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天气。
云压得很低，狂风大作。天像是泼了墨，黑得很浓。明晃晃的闪电还伴着轰隆的雷声，俨然一副科幻电影里世界末日的样子。
虽然有风，但闷得如同蒸笼。
肖战躲在屋檐下候场，时不时和花絮老师聊上几句，又觉得无聊，一个人靠在柱子上茫然地看向远方。
远山连雾，世界颠倒。各式各样的伞躲着零零散散的人，互相保护又各自孤独。
刚刚拍了几遍一直都出不来想要的效果，此时的他也很怅然。陈导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肖战回眸淡淡一笑，无奈又无聊地用脑袋轻轻撞着身后的柱子。
“你跟他怎么了？”导演问。
肖战装傻：“谁？”
陈导努了努嘴，“真当我看不懂啊？我清楚阿令是一部什么剧，我也看得清楚你们两个人呐。”
肖战点点头，没有接话。
“闹别扭了？”
“没。”
披着一张皮互相接近又被对方捅穿而已，算不得什么别扭。
陈导没有追问，他被肖战的情绪影响到，想到什么似的喟叹一声：“其实当初我在接到阿令的时候，特别纠结。大脑里的声音说，这个项目不好搞、不说能不能挣到钱，单说这个题材能不能被接受、甚至忙活一场能不能顺利播出、播出了有没有好的反响，这些都是问题。”
“但还是您来了。”
“是，那天晚上翻来覆去地把原著看了几遍。就像蓝湛明知道魏婴骂名缠身他还是对他义无反顾，我觉得这么好的感情我想让大家看到，我觉得我不拍不行！不是我来拍也不行！反正啊呀我说不出那种感受，它强烈地冲击着我的眼前，我的心胀得满满的，好像只有立马去拍才能释放掉！”
一个好导演对于对好剧本的珍视之情让陈导有些激动，情到深处手舞足蹈。
肖战不住地点头，陈导展颜一笑，似鼓励似安慰，“阿战啊，权衡利弊是没错，但真正的声音在心里。想做事，先不要被大脑控制，记得要听心里的声音。”
心里的声音。
肖战不敢细想，他之所以抛开一切非要来这里，最初是因为什么。
是机会？还是那个小朋友？
大脑里放幻灯片似播放着，柔软的、带刺的、欢乐的、扎心的一帧帧从前。
这么久的相处加上经年累月的臆想，荷尔蒙分泌过剩时一时上头不是没有过。
可是呢，人潮褪去后，他也只是趴在自己车里狼吞虎咽的搭档、是发烧了会黏糊糊跟自己撒娇的小孩、是为了教自己跳舞故意放慢节奏的朋友、是不能吃辣还给自己剥虾的……
什么呢？
朋友之上，还有什么呢？
***
“我们的爱~~不明白~~过了就不再回来~~~爱爱爱~”
某ktv包厢里，喝得脸通红的少年正拽着话筒唱得撕心裂肺。
包厢两个大男人拉都拉不住，如果是换一张脸或者是声音没那么好听，他大概率会被踢出包厢。
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晃动，打在王一博的鼻头上。他眯着眼睛追了追，整个人贴在身旁的大老师身上。
酒过三巡，少年抱着靠山的胳膊蹭了蹭，哼出了委屈：“涵哥，你说他在意的到底是不是我？”
完了。连人都分不清了，这是真喝得不少。
大老师和涵哥对视一眼，低头哄道：“在意，在意。”
“骗人……”王一博不满地嘟嘟嘴，“你们都是大骗子！”说罢又扯着嗓子唱起了苦情之歌。
大老师抓毛，长叹一口气哄孩子似的摸摸他的头：“我可没骗你啊！我问你，他是不是喜欢跟你一块玩？”
少年茫然，“嗯…他还打我。”
“那他是不是有好吃的就分享给你吃？”
“嗯。”
“那咱们用科学的角度分析一下就可得出——他在意你。”
“？”王一博小狗似的昂头，眼睛湿漉漉的，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过腮边。
“你傻不傻？如果他不在意你，他理都不会理你的。你要知道天秤座的人啊永远只会允许自己在给足了安全感的人面前耍横。”
大老师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研究起了星座，王一博听得一知半解，想问问题却不知道问什么，只能无助地看着他，迷蒙道：“可是他说……只有吃醋才是在意……呜呜呜忘不了！你的~爱！！这结局难更改！”
喝糊涂了。
嗓子都唱哑了！大老师慌忙去接麦克风，却被他当宝贝似的一把护住了：“我没能！把你留下来！更不像他！能给你一个期待的！未来！”
“啊啊啊能能能，能留住一定能留住”
“未来！啊啊幼稚的男孩~~~”
“还有一个，我连夜合了你们的星盘，我跟你说天秤和狮子契合度高达98！！你就请好吧，你俩不成，天理难容。！
王一博瞥了他一眼，“幼稚……”
？
“……的男孩！！！”
“哎哎一博一博！！”大老师无奈，这小孩酒品挺好，就是一喝醉话挺多。正准备等他唱累了送他回去，就听见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响了三秒又挂了。
隔一会儿又响了。
“所有爱！最后都难免！逃不过伤害~~”
“喂？”大老师眯了眯眼睛示意涵哥制止住，躲过嘈杂对电话那头喊了一声：“请大点声这儿听不清！”
“嘟嘟嘟……”
挂了？
真奇怪。
大老师扫了一眼备注成“菜花哥哥”的号码，心想是不是哪个送菜的。他把手机揣进兜里，瞥了眼外面黑得不正常的天色，继续哄道："一博啊，咱们别唱了啊，咱回家~~"
"我......"
话未说完，少年突然抽气一声，眼泪吧嗒吧嗒落下，哭得梨花带雨。
"怎么啦这是？"涵哥吓坏了，连忙扶住他的肩膀，“唱唱唱，来来坐下哥哥陪你唱！”
"他~~~"
"谁啊？"
少年唱着唱着突然停了，眼中带泪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喃喃道：“下雨天了…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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