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情最严峻的阶段终于过去。王一博身上背的通告实在太满太多。自从通讯恢复之后,几乎每天隔几个小时,经纪人就会联系他一次。从微信、短信到电话,一次比一次紧张,也一次比一次着急。到了最后,韩红也看不下去,从一堆志愿者里拉出了王一博。
“一博,你真的做得很好,你尽力了,也足够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回去吧。”
王一博低垂了脑袋,突然就红了眼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许是因为这几天在救援点看到了太多受灾伤员的惨烈,又或许是因为只有在这里,他才觉得自己就只是自己。
韩红当然明白他的心思,拍了拍这个男孩的肩膀,目光落在了他腕上那支iWatch上。
“别让在意你的人太担心。回去吧。”
王一博抬起了眼眸,看到了韩红眼里哭得像个孩子的自己。那一瞬间,被自己在乎的人忽视的委屈,被那人抛下再不提起的难过,与那人离心背义,此生恐怕都难重聚的遗憾,所有的所有,都因为这一个“在意”被唤醒,被放大。
他的眼泪落得更凶。韩红轻叹了口气,抱了抱这个瘦削又单薄的男孩。
如来时一样,韩红亲自把王一博送到了郑州高速收费口。
与来时不同,大水已退,被淹的私家车都已被拖走。郑州的高速公路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可道路上依旧留着洪水冲刷而过的沙痕,像壮士在战场留下的兵刃。
离开郑州时,王一博坐在经纪人专门开来接他的商务车上,车子开出了二十公里,他才想起,手腕上还带着韩红给他的iWatch。
“抱歉,姐,iWatch我忘记摘了还给你,到了上海,我就寄快递给你。”他在车上拿了手机给韩红发出微信。
可那头却一直没有回应。
直到他到了上海,走进下榻的酒店。
洗完了澡,用干爽的毛巾擦着湿软的头发时,他才发现,韩红给自己发来了回信。
“不必还。”
王一博当然不会因为这三个字而真的不还。他知道基金会的每一分钱都很不容易。于是他乖巧地脱下腕上的手表,小心地把它装进了空置的礼物盒。
可提醒闹钟却在这时响了。王一博想着,也许自己应该给韩红打一个电话,也算是最后一次报个平安。
他没有去取手机,而是用iWatch,按下了这几天一直在发心跳信息的,那个标注着韩红的联系人头像。
电话通了,长而低哑的嘟声只持续了一次,“咔嚓”电话被人快速接起。
“一博?!出什么事了?你受伤了吗?”
那人着急又慌张的声音传来,王一博听得并不真切。记忆里,那个人从未这样惊慌失措过。
是他?可,为什么,会是他……
王一博咬紧了牙,才能控制住不断颤抖着的手
“肖战!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
——“肖战,你这是?”——
——“韩红老师,我很抱歉。我出现在这里会给你们带来很大的困扰,您和他都是想踏实做一份事,不能因为我而让大众混淆了视线,所以我得马上走。您是我最敬佩的前辈,我不想瞒您,我来,除了想尽一份心,还想全一全我的私心。”——
——“你……”——
——“对不起,韩红老师,王一博在这里,拜托您多费心照顾。这些手表也请您收下。只有一个,他不会戴。他的电话不通,我放心不下,就算通了,我也很难跟他联系。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请您,帮帮我吧!”——
——“肖战啊……”——
“肖战!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
那人凿凿的质问还在耳边回响,肖战却乱了方寸。原以为是王一博在郑州遇到了危险,才会打出他在那支iWatch里故意设置成韩红的这个私号,来不及多做思考,就这么接了电话,可现在……
肖战一时不明白为什么会被王一博发现,又不知道他到底都发现了些什么。
情急之下,竟荒唐地丢下一句:“我……你……我,我不是肖战!”
王一博简直不敢相信,这电话竟然就这样挂了!
而那个人竟然还恬不知耻地以为自己会听不出他的声音,竟然还敢跟他说,他不是!
好!那他以后都不用是了!
王一博只觉得心头窜起了一把火。明明刚刚洗完澡,现下却浑身都是燥意。
拿了手机打了那人电话过去,那头却一直都是等待接起的忙音。
他实在被磨灭了耐心。
狠狠灌了三大杯凉水之后,他突然拿了摩托车的钥匙,大步流星地夺门而去。
这一头的肖战也不好过。明明是个温厚沉静的性子,这会却慌张凌乱地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怎么就会挂了电话呢?怎么就不敢再接那人的电话呢?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不就明摆着告诉那人,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嘛!
他到底是怎么了?毛躁冲动得一点不像原来的自己!
心里慌的像被丢进了一只闹腾的麻雀。
那个人应该会生气吧,不,以他的性子,恐怕是要把这天都翻一翻了。
他会觉得是被耍了吗?又或者觉得是自己跟韩红老师联起手来做弄他?
可他又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他就是记挂他,放不下他,想得到他安好的信息,想尽己所能,最大可能地给他一个保护的屏障?
可是,为什么?
但凡只要他追问一句为什么,自己又该如何来答?
因为从来没有不在乎你,因为真的真的很想护你,因为爱你,一直一直都深爱着你……
他,怎么可以……
肖战闭上了眼,只觉得眼中湿气翻腾,几乎要破灭了这一年多来,全部的压抑和克制。
该怎么办……
狗崽崽,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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