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少了热闹的气氛，年后的日子过得比之前更冷一些。
雪却没有再下了，屋檐上和树丫上都冻着冰，偶尔在末尾滴出几串水珠来。
王一博早一个礼拜前，就被肖战带回司令部干活了。
王夫人按照新式的款型，亲手给王一博裁了一件大衣，深黑色的，里面铺满了绒。
大少爷里怕冷，又嫌身上堆多了衣服，平日里就爱缩着手躲在室内看书、喝茶。
肖战一向看不惯，讲了他好几次。
王一博应得爽快，实际上也不听他说话。
久了，肖战懒得管了，干脆多带了一件军大衣，看见王一博一个人坐那儿，就把衣服盖大少爷脑袋上，整个人都裹住了。
王一博也不烦他，从大衣里露出那双墨色的眼睛，带着笑意朝肖战看过去。
肖战一见他笑，就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小孩，特别坏一样。
他带着点不明不白的心思，揉了一下大少爷的脑袋，把这人的眼睛给遮上了。
王一博晃了两下脑袋，自己把军大衣套好了。
宋池枫离开时曾暗示性地提醒过肖战一声，南京最近也许会不太平。
肖战知道宋组长除去喜欢逗人玩，从来不会说多余的话。
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最近的外出基本都带着王一博
王一博在司令部里一向是很听话的，从来不做出格的举动。
肖战看不透大少爷实际在想什么、也不知道王元名有没有和他说过什么，但已经提前和傅弈打好了招呼，有意不让他接触到任何内部的情报。
这一大半个月，肖战觉得自己像一只看孩子的老母鸡。
他有空的时候，也去试过王一博近身格斗的深浅。
大少爷力气没有他大，但打人不分对象，惯是下狠手的。
他被剪住双手逼在墙角的时候，还仰着雪白的脖颈，眨着眼睛喊肖战的名字，“肖长官，你靠我靠得好近啊。”
肖战的小腿还在隐隐犯痛，几乎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王一博，你刚刚那一脚踹过来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听话。”
王一博毫无悔意地笑着，“对不起呀，我用力用习惯了，肖长官，你不要跟我计较，我请你吃晚饭好不好?”
肖战冷笑着想，我一放开你，你就会压上来把我摁地下打了。
他这么想着，王一博却稍稍凑近，唇齿眉眼几乎只离他咫尺，说话间的热气都喷洒在了他脸上，“肖战，我手好疼，你松开我吧。”
肖战呼吸一时错乱，手上的力道也松懈片刻。
他认真又紧张地问王一博，“我把你弄疼了吗?”
“对呀。”王一博挑起眼睛来，趁机抬手一挣，手腕顿时从肖战那里抽了出来。
他迅速回身反扣住肖战，膝盖都抵在了他身上。
肖战在他抽手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留但还是一点力气没用，让大少爷压着他玩。
他看了看身上挂着的王一博微压着声音，有些无奈地说，“也只有肖战总是会让你骗他了。”
王一博看着他，深深弯起了眼睛，无声地笑得好开心。
“把手给我看看。”肖战动了动指尖， 带着一点恼怒说，“ 到底疼不疼啊。”
“好疼。”王一博松开了人，把手伸出 来给他看，“ 都红了的。”
“ 王一博，你讲一点道理。”肖战看到他手腕上那一点红痕，这样说着话，可还是抬起来吹了吹，“我腿上肯定被你踢青了一大块。”
王一博眨了两下眼睛，说，“肖长官，不要生我气，我可以给你揉一下。”
“不用。”肖战看了他一眼，说，“你越动越疼，晚上得跟我去吃顿饭，许司令要回南京了。”
“哪个许司令?”王一博问。
肖战沉默了一下， 说，“你我的领头上司。”
许司令离开南京大半年，这次回来，晚上吃饭还特意点名要肖战和王一博一起去，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肖战和许司令的交集并不多，这几年只寥寥见过几面。
就在这仅有的几面里，有一次还因为他师兄的事情发生了争执。
“哦。”王一博说，“那今天晚上不能请你吃饭了。我还打算去吃你家那边的炖粉条，上次路过时闻着味儿，可香了。”
“晚上过去少吃一点，不要喝酒。”肖战叹了口气，“结束了带你过去吃粉条。”
王一博高兴了，说，“好啊。”
肖战看着他想：笑笑笑，一天到晚就笑。
不开心就假笑，开心就真笑，一点没有大少爷的样子。
但是这样也好。
他低下眉眼来想：这样过着，大少爷怎么说也是开心的、鲜活的。
肖战从来不喜欢去参加饭局。
许司令回来南京，饭局上有许多人给他接风洗尘。
他一个个打过招呼，像是完全忘记了早些年和肖战发生过的争执，笑得和蔼而亲切。
包厢很大，肖战带着王一博往角落里边坐。
王一博坐在他旁边，挑着喜欢的菜尝两口，一举一动显得随意又矜贵。
饭吃到一半，有人过来敬他们酒。
肖战少见地没拒绝，挡在王一博前面，把酒都接下来了。
“我来喝吧。”王一博看着他们喝酒，觉得嗓子有点干，一本正经地说，“肖战，你一看就不像是会喝酒的。”
肖战伸手一挡，没让他碰到酒杯。他抬了抬眼，嗓子带着一点哑，“我在这里，还能让你喝酒吗，大少爷?”
王一博听见肖战这样说，心头一片温热，也不去馋那两口酒了。
他低低地说，“肖长官，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不想喝就推掉，大少爷在这里，你不要怕。”
肖战确实不太会喝酒，几杯下去觉得头有些晕。
他看着王一博想，许司令要是真是回来对付你们家的，这顿饭多喝两杯，到时候也许还能有不长眼的人能说话。
幸好一顿饭下来，也没什么人过来劝他们的酒，都朝着中心的那位过去了。
许司令除了几句开始时客套的问候，倒也没有对他们多说什么。
饭局结束后，肖战带着王一博一起走出饭店。
冬天凛冽扎人的冷风刮过来，可再往前穿过两条长街的巷尾，就有冒着白雾、热气腾腾的粉皮了。
这么一想，好像寒冷的夜晚也变得轻快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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