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唐非

“肖战！”

细软如绢的声音猛地冲出来，肖战一回头，看见唐非惊讶犹疑喜不自胜的一张脸，已经逼近了他，在他恍惚的瞬间，伸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就这一眼，肖战的眼泪差点落下来。

唐非生的好看，纤瘦的身体细长玲珑，皮肤很白，透着亮，眼睛里笼着一层如月般的光辉，细腻温柔，又活力无限。

如今再看来，眼窝微微陷下去，透亮的肤色有了些许苍茫感，只眼睛里的光依旧，叫了肖战一声，又无声地垂下去，光芒也随之而落。

他更瘦了，不像于王一博的那种瘦，此时的唐非，给了肖战一种，随时会倒下的枯败感，像一只支离破碎的瓷娃娃，被强力胶粘了起来，却经不起一点风吹。

乍一回首，两人已是四年未再见过。

肖战让汪卓成和郑繁星先休息，又打了电话给王一博，说他晚上有事可能晚点回，让他不用接了，他会打车回去。

他说的有事，就是约见唐非。

两人约在了大学的操场。

“天呢肖战，你真的回来了！”唐非抱着他嘤嘤哭了起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肖战的身体又僵又直，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那时候为什么去深圳啊？我才说回来了，想着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了，心里还欢喜好久，谁知一回来，你却走了。”

肖战伸开手扒拉一下他的肩膀，说：“唐，唐非，你先放开我。”

那拥抱，也让他有种窒息感。

唐非放开他，擦了擦眼角，又笑着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了一句：“真是个没心的……”

“我们，我们公司，在长沙设了一个临时办事处，有个设计项目要跟进，所以我，我就……”肖战想说，他是暂时来工作的，随时会再离开，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别走了。”唐非软软地摇了一下他的手臂，又说：“在长沙多好，有我，还有一博，以后我们……”

肖战恍惚的心猛地坠了一下。

“对了，你回来还没有见过一博吧？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咱们聚聚？”

肖战赶紧按住他的手，讪讪说：“不，不用了。”

竟是解释不出半个字来。但肖战眼里闪过惊慌失措，想要坦白的话又吞进去，只淡淡转了转眸子，说：“我们走走吧。”

唐非热情地挽住他，点头如捣蒜，“嗯嗯，你不知道，我这一年来过好多次学校了，可是，可是……”

暗尘飞舞，记忆犹在，可是每个人都背过身去，在斑驳破碎的光影中，渐行渐远了。

“倒是一博陪我来过一次，你知道的，他平时那么忙，一次已是十分难得。”

肖战一愣，看向唐非眼里的期待和失落，他却觉得酸涩感遍布，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们……”

“我们挺好的，嗯，就是，他，好像冷淡了很多，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唐非垂下眼睑，肖战看不见里面的神色，却感觉到他周身不一样的萧瑟，如林中枯木，自暴自弃地等待着，仿佛有了一场雨水浇灌，那枯木便能活过来一般。

“但是，我也理解，我不抱怨。毕竟当年我离开，他一定伤透了心，我给他时间，让他慢慢原谅我，我相信他，一定还是念着旧情的。”

肖战的手臂在他手中僵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记得你那时候，也喜欢过王一博的。”唐非静静叹了一口气，又转过脸来，回他一个灿烂的微笑，说：“毕业四年了，肖战，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肖战惶惶，总觉得唐非问的那句话，应该是，你还喜欢王一博吗？

月升上来，洒下一片温润的光辉，他们走在夏夜里，在篮球场停了下来。

“那天，就是在这里，我们一起看他打比赛，一场结束，他走到一旁休息，一边拧着矿泉水的瓶盖，一边看过来。我时常想起那一刻，他看着我的目光。”

王一博天生一双深情桃花眼，普普通通看着，也会无端让人觉得风情，像是含情脉脉，春水无限。

“我也是记得的。”肖战的心在腔子里跳了几下，他的手也缩紧了，接着说：“可我也觉得，他是……”

觉得他的那双眼睛，其实看的是我。

——大概还是我们平日走得太近了，近到总是让人恍惚，恍惚中不知道他的每一次小心翼翼的靠近，到底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

这该算是谁的错？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