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床要废了

第二日醒来时，肖战感觉嗓子干的厉害，身体动了一下，腰又酸又胀，猛地一下，竟然没有成功坐起来。

身边的王一博睡得正酣，闭着眼睛，肖战只看到他浓郁的眉微微扬着，不容分说的英气逼人。

王一博的眉眼其实生的很淡，尤其是在光下，笑的时候眉头舒展开，感觉能匿在若隐若现的光影里，可时不时又无端让人觉得锋利，森冷，如被刻刀描绘。

“好……”王一博在睡梦中软软吐出一个字，手往旁边伸了一下，捞住肖战的胳膊，继续酣睡。

肖战有点好笑。王一博在他心里，有了巨大的反差感，王一博软软拽住自己的那只手臂，让他心里几年来积攒的隐痛钝了些，他忍不住伸手在他眉间抚去。

却被王一博抓住亲了一下，嗓音软的不像话，如水般流出来：“还要~”

他人并没有醒。

肖战还是红了脸。

想起夜里的荒唐，脸上的热度一点点烧起来，脖子也有点红，耳根子烫烫的。王一博不知哪来的力气，不知疲倦，不得餍足般，撒着欢地求他，情话说了一箩筐，让他……不堪回想。

还有，他在最后那一刻，感觉那坚固的大床竟然晃了几下。

肖战摸了摸红通通的脸颊，自言自语说：“王一博，那三年我真是白认得你了。”

“又胡说。”王一博一个翻身压住他，眼睛瞬时睁开，将肖战吓得一个哆嗦。

“你装睡？”肖战的手指用力，在他眉间掐了一下。

王一博眼里都是笑，又捉住放在唇边亲，求饶说：“没有，我刚醒。”

肖战“哼”了一声，不理会他，待要从他臂膀里抽出身来，却被他一声制止按住了。

“别动。”王一博说。

肖战抬头看见他正盯着自己的脸，瞬间窘迫，摸了摸问：“怎么了？”

“肖战，你真的……太好看了。”

晨光带着点红，从窗帘的缝隙里洒进来，慵懒地照在肖战脸上，给他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玫瑰色的光圈，如今刚刚才睡醒，眼睛里的惺忪未退，端庄秀气的小脸，娇憨，又妩媚。王一博只觉得，此刻的肖战，又暖又近，触手可得。

“如果唐非是天鹅，你就是天仙。”

肖战登的涨红脸，怒瞪他，抬起膝盖顶了一下，眼神恶狠狠，话却带着娇气，“叫你胡说！”

王一博一动不动，任由他挣扎两下，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笑。

肖战终于放弃，水漾的大眼里闪过一丝懵懂，抿了抿唇，说：“王一博，为何在那三年里，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你对我是有情的？”

王一博怔愣片刻，低头落下一个吻，声音有点哑，回答他说：“我也是，我从来没有觉得过，你喜欢我。”

“我……”肖战哑口无言，用红红的眼眸瞪着他，“不喜欢你我隔三差五过来，给你做饭，陪你睡觉？我是闲出毛病来了吗？”

“可是你在我这里，很少会笑，我想带你出去玩，你也多半敷衍推脱，我给你买了礼物，花，从来没有看见你喜欢过，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取悦你。”

肖战张大嘴巴，一时忘记了该怎么回应。

王一博说，不知道怎么……取悦他？

这是他自打认识王一博以来，一共四年多的时间里，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好笑么？”王一博看到他在笑，忍不住蹙眉问。

肖战赶紧敛了笑意，舌尖舔了舔唇，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太冷淡了，我总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们本就开始的不清不楚，我以为你心里，始终念着唐非，只是因为要对我负责任，才……”

所以他不敢，多流露出一分热爱，他怕多一分爱，就多一分讽刺。

王一博又堵住他的唇，厮磨许久才放开，“我是想对你负责任啊，但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可能，”可能比我想象的，比你想象的，都要早。

“那你呢？你觉得我不喜欢你，那三年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

王一博的脸红了些，那红不好意思般，在光下一圈圈散开，才用手摸住肖战的脸说：“我以为是因为，那次我过生日，我对你，对你……”

肖战再次被他的逻辑惊得目瞪口呆。

“所以，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喝醉睡了我，我就要一辈子跟着你，从一而终？”

被肖战这样赤喇喇说出来，王一博更加窘迫，脸烧红一片，但肖战话糙理不糙，他就是这样认为的。肖战无疑是羞涩纯洁的，被他给……那个了，要跟着他，这很难理解吗？

“去你大爷的王一博。”肖战如同一只被宰杀一半的鱼，在案板上吐了几口气，颓废地躺着一动不动，只余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

实在是有些生气。无力地盯着天花板，只剩下喘息。

王一博的吻密密麻麻，从唇上，下巴，一点点移到锁骨，声音含混不清，手也摩挲着他绸缎般光洁的皮肤，嘟哝着又开始求他：“我们清晨做个热身运动吧……”

肖战的手臂恢复一点力气，抬起来按住他不安分的手，飘忽不定的眼神也回过来些，说：“王一博，我还有个问题，你先回答我。”

王一博眼睛倏地亮了一下，勉强撑起身子问：“是不是回答完了就可以……”

肖战听见自己的门牙磨得滋滋响。但不知怎的，心却像喝多了梅子酒一般，正咕咚咕咚往上冒着气泡。

哔嗞作响，再炸开，在心田里一圈圈荡漾。

“你快问啊，不问我开始了啊。”

“……”肖战对王一博，彻底有了改头换面的重新认知，躲避过他的亲吻，尽管声音也被他浸染，带了几分娇滴滴的柔媚，还是赶紧问出了口：“既然你觉得，我并不爱你，我走就走了，你为何还去深圳找我？”

还这样死皮赖脸缠着，好像笃定了肖战心里有他一样。

“你真想知道吗？”王一博翻个身从他身上下来，在他身边仰躺着，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揽过他，说：“就是你走了以后，唐非回来了。我看见他，一切都想明白了。”

肖战：“？”

“我心里挺矛盾的，以前刚毕业，我跟唐非在一起，可每次去找他，我都期待见到你，跟他出去，我也希望你能一起，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控制不住。”

肖战侧过脸来，对着他的嘴巴拍了一下，眼睛里闪过愤愤不平的光，“叫你胡说八道！”

“是真的。”王一博涨红了脸，又垂下眼睛说：“他走了三年，又回来了，我再看见他，心里想的还是你，可是肖战，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他，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他，那时候我看着唐非站在我面前，豁然间就确定了一件事，我爱你。肖战，我爱的人是你。”

肖战心里酸涩难忍，混沌的心里破开了一个口子，王一博往那个口子里，灌进了许多光。他慢慢再躺回去，眼泪已经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那日碰到唐非的父母，他们执意要带走他，我看到唐非眼里的痛苦挣扎，那一刻，其实我也心痛。他让他父母先走，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王一博，如果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该多好，我也不会这样为难。我当时回了他一句，我说我没有钱，你也依旧不必这样为难。然后他就走了，我知道他哭了，可他还是走了。”

肖战小声呜咽起来。

王一博将他捞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其实，其实我当时，更多的是如释重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既觉得难过，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为，为什么？”肖战抬起红红的眼睛问他。

王一博没有直接回答，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继续说：“那天我一个人喝了很多酒，不知怎么就想到你，我想，你明明答应来给我过生日，为什么又反悔了？如果是你面对这样的选择，你会不会如他一般转头离开？我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酒越喝越多，我觉得自己也没有很醉，可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你那里，跟着你上了楼，被你蛊惑了，把我吃干抹净，跟了三年，又跑了。”

“你……”肖战死命咬住唇，委屈的眼泪如珠玉般掉下来。

“我错了。”王一博赶紧去擦，赔了笑脸说：“你走了以后，我想起来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你努力工作，存了钱悄悄接济我，发了工资给我买昂贵的鞋子，告诉我是地摊货，每次为我添置东西，都小心翼翼地，怕伤到我敏感的自尊心。可惜，是你走了我才后知后觉，发现你跟唐非不一样，想着你对我，总归会有几分真心在，虽然我不知道那真心能有多少，但是不管多少，我都想试一试，我每天做梦都想着，万一你真的回来了呢？”

肖战眼前模模糊糊，泪眼迷蒙，却又低首浅笑，脸上表情管理失控。

王一博侧过身子看着他，一动不动地，静静盯了一会儿，眸子里的水汽和血红都退散开，眼底闪过灼灼的光来，问：“我说完了，可以开始了吗？”

肖战抱住肩膀惶恐地躲了一下，王一博按住他的后腰逼近，一跃而起将他压在身下，他听见大床吱吱呀呀响了几下，仿佛又感觉到震动。

完了完了，他想。这个床可能要废了。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