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脱离校长的视线,苏泽宇和江钺十分默契地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那眼神,可以说得上是极度嫌弃。
搀扶彼此?
不可能的!
没有嫌弃地踢对方两脚都算是好的了。
到最后,他俩都没去医务室。
因为,苏泽宇当着江钺的面,把自己的胳膊轻轻一掰。
就……神奇地安上了!
江钺:……
这nm胳膊还能像机器零件一样说卸就卸,说安就安?!
苏泽宇看到对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底竟然生出一丝傲慢来,但还是冷冷地说道:
“就此别过,再也不见!”
打也打了,骂也挨了,这江钺哪能让人就这么走了?!
他琢磨了半天,忽然心生一计:“美人,你真的是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
真不是他江钺没见过世面,而是苏泽宇是那种标准的古典韵味美人,一双桃花眼尾部上翘,总是含着水雾,灵气十足,却总是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
像一朵“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莲花,碰一下都是对神圣的侵犯。
换句话说,面前这个美男子,完完全全的按照江钺的审美来的!
苏泽宇俾睨他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再喊一句美人,揍烂你的嘴!
“欸!”江钺被这记眼刀给吓得愣怔了一下,然后就故意装成被吓到的可怜小孩子,委屈巴巴:
“可是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我就只能喊你美人了,你说是不是,美人?!”
说着,还故意强调了“美人”这两个字,戏谑的意味儿明显。
苏泽宇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猛然回头,目光凌厉逼人,一字一顿道:
“我叫苏泽宇,不许喊我美人!”
他拳头握得吱呀作响。
江钺得逞一笑:这才是要名字的正确打开方式!
那是一颗巨大的榕树,树下有两个斑驳的身影。
江钺立刻跟了过去,和平日里小混混的玩世不恭半点不沾边,此刻犹如在参加一个什么正式场合,伸出了手来,他严肃郑重地说:
“你好,我叫江钺!”
那双手是白嫩修长的,还沾了些许鲜红的血迹,衬得那手更加如雪泛白。
毕竟是被江家的小霸王,定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
也是,这场打架,江钺也没站到多少便宜,鼻子都流血了。
大家却还觉得苏泽宇是那个受害者的一方。
苏泽宇可不想理会那人,却没想到,江钺也不尴尬,顺势自然地搂住他的肩膀,就好像几十年的老朋友一样。
苏泽宇:……
叔可忍,婶儿忍不了!
一个过肩摔,把拦在肩膀上的臭猪蹄子给摔在一边。
也算是报了刚刚那一摔之仇。
某只被摔的眼冒金星的小江王八:……
“啧啧,睚眦必报,美人,你心眼儿可真小啊!”
江钺也不恼,就这么带着玩弄的笑容看着他。
苏泽宇:……
他真的,好想揍人!
只是,同时,他也有一种预感,这个人,会和大嘴一样,难缠得很!
尽快离开的好!
思索至此,他才冷冷开口:“这下我们两清了,以后别来烦我!”
可是啊,这在江钺眼里,却是一种别样的撩拨。
啊啊啊啊!
美人撩他了!
美人和他说了以后诶!
美人心里还是有他的!
江钺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再次不知死活的调戏道:“美人儿,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苏泽宇:……
教训人渣,就是为人民惩奸除恶!
于是乎,苏泽宇秉持着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无私慷慨地赠送了犯贱浪荡子江王八——
一双真人熊猫眼。
还是对称的!
多么无私行为,多么慷慨的壮举!
此处应有掌声。
然后无私慷慨的苏泽宇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头也不回的那种!
阳光灿烂,微风轻轻撩起江钺额前的刘海,他就这么地,躺在地上,痴痴地望着苏泽宇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恋恋不舍。
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苏泽宇满身血污,碎发凌乱不堪,就那么地站在过往人群之中,眸子淡漠而又疏离,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够入得了他眼中。
江钺也没想到,他会再一次遇到他。
今天阳光也格外的温和。
“泽宇,我们又见面了……”
大嘴凑过来,平日里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今天破天荒地给他买了瓶红花油。
苏泽宇知道他这是表达歉意,他没本来打算怪大嘴,毕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可不奢求一个只见过没几次面的人在那个情况下站出来。
“我没事,不用了。”他推诿了,说着就把红花油给递了回去。
谁料,大嘴竟然一把抓回来,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谢天谢地,还好你不要……这红花油可贵了,一会儿我就把他给退了去……”
苏泽宇:……
他就知道!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泽宇,你看,这是什么?”
大嘴十(做)分(作)自(非)然(常)地从怀里掏出送水女孩的信封:
“唉,没办法,我的魅力,无处安放……”
说着,还自我欣赏地转了个圈
苏泽宇:……
他在叙利亚跑了一趟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显摆?!
红果果的显摆!!!
大嘴抽出信件来,看到里面的内容就傻眼了。
苏泽宇也凑了过来,赫然看见,信的内容写得有“苏泽宇,我喜欢你”的几个大字,特别醒目!
大嘴:……
这打脸来得太快以至于他还没缓过来。
苏泽宇即便再清冷的性子,也还是忍不住抿嘴笑了,换作他幸灾乐祸:“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如此看来,现在女孩子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大嘴努力找补:“咳咳,我果然没看错人,只是没想到小伙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招人喜欢!”
他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了,本来就小,现在显得更加奸猾了:“多亏有你,不然咱还喝不到那瓶农夫山泉呢!”
至此,苏泽宇算是明白了。
这小子为什么在他如此冷漠的情况下,仍旧舔着脸贴上了,这不就是靠自己这棵“摇钱树”让他赚个外快!
打着苏泽宇好朋友的名义,帮忙送女孩子的情书,甚至他们送的零食都被大嘴一个人独吞了吧!
蹭他的面子,拆他的情书,还要让他承他的好意!
真是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苏泽宇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把夺过情书,但是他天生的好品质让他憋了很久,也只是憋出一句咒骂:
“晦气!”
“苏泽宇!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亏我还给你买了红花油,你这人……”大嘴不乐意了,噼里啪啦一顿语言魔咒攻击。
“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你对我如此伤害……呜呜呜……”
他真的很想暴揍这家伙一顿,然后陪他说上几句琼瑶官话:劳资就是这么无情,就是这么无义,就是这么无理取闹!
但,真的拉不下一张老脸来!
大嘴有buff加成,苏泽宇认栽!
好巧不巧,班长站在门口,朝着屋内喊了一声:“苏泽宇,外面有人找!”
苏泽宇回头一看,却是逆光而来,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却似有情还道无情,惊得班长一阵脸红。
长得真好看!
“好。”他应了班长一声,就丢下那个正在娇滴滴哭泣的“人精”。
大嘴悄悄透过手指间隙,瞧见人都已经离开了,也就没必要再装了,就收敛了哭声,还把手里的红花油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包装盒内。
结果,刚一出门,就对上门口那位一脸恭维笑容、穿一身便衣的中年男人。
苏泽宇一对上那那个人的面容,瞬间脸就僵了,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口蔓延而来,声音却是冷冷的质问:
“你来做什么?”
他眉间似乎总有化也化不开的愁绪,眼神又是凌厉逼人的,周身就形成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
班里同学听到后,一下炸了锅。
有几个眼明的,认出那个人是刑警,叫王义,两年前一举捣毁了意城南部一窝毒贩的警官,立过一等军功,威名显赫,是意城警官界的扛把子!
王队向来雷厉风行,威严不可侵犯,曾经赤手空拳也能把歹徒逮捕归案,名声那是一等一的好。
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他苏泽宇竟然不仅不害怕,还能这么和警察说话!
在震惊之余,同学们就开始纷纷猜测苏泽宇到底什么来头,竟然敢这么和刑警说话,但不论怎样,都不由得对苏泽宇更加畏惧。
警官丝毫不在意对方对自己的态度,笑容满面,把工资包夹在腋下,腾出手来拉苏泽宇:
“好久没见了,咱俩找个地方,好好聚聚……”
苏泽宇一点面子也没给,直接啪一下甩开,声音比之前更冷了:
“我跟警官您素不相识,聚聚什么的,还是不了!”
“小宇……”王队并没有因为苏泽宇对自己的无礼而感到愠怒,反而是一脸愧疚,嗓子也哑了:
“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们的错……”
苏泽宇不为所动,他只觉得,有这个人在,自己连呼吸都要结上冰碴了。
每每想到,自己满身血污,伤痕累累,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警局面前,大家却只是将冷漠的目光投过来。
他都觉得自己可笑!
这可是自己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地方。
如今却是这般的苍凉,真是不值啊!
“……可你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咱该放下了!”王队目光虔诚而又真挚,声音也不像之前那般利索干脆,反而是软软的。
苏泽宇冷笑一声。
放下?
他也想放下,可是那群人呢?
会轻易放过他么?!
会让他安宁地度过后半生么?!
如此这样,他又怎么放得下?
“你班同学都看着呢,在这边说话,也不太合适……”王队眼角也红了,试探性地拉过苏泽宇的臂膀,把他带了出来。
苏泽宇往常那毫无波动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松动。
他没有再反驳面前这个刑警,而是很平静地任由对方拉着他。
去哪里,都无所谓了……
意城总是骄阳烈日,就连一向清凉的微风此刻也变得干燥刺人。
少年时期苏泽宇,背负少年的侠肝义胆,只身纵横火海,压下巨浪下的波涛汹涌。
他一个人,站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撑起了意城的天!
可等待他的,不是和昔日并肩作战的伙伴们抱头痛哭。
而是无情的审判和无尽的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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