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老婆

“哎呀，一场同事何必搞得这么生分呢真是！”肖战嘴里这样说着，伸手就把领导电话抢了过来，无视对方脸色黑得像锅底，自顾自加好微信，“那小伙帅是帅的，但少了点王啵啵你这种鹤立鸡群的气质，所以我还是喜欢你这款多一点。”他笑呵呵地举起手机给对方看，“薯片钱还给你了哟。”

王一博拿回自己手机，表情玩味地问：“你说我是鹤？”

肖战点头，“挺像的。”

“那谁是鸡？”

肖战：“……”

王一博上了驾驶座之后都还在笑，肖战站在原地大怒：“反正不是我！！”

青年探出窗外，“到底上不上来？”

肖战气呼呼地上了车，完全忘了自己身份，毫无政治觉悟地质问领导：“接下来去哪？”

领导居然也不生气，考虑片刻后说：“刚才厉清书夫妇说，李贸工作很努力，性格也好，和同事从来没有摩擦。如果警卫员也能证实他经常加班，说明这是个公正的评价，但为什么两周前他突然不再加班了呢？或许是为了忙婚礼的事，厉清书也说他要结婚了。”

肖战不屑道：“厉清书只是个满嘴谎言的政客而已，他说的所有话都不能全信。”

王一博侧头看向他，“他说什么谎了？”

“他和他老婆呗，明明关系冷淡，演什么情比金坚。”

“关系冷淡？”王一博仔细回忆了一下，说：“他们的确不像热恋中情侣那么腻歪，但毕竟是公职人员，而且结婚这么多年，在外人面前有所保留也很正常吧？”

“有所保留是要分场合的。我来问你，”肖战侧过身，认认真真看着王一博，“如果我当着你的面，怀疑你对象和其他人有染，你会没有反应吗？”

“我看得出来他很生气，他只是在克制。”

“他生气不是因为我冒犯到他妻子，而是我冒犯到了他。”

王一博皱了皱眉，“这要怎么区分？”

“首先，老婆被人说闲话，正常的丈夫会第一时间为她澄清，夫妻本为一体，一损俱损，这不仅关系到夫妻关系，更关乎他们的外在形象和脸面，国人是很要面子的，中国男人尤甚。但第一个澄清的人是李姝琴，厉清书很沉默。其次是他的肢体语言，在李姝琴自我澄清之后，他握住了妻子的手臂，但李姝琴穿的是长袖。”

“……所以？”

“所以，他其实只触碰到了衣服，而不是妻子的肌肤。拥有亲密关系的人，在表达类似爱意、宽慰、安抚情感的时候，会不自觉想要直接触碰对方，比如抱一下贴贴脸、摸摸头、亲一口，就算是老夫老妻，也至少会握一下手。”王一博的手正好搭在方向盘上，肖战想都没想就牵了上去，用力握了一下，“就像这样。”

——这臭小孩手怎么比我大这么多？

王一博的目光出现了短暂的震惊，继而怔忡地望着他，凌厉和冷淡在眸底如云雾般逐渐消散。

——还挺暖和的，多握一会儿应该不会生气吧？

雾气散尽之后，那双眼睛变成了一片清澈澄净的湖泊，盈如碧玉，湖面上隐约闪烁着光，细碎而柔和。

——你大爷的，我喜欢这双眼睛……只可惜……

肖战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笑道：“明白了吧？他们夫妻俩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王一博静静看着他，“只可惜什么？”

肖战微怔，“什么？”

“没事。”青年转开了脸，复又问道：“你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嗯。反正没有爱也没有冲动了，最多还剩下点相敬如宾的友情吧。”

“所以传闻可能是真的？李姝琴和李贸的关系。”

肖战摇头道：“不好说，李姝琴的态度过于冷淡，如果她和李贸有过一段，哪怕只是露水情缘，也不至于这么事不关己吧？除非她纯粹只是为了利用李贸，但李贸职位在她之下，老爸也不叫李刚，有什么值得利用的点呢？”

“还有一个地方很奇怪。”肖战把自己刚刚拍的照片拿给领导看，“这是我在李贸办公桌抽屉里找到的，一个日程本，他似乎习惯在有重要安排的日子上标记小星星，吃饭看电影他都会标，但是你看，刚刚好从两周前开始，再没有一颗星星了，甚至连日程记录都很少。这不是很矛盾吗？如果忙着策划婚礼，应该有不少杂事需要列下来提醒自己才对，比如试礼服、试菜这些。”

王一博试着往下顺：“可能他有个做婚礼策划的女朋友，所以自己不操心这些？”

小敏在此时打来电话，青年开了免提。

“王队，查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李贸女朋友林琪近半年有过五次开房记录，都在外地，对象叫厉守，你一定要问为什么又姓厉，因为他是厉清书堂哥的儿子。目前在市税务局工作，是个闲职。每月银行流水八九千的水平，不过跟林琪出去玩倒是大方的很，住的全是五星级酒店行政套间。”

王一博问：“竹竿和添添回去没有？”

“刚回来，没问出什么有用的，现在我们手上有了林琪出轨的证据，他们准备再去一次。”

“不用了。”王一博说，“我顺道过去吧。”

挂上电话，肖战才感慨道：“贵圈很乱啊……”

王一博看着他，“你这么说好像把我也包括进去了。”

“你不也是公务员？”

“……”

“开玩笑啦！我们王啵啵这么洁身自好，才不会干这种勾当！”肖战笑嘻嘻地说，“而且你这么勤劳爱岗，别说乱搞了，正常搞你都没兴趣。别人问王啵啵你怎么还不找对象，你就会说我有对象！工作就是我对象！我与工作热恋终身！”

“……”

“别看我了，赶紧出发，我给你导航。”

肖战十分熟练地在SUV操作板上开启导航，听到王一博说：“虽然林琪有嫌疑，但她也有不在场证明。出轨不犯法，何况他们都还没结婚。”

“对啊，”肖战说，“所以待会儿你不要亮身份，她根本不会配合，就算强制把她带到警局，也关不了多久。”

王一博问：“不亮身份她就会配合？”

“想让一个人配合自己的最有效方法是什么？”肖战自问自答：“变成他的金主爸爸。”

这案子之前是廖风在负责，所以林琪从来没见过他俩，以为真是来找自己做策划的潜在客户，颇为客气地将他们请进办公室，又倒了两杯咖啡送来，才笑盈盈地问：“不知是哪位大喜？”

肖战十分自然地勾住了王一博手臂，一脸岁月静好：“我们一起来的，你说呢？”

饶是林琪经验丰富，也还是怔了一下，肖战表情不悦：“你们不会歧视少数群体吧？广告上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太让人失望了。老婆我们换别家！”

王一博：“……”

“您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琪拦下准备起身的肖战，陪笑道：“我们当然不会歧视了，爱情和性别没有必然联系，我们衷心祝福所有真心相爱的恋人。您二位都这么帅，我说现在怎么找对象这么难，原来帅气小哥哥们都内部组队了，我们女生好难。”

肖战一副还没消气的样子，乜斜着眼珠子问：“你也挺好看的啊，怎么会没对象？”

林琪苦笑：“对象其实不难找，但品相好的就难找了啊。要么上进没有钱，要么有钱不上进，挑来捡去，还是靠自己最有安全感。我也是命不好，要是有您二位这么好命，也不至于快三十了还挂着单。所以遇到喜欢的就得赶紧行动，万一错过了肯定得后悔一辈子。”她迅速将话题拉回正轨，取出几本广告宣传册，打开放在他们面前，说：“这些都是我们之前的案例，是现场实景，绝对没有PS过，您看看，喜欢什么风格的告诉我，我全程帮您策划。”

肖战说：“我刚在大堂看见墙上那几组设计就不错，但着急进来找你，没看仔细。”

“哦好的好的，”林琪会意，站起来说：“那我带您二位过去，再给介绍介绍？”

三人离开林琪办公室，肖战在走廊上突然说：“不好意思，我想去下洗手间。”

林琪转身指向他身后，“您朝里走然后右转就能看到了。”

肖战道了谢，倾身抱了抱王一博，用柔了八度的声音说：“宝，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我喜欢什么你知道的哦。”

——就算这家伙不爱说话，拖个一刻钟应该没问题吧？

肖战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林琪才笑着说：“你们好甜啊，羡慕死我了。”

半边颈子上被陌生的温热气息带起来的热度始终没有褪去的迹象，王一博不自觉伸手按住那里的皮肤，只觉得比手心还要烫。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艰难地说。

“我懂我懂，”林琪的职业笑容已经转换为姨母笑，“放心，我们公司有很开明的企业文化，所有参与合作的员工都会衷心祝福二位百年好合早生……咳，白头到老的！”

王一博：“……”

他被林琪带到大堂，听着对方洋洋洒洒介绍了每一组案例的用心、亮点以及隐藏彩蛋，他从未接触过这个行业，也是头一次知道婚礼现场能布置出如此多的花样，有哈利波特主题的魔幻风，漫威超级英雄主题的炫酷风，甚至还有象牙村的乡村爱情风。林琪问：“不知道您爱人喜欢什么样的？”

王一博想着要拖够一刻钟，因此不得不努力应付对方，可他怎么会知道肖战喜欢什么样的婚礼现场？林琪见他面露难色，耐心引导：“或者他平时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东西，这您总知道吧？”

“他……”王一博犹豫着说：“他可能比较喜欢……薯片……”

林琪：“……”

“对，”王一博点头给自己肯定，“他刚吃了一袋上好佳薯片。”

林琪秒懂：“得叻，我们可以布置成上好佳主题！他们那个吉祥物，就那只蠢萌蠢萌的大嘴胖鸟，到时候给您放在迎宾的位置，现场地毯和座椅靠背用那种仿羽毛的材质……”

高级策划正激情演说，突然有个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跑来，说：“林姐，有人进你办公室了……”

林琪问：“谁啊？”

小姑娘看了一眼王一博，怯生生回答：“刚刚来的那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