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你想睡他

添添和竹竿带回了“虹”当前以及两个月以内离职的所有员工名单，那家酒吧的老板是个女的，她不只这一家酒吧，平时很少去店里，更不熟悉员工情况，“都是店长在管。”她说。

莫晓巧也将“巧遇”员工名单发了过来，于是整整一个白天，大家都在局里分头查背调。

却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有案底的一共才两个人，都是因为打架被拘留过，小敏打电话询问到他们的不在场证明，没花多少时间就证实是可靠的。

背调这种工作肖战不参加，出于保密方面的考虑，他这个编外人员根本没有可以登录内网的权限。不过他一直玩不转信息技术，本来也不爱做这些事，乐得少干活，在局里蹭了一顿午饭，下午就跑出去了。

他去了莫晓巧公寓拿东西。莫老板还在家里躺尸，见肖战来了就问：“案子有进展没？”

“还没。哪能那么快。”肖战说。

“那你怎么还逃班？”

“我是提前调休。”肖战理直气壮，把烘焙模具都装进袋子里，“因为我晚上要加班。”

莫晓巧习惯了他神神秘秘，又问：“你不是不打算做小饼干了吗？”

“现在又想做了，不行吗？”肖战打开手机地图，自言自语：“这附近有没有电器商城啊？顺路去买个烤箱。得买个迷你的，不然宿舍放不下。”

莫老板挑着眉，抱紧了自己的傲人胸肌，“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肖战正查定位，头也没抬地问：“像什么？”

“像个认真研究要给老公做什么菜的人妻。”

肖战眼神警告：“莫巧巧，你再女化我我就把你小时候玩芭比娃娃的照片打印出来，贴满‘巧遇’的每一面墙。”

莫晓巧笑着投降，“但我觉得他很不错。”

肖战莫名：“谁很不错？”

“你那位领导。”

“哦，你说王啵啵啊。”肖战这才笑了，“他是很不错，虽然有点猪，但总体来讲还是挺上道的。”

“所以你准备给他烤小饼干？”

“那可不得多巴结巴结领导嘛。”肖战笑着说。

“不巴结会怎样？他会给你穿小鞋？”

“那倒不会，他不是那种人。”

“那为什么要巴结？”

肖战被问得怔了，半晌才说：“也不是巴结，就，团结同事，关爱领导……”

“明白了。”莫晓巧一脸了然：“你想睡他。”

肖战差点咬着舌头，“莫巧巧！！”他气急败坏地骂：“你被芭比娃娃砸坏脑子了？”

“这样就急了？”莫老板摇头道：“真不像你。”

他们以前也经常互相说荤段子，肖战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大，才清了清嗓子，镇定下来说：“不要乱开领导玩笑。”

“他应该很抢手吧？”

肖战没好气地说：“雨我无瓜。”

“哦。”

“哦什么哦？”肖战正色道：“他是个警察！”

“那又怎样？”莫晓巧说：“你又不是罪犯。”

两个人同时安静下来。肖战转开了脸。

莫晓巧沉默片刻，继而平静道： “我又没说错。”

肖战耸了耸肩，仿佛漫不经心：“我知道啊，但跟警察搞在一起很麻烦啊，而且早晚要掰，还不如不要开始。你说对吧？”他把乱七八糟的工具都装好，拎着袋子说：“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虹”每天晚上六点半开门营业，王一博原本打算带吴添添去找店长聊一下，然而转念一想，如果店长有猫腻，看到他们的身份也不会有话直说。所以肖战说得很有道理，某些时候警察身份反倒会成为他们查案的阻碍。

他让组员们正常下班了，自己给肖战打电话，接通时听到对面吵得厉害，以至于肖战不得不大声说话：“我在酒吧！”

“我想去‘虹’看一下，你要不要来？”

“我已经在了啊！”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亢奋的愉悦：“你快来，这就是个盘丝洞！等你哦！”

王一博：“……”

他赶到的时候，看见肖战在吧台位置和一个清秀小男生聊得正嗨，王一博走过去，肖战便指着他笑道：“我朋友，帅吧？”

小男生眼珠子黏在他身上根本不舍得移开，整张脸都亮了，笑容兴奋而暧昧：“你朋友也太帅了吧！我一个多月没遇见过能看的1了，认识你真荣幸啊，姐妹！”

肖战一口柠檬水呛到嗓子里差点窒息，王一博帮他拍着后背，“你慢点喝！”

——姐妹？姐妹？！这么冷的天，非逼老子穿无袖背心露出肱二头肌？！

——姐妹你大爷！你全家都是姐妹！！

肖战顺了顺气，重新展露慈祥的微笑：“所以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出去……深入了解一下？”

小男生惊了，“跟你们俩？”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甜笑道：“没问题啊，好东西当然要姐妹齐分享啦！”他指了指吧台里正在调酒的高个男人，“他叫Kevin，只要他点头，我就是你们的了。”

肖战扬手招呼道：“Hello Kevin!”

高个男人走过来，“你好，需要点什么？”

“你就是拉皮条的对吧？”

Kevin嘴角抽了抽：“……文明点。”

“不好意思，我重新问。”肖战面带愧色：“你就是……人力资源总监？”

Kevin：“……”

“我们想带这位小哥出去嗨皮。”肖战笑眯眯地说。

Kevin来回看着他和王一博，低声道：“两个人的话，得加钱。”

“没问题！”肖战反手指向领导：“他付！”

王一博开了警局的SUV过来，两个人把小男生带到车里，肖战挨着人坐下了，王一博不想碰陌生人，背靠着后车门站在外头没上去。

小男生喜笑颜开：“哇哦，在车里？我好久没玩过这么刺激的了。”

肖战也笑：“待会儿还有更刺激的。”

“认识你我真是中奖了，姐妹！”

肖战笑着咬得牙齿咯咯作响，回手拍了拍王一博，青年当即取出证件递了过来。

警徽怼到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小男生终于顿悟何为“刺激”，他在大惊之下猛地起身，压根忘了是在车里，脑袋立马撞上车厢顶，“砰”一声闷响。

“别激动。”肖战揽住他瘦弱的小肩膀，“你这么慌干什么？会让警官误会的。”

“我没干坏事……！”小男生摸着头眼底含泪，委屈又无助：“我妈妈病了，我没办法才……我今天是第一次……可不可以不要抓我……”

肖战呵呵笑着，“下次拔完火罐别穿领子这么大的衣服。在咪咪附近拔火罐感觉怎么样？”

小男生见演不下去，恨恨掩上领口，二郎腿一跷，吊儿郎当地说：“说吧你们想干嘛？”

“这样才对嘛。”肖战拿出邢铭照片，“想问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以前就在这边工作的。”

小男生扫了一眼照片，“认识啊，他叫邢铭，之前的大堂领班。”

“他人怎么样？”

小男生笑了笑，说：“挺好的，礼貌又乖巧，所有人都喜欢他。”

肖战了然，转头对王一博说：“王啵啵，他说邢铭是个又假又虚荣的绿茶。”

男生大慌：“我……我没这么说！”

“你脸上每一个毛孔都在这么说。”

王一博隔着车窗，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生有点蔫巴了，“车小风……”

“今天凌晨两点至三点间你在哪里？”

“在前面那家快捷酒店……227房间……”

“谁能作证？”

“有个客人跟我在一起，我不知道他名字，但登记入住的时候他用了身份证，你们可以去前台查。”

“形容一下他的长相。”

“四十多岁，秃顶，挺油腻的，有点口臭，又细又短，而且还秒……”

“可以了。”王一博及时打断他，又问：“我们会去核实。现在请你说说对邢铭的了解。”

“我跟他不熟……”

“你对他很反感，为什么？”

车小风扭捏着说：“没有……”

“因为你嫉妒他。”肖战插话道：“很多客人看上他了，影响了你的生意。最讽刺的是，他是个直的，跟你连姐妹都做不成。”

车小风面露不屑：“他有什么值得老娘嫉妒的？不就是瘦了点白了点年轻了点？他说自己是直的，还不是跟老男人出去？装什么白莲花！”

王一博问：“他有固定客人？”

“那倒没有，Kevin找过他，想拉他入伙，但他不肯，说自己直男。呵呵，最后偷偷跟人出去被Kevin发现了，呆不下去才走了的。”

“你见过带他出去的人的吗？”

“只见过背影，四五十岁吧，开一辆黑色大奔，他把邢铭带到车里，然后……那个车就，你们懂的。”

肖战看着他笑：“你脸上写着羡慕两个字，羡慕他可以在车里……？”

车小风语气娇嗔：“很爽的，谁试谁知道。”

肖战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只差摩拳擦掌：“好想试试！”

王一博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又问车小风：“他还跟哪个客人或者店里同事发生过冲突吗？”

“大冲突就没有，有些客人喜欢动手动脚，但他还算能忍，顶多被人骂两句吧，他也不还口。”

“有朋友或者家里人来找过他吗？”

“没见过有人来找他，但是……”车小风突然停下来，直勾勾盯着王一博。

青年极力压抑着不耐烦：“但是什么？”

车小风咽了咽口水，低声说：“让我陪你一晚，不收你钱，然后我就告诉你。”很快又补充道：“我昨天刚做的体检，可以给你看报告。”

王一博重重甩上车门，长腿一蹬就跳上驾驶位，“不想说是吧，回局里说。”

“别别别！我说我说！”车小风扒着王一博的座椅后背，又急又慌地道歉：“我错了，警官，大哥，爸爸，我错了！”

王一博透过车前镜冷冷瞧着他，“你到底说不说？”

“说说说！邢铭有个女朋友，是个大四学生，他亲口告诉我们的，我没见过真人，但邢铭展示过手机里的照片。”

“什么时候？”

“两个月之前。”

“他还说什么了？”

车小风想得很用力，终于说：“对了，他说他女朋友是学化学的，现在在什么什么理工大学的实验室里实习。”

车小风交代得一滴不剩，然后被赶下了车。

肖战歪在后座自言自语：“市里只有一个理工大学，问一下教务处就知道了。敏敏子又有人可以查咯。”

王一博坐在前面，问：“你觉得车小风这个人有没有嫌疑？”

“如果是他干的，那他心理强大到近乎变态了，警察找上门居然还有心思撩你。”肖战说着就学刚刚车小风的样子，扒着驾驶位座椅倾身向前，几乎贴在青年耳边问：“在车里是不是真的很爽？”

王一博不动如山，“肖老师又说自己经验丰富，看来也不过如此。”

肖战没想到自己随口吹个牛能让领导记到现在，不得不继续往下圆：“我以前很少开车，所以，哈哈。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试一下。”

青年微微侧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如有微芒，澄净而深邃，沉声问道：“你要跟谁试？”

夜风从半开的车窗吹拂进来，却吹不走青年说话间烘在自己脸上的气息，肖战突然觉得热，心脏在胸腔里颤抖着跳动，他想到莫晓巧的那句话。

“你想睡他。”

方向盘前面的中控台上还放着青年的证件，银色警徽在夜色中亮得几乎刺痛眼睛。肖战慢慢松开手，重新靠回后座，将车窗完全打开，依然是不甚在意的语气。

“以后的对象呗！”他笑着说：“等我脱单了请你吃饭啊，王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