀魂书》。
书中记载,做法道人需要在月圆之夜的子时开坛布阵,用朱砂撰写符咒。而布阵之物为子时出生的黑色鸡、狗、猫、兔、蛇五畜之尸身,以及借还魂三人的精血和信物。后点灯往生、迭筛盘等。米为引路,需长粒两头尖;牛泪开眼;桃剑串铜钱;纸必为乡间萱蔴自制;笔为兔毫散卓笔,最是难集便是那五畜。
只是此次设坛做法并不是单纯的借魂和还魂,因为蓝忘机不是普通离世之人,他的身上还怀有魏婴用失去生命的代价祭献的灵识。
肖湛来到商务休闲区,附在蓝忘机耳边,轻声低唤:“蓝湛!我回来了。”
蓝忘机闻听此耳语,知道是自己盼归之人,身体一松,径直向来声方向倒了下去。
肖湛慌乱接住,蓝忘机头刚好枕在他的肩窝处,疲惫地抬眼应喏一声,便再也没有睁眼。
“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虚弱?谁欺负他了吗?”肖湛瞪着眼询问小樱。
“肖湛哥哥,你好凶哦。凡正我们这里没有谁欺负他。”小樱瘪着嘴,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
“你们?这里还有谁?”肖湛质询道。
“我妈妈呀,你都不问问蓝湛哥哥为什么到上海来,就责备我,哼。”小樱一直在心里对两位救命恩人很尊敬,没想到肖湛却不问青红皂白地一通责备,实在心里气不顺。
“那你说,他为什么。”肖湛正在急火攻心,那有心思照顾小女孩感受。
“为了你呀。他听说你担任的主角被换了,就不顾脚伤,风尘仆仆地从重庆巴巴地飞到上海,找到制片方红樱娱乐公司老板方红理论,成功说服老板,为你保住了男主一角。”小樱眨巴着发涩的眼睛,掉下了一颗眼泪:“方红是我妈。”
肖湛没想到蓝忘机是为了此事而来,护在蓝忘机肩上的手摩挲几下,喉中哽咽难奈。
蓝忘机身体微颤,缓缓睁开双眸,伸手想要抚摸肖湛脸颊却无力地点在了他的唇上,淡然一笑:“回来就好。”
看着蓝忘机逐渐恢复,心里也宽慰了一些:“小樱,这附近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有,妈妈公司里有备用的商务客房,可以暂时休息。”小樱带着二人来到9785号房间,开门时,肖湛也看到了小樱手腕上的莲花胎记。
“湛哥,我到家了。你要记得问一下他是从那里来的,玄一真人说做法之地就在那里。”王小北电话里柔声叮嘱肖湛。
“好,知道了。”肖湛一边用毛巾擦着刚洗的头发,一边在心里思忖着如何向蓝忘机解释自己的上海之行。
肖湛转过玻璃屏风见床上的蓝忘机已苏醒,侧身坐在床边:“醒了,感觉怎么样?最近是不是经常发生这样的情况?冷吗?”
蓝忘机摇摇头,端正坐直了身体,轻抚着肖湛光洁如玉的脸庞:“不必慌乱。若此生只能陪你这一程,我亦心满意足。”
“不要说傻话,你答应过与我共白首,我已找到解决之法了。”肖湛眼眸中闪耀着隐隐若繁星般的清辉,将戴着黑色莲子手绳的手腕举在蓝忘机眼前。
蓝忘机盈盈一笑,拿过肖湛手中的毛巾,替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一滴水珠滴在蓝忘机莹润的唇瓣上,两人不过尺寸之距,肖湛身体略一前倾,吻住了那滴即将滑落的水珠,四唇相贴,炽热如火一触即燃。
腰细如柳,盈盈一握,唇蜜如甘,缠绵交织。
肖湛漾起水波的眸中跳跃着一簇火苗,水火交融,发出了最强烈的诉求。
“嗯,今天你想吗?”蓝忘机轻轻缀吻着肖湛发尾,贴着耳旁低声呢喃道。
肖湛喘息声音渐重,点点头又摇摇头,整个人如同寂静蛰伏了整个冬季,在仲夏时节苏醒的山谷涌流,欢快的奔跑中撞击在坚硬崖壁上的水珠,嘭嘭嘭地炸裂了。随着蓝忘机温柔的抚慰,那些调皮灵动的水珠,慢慢在肖湛身体里绽放成了朵朵晶莹的水花。
“喜欢吗?”蓝忘机停下问道。
“喜欢,蓝二哥哥,不要停,我的好哥哥。”肖湛的脸此时好比那天边的晚霞浓郁地令人陶醉。
情深不止风尘晚,挫骨扬灰终不悔。灵与欲,肉与魂,同生共死直至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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