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肖战其实有想过,以王一博对他的依赖程度,贸然分床肯定会让孩子觉得不安,他想过王一博大概会生气,但没想到他会反应大到这个地步。
“没有……”这两个字出口的时候肖战嘴唇都开始抖了,王一博这样看着他的样子让他想起他被生母抛弃的那天,孤零零的小少年坐在餐桌旁,也是这样隔着小饭店的窗户望过来。
“没有不要你啊!怎么会不要你啊!”
王一博平时嘴有多硬,他说出这些示弱的话时就会让肖战有多心疼。他一把把头顶已经到他鼻尖下面的少年拉进怀里,用力抱着他并顺着他的后背。
“是哥不好,不该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跟你分了床……”他感到怀里的少年先是很僵硬,然后才一点点软化下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摆,“哥只是觉得你长大了,该有点自己的空间了……”
“我平时都在外面,只有放了学才能见到你。”王一博瓮声瓮气的,意思很明白:我个人空间够多的了,不需要回到家还要跟你分开——虽然只是分个床而已。
“好,那我们就不分床,不分哈。”为了这张床,他整个下午都泡在家具市场,转了好几家,跟老板打了多少闲嘴才还下来价钱,拉回来之后又忙前忙后的组装,挂蚊帐,铺凉席,结果小少爷一句话就给闲置了。
闲置就闲置了吧,总不能让孩子一个人躺在上面偷偷抹泪吧。
“不哭啊。”肖战抱着王一博,安抚性的捏着他的后脖颈。
“没哭。”王一博被他这明显哄小孩的语气跟动作弄的有点别扭,拧了下肩膀,却没有挣开。
肖战轻笑一声,鼻息暖暖的拂过王一博的发顶。
王一博拉着肖战衣服下摆的手紧了紧,又慢慢松开,似乎是想回抱住他的腰,最终却只是又拉住了他衣服的下摆。
“睡吧,也不知道我一下午是在忙活啥。”肖战把蚊帐放下来掖好,一回头看到王一博乖乖的睡在里侧,后背贴着墙,眼巴巴的看着他。
这一晚上这孩子都跟被丢了又捡回来的小狗一样,粘他粘的很紧。倒也没有拉他拽他或是说什么,就是走哪儿跟哪儿,冲澡也要守在门口。
“来,手给你牵。”肖战笑着躺下,翻了个身面对王一博,把手伸给了他。
他这话带着些调笑的意味,王一博怕黑的时候他就经常这么说,死要面子的小朋友通常都会瞪他一眼或是把他的手拍掉,然后再偷偷的拉住他的衣服角。
然而这次,王一博只是定定的看了他两秒,然后就真的伸出手,拉住了他。
肖战惊讶的扬了扬眉,随即又笑起来。
“过来,”他反握住王一博的手,往里面拉了拉他,“别贪凉贴着墙睡,要感冒的。”
王一博往前挪了挪,两人脸对着脸,手拉着手,离得很近。
其实从小到大,他们虽然同吃同睡,却很少做这么温情亲密的动作。
肖战整天嘻嘻哈哈的,王一博又不喜欢肢体接触——起码看起来不喜欢,两人的相处虽然不算鸡飞狗跳吧,可也绝称不上什么兄友弟恭。
肖战整天王一博王一博的喊全名,王一博喊哥还是喊肖战也是全凭心情。
俩人都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最难最需要对方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捏捏手掌,拍拍手背。
知道你在,就够了。
然而。
然而在这样的一个夏夜,在肖战觉得一手带大的孩子该有一点点个人的空间了,以后可能再也不是自己的小尾巴了,边跟自己说这是好事这是成长必经的事,边看着铺好的床铺怅然若失,有些忐忑的猜想着王一博看到新床时的反应,看到他反应超出预期时两分可惜七分心疼还有一分欣喜——或许,不只一分欣喜的这样的一个夏夜,在他把手伸出去而王一博乖乖牵住的这个夏夜,肖战终于清晰的意识到——
一直以来,也许并不是王一博需要他,而是他需要王一博。
或者说,王一博需要他,而他需要王一博的需要。
那是他活着的意义与证据。
于是他在这样的一个夏夜,一反常态的没有嘻嘻哈哈,摸了摸少年的额发,轻声对他说,“晚安呀,啵啵。”
少年也一反常态的没有躲闪回避,反而又往前凑了凑,“晚安,哥。”
肖战睡着了,带着一点微笑,拉着王一博的一只手。
王一博在他睡着之后睁开眼,安静的,直白的,长久的注视着他。
每多看你一眼,就会让我离开的步伐又更迟疑和沉重了一些。
所以,我可不可以自私些,留在你的身边,不想未来,不想以后,就这样拖着你,拖垮你的人生,拖的我们血肉模糊,融在一起,再无法分离。
你陪着我,我也陪着你。
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无论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一会儿收卷子呢,你抄不抄?我还最后一道题,抄完给你。”同桌在奋笔疾书的间隙瞥了王一博一眼,心知这人也从不交作业,他也就这么一问,纯属客气。
哪知却看到平时一来就埋头睡觉的人慢吞吞的从书包里掏出张卷子——不是白卷。
“我操!你竟然写作业了?”同桌瞬间作业也不抄了,丢下笔抢过王一博手里的卷子,虽然空了几道填空题和大题,但这的确是一张写了的卷子。
“我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同桌张着嘴,震惊不已。
“谁受刺激了?”仝雁拉着班花从教室后门进来,书包随便一甩就凑了过来。
“呦,我们的护花使者来了啊!”同桌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虎口夺食啊,佩服佩服!”他撞撞王一博,“昨天,我们仝雁仝女侠,以一敌四,从周大鹏那班人手里把班花带走了!来,让我们给女侠鼓鼓掌!”
他说着作势起立鼓掌,被仝雁一巴掌扇在了头顶上,“你他妈昨天看热闹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以为躲后面我就看不见你呢?还有,别整天班花班花的叫,就因为你们这帮傻逼玩意儿整天这么叫,才惹得别班老有人盯白雪!”
“姐姐,有人盯她是因为她长的好看,可不是因为我们叫的,要不咋没人盯你啊?”
“我借他们十个胆子!盯你妈——”仝雁脏话飙了一半,突然想起王一博还在一边,又急忙给咽了回去,“咳!盯啥盯,都盯黑板去吧!”
她说着就往自己座位上走,走一半看到手里还拿着给王一博带的包子,又转回去熟门熟路的塞他桌斗里,“辣子鸡丁的,趁老孙没来赶紧吃!”然后在王一博同桌有所动作前指了指他,“你敢动我嘴都给你打烂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同桌赶紧举手投降,“仝女侠社会青年都敢骂,惹不起惹不起。”
仝雁警告性的又指了指他,才回座位去了。
“美人恩我是无福消受了,你赶紧吃吧。”同桌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又开始八卦,“你昨天走了没看到,咱们仝女侠是真的猛,周大鹏给班花塞礼物,班花都给吓哭了,仝女侠上去就给夺过来扔地上了,一群小混混差点没动手打她,她也敢护着班花指着他们鼻子骂——不过她也落不了好,周大鹏肯定给她记着了,不会给她好果子吃,昨天要不是动静太大惹来了老师——”
同桌逼逼叨叨的声音终于被王一博淡淡扫来的一眼给掐断了。
他撇撇嘴,没敢再说话,心里却在骂:装什么装,你昨天不是他妈比谁跑的都快,亏得人家仝雁每天给你带吃的,喂不熟的白眼狼!
王一博的同桌说的没有错,班花是护住了,可被仝雁下了面子的周大鹏确实给她记着了。
课间的时候仝雁去上厕所经过六班,被一群男生阴阳怪气的起哄:
“护花使者怎么出来了?”
“上厕所啊?去男厕所还是女厕所啊?”
“这么猛该不会是变性人吧?”
“这么猛?该说这么平吧哈哈哈哈!”
仝雁瞪了他们一眼,继续往前走,结果不知被谁拌了一脚,一下摔在了地上。
她手里还拿着水杯,也一下摔出去老远。
白雪原本被吓得躲在后面,见仝雁摔了赶紧跑过来扶她。
结果立刻被围攻了:
“哟,班花也在啊?”
“你俩咋那么好呢?”
“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俩男的同性恋还能找地方插插,俩女的同性恋该怎么搞?”
“那你问她们呗哈哈哈哈!”
这所学校,不是什么重点学校,混社会的也不少,可在学校里多少还是会收敛些的,仝雁自觉不是什么乖乖女,从小骂人打架的事也没少干,可也从来没经历过这种被围攻的场景。
说不怕,是假的。
就像她昨天挡在瑟瑟发抖的好朋友身前时一样。
其实她也在抖,只是她没让别人看出来而已。
“雁子……”白雪快哭了,“我去叫老师吧……”
叫老师又有什么用,一句她自己摔倒了就能推掉一切。周围的男生因为白雪这一句“叫老师”又开始起哄,仝雁从地上站起来,推开白雪,“你回教室。”
“可是……”
“回去。”
白雪犹犹豫豫的往班里走,仝雁在一群男生的哄笑声中捡起自己的水杯,在手里掂了掂。
可惜是个塑料的。
算了,凑合用吧。
“哎呦怎么就这么走了?”
“班花你这可就不对了,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我们护花使者该伤心了——我操!”
正挖苦的起劲的周大鹏只听“忽”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就砸到了自己的脑门上,他只来得及喊一声,就被扑过来的仝雁按在了地上,紧接着,眼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仝雁打架从来不扇人巴掌,直接握拳就往眼眶上招呼。
“傻逼!除了欺负女生你们他妈的还会做什么!”
她今天就做一回宫城良田,被别人揍死了,也得先把周大鹏打残!
虽然这逼全然不配跟三井寿类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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