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今天的拍摄结束，大家和工作人员互道辛苦。

“你觉得今天的剧本怎么样？”临走时肖赞拍了拍王一啵的肩。

“结局不现实，人没那么容易忏悔，真相大白也弥补不了什么。”

肖赞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笑。

“想不到你个小朋友倒是挺有想法。”

王一啵侧过脸看向别处，肖赞分明看到了他侧脸扬起的小括弧。

“最后那三名女生还是失踪呀，因为她们已经被做成人偶泡在福尔马林里了，与她们的灵魂一起尘封在这座废弃的学校里。还有我们五个人其实根本没出来，你还记得看到的人偶有几个？是不是六女二男？”肖赞的笑容逐渐诡异。“鬼打墙，不论进去多少人都出不来……”

“你……你……”王一啵吓得脸色刷白鼓圆了眼睛。

“哈哈哈哈哈！”肖赞笑弯了腰。“逗你的啦，小屁孩。是不是被吓到了，怎么样我的演技？”

他伸手捏了捏他脸上的奶膘。“谣言止于智者，所以人人有责啊，一旦孽力回馈就会是给整个社会的。”

一惊一吓的，把王一啵给气地打掉他的爪子，转身就走。

“晚上别睡不着觉哦，嘻嘻嘻嘻……”

上了保姆车，姜远兴奋得两眼冒光。“我一直在监视屏幕里看着呢，超级棒！这一期一定能爆！赞子你比哥想象中的还厉害，本来我以为他们不给剧本对你会有难度呢。”

肖赞一副大爷样躺倒在座位上。“所以呢，远哥，没事多看看书。”

“我发现每次见完王一啵，你都口无遮拦得欠揍！”

“跟他学的。”

“近朱者赤吗？”

“啊你也觉得他猪吗？”

“别给人起绰号，当心酷盖不高兴了又取关你。”姜远吓唬他。

“不高兴了就哄哄呗。”肖赞欣喜地像端详什么宝贝疙瘩似的看着手里的纸条。

“就一点美中不足，我让你立人设，要展现男友力，多保护女生展现自己的智商和情商，你怎么尽保护王一啵一个人去了？”

“能保护另一个男人，还是个酷盖，这反差才震撼，我再也不是小O了，我A爆了好吗？“

姜远被噎了一下，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又隐隐约约哪里有点奇奇怪怪的。

“还有，你刚进去的时候摘了麦和他说什么悄悄话呢？”

肖赞邪气一笑，扬了扬手里的纸条。“受我保护是要收保护费的，微博得回关我。还要交换手机号。”

“你还真的是念念不忘。”姜远指了他一记。

“我性格这么好，这么有亲和力的人，怎么可以有对家！我一定要拿下他，和他搞好关系！”肖赞志气满满地举起拳头。

姜远像是被他主动营业朋友的态度所感动，为他竖起大拇指。“照目前的形势看，你和王一啵多互动对你们双方的热度都有帮助，那孩子性子冷，你就主动一些。”

“没问题，一定塑造好兄友弟恭的形象。”肖赞边吃着给他准备的轻食沙拉边给他经纪人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肖赞已经离开很久了，王一啵才随着助理跨上了保姆车，坐在座位上手心微微发汗，里面还攥着肖赞临别前塞给他的小纸条。那人贴在他耳边时气息钻进他耳朵的感觉仍未消散，痒得发麻。

“王一啵，我想和你交朋友。“他说，尾音上翘，把纸条塞给他时还挠了挠他的手心。

这人，交朋友的方式真是不规范！王一啵磨了磨后槽牙。“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幼稚！“

肖赞终于等到了王一啵的回关，心花怒放了一整天，被姜远嫌弃。“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即使两人互相关注，但两边的粉丝各不买账。

【我哥要是真心想跟王一啵交朋友，我就在领导开会时大声唱快乐星球！】

但这场风波也因为两个当事人互为好友而堵住了悠悠众口暂告一段落。

节目组的效率还挺高，过了一段时间官博就发了新一季的预告片。

#王一啵 肖赞 密室逃脱预告# 上了热搜。

【酷盖人设崩了！】

【黑社会怕黑怕鬼？也是活久见了。】

【楼上的活在2G吧，lb了，黑社会翻篇了。】

【王一啵既然怕鬼怕黑还特意跑去这节目，心思还不昭然若揭吗！】

【就是为了捏爆xz的蛋！】

【混蛋！竟然想破坏我家哥哥的蛋！】

【预告而已！看了正片再下结论好吗？明显是节目组的噱头】

【还给自己草什么怕黑人设】

【楼上的有毒吧，谁TM会给自己草怕黑人设】

【本年度最热对家，期待真人互撕】

除了一些黑子还紧咬不放，路人普遍比较期待密室逃脱的播放，预告里王一啵口吐芬芳式的怕鬼反应，因恐惧放弃酷盖人设抱着传闻中的对家不撒手，因为反差萌倒是吸了一波路人粉。

【哔—哔—哔—的声音会贯穿整个节目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什么让一个低音炮rapper 叫出了海豚音？】

【王一啵一定没有料到骂他黑社会和笑他胆子小的是同一波人】

【又搂又抱，还圈在怀里，就我一个人在那姨母笑吗？】

【楼上的lb了吧，劝你别磕，全网都知道这俩对家在营业朋友啊】

而王一啵因为没有通告也没有表演课休假一天，错过了被工作人员告知热搜的机会。对网上的言论一无所知。

如果遇上假期无事可做，又恰好碰上天气晴朗，春日暖阳，带上礼物去看看坚果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得知王一啵要来，肖赞一大早起来收拾屋子，把茶几上乱七八糟的薯片巧克力棒放回储藏盒。换了小清新田园风格的桌布，摆上他最钟意的一套餐具，卧室的被子也铺得整整齐齐，转念一想，干嘛收拾卧室？

去楼下超市买了做低卡简餐食材，嘿哟嘿哟大包小包地提回家，出了身汗，一看距离王一啵说的时间尚早就去洗了个澡，将自己也收拾打扮了一番，谁知衣服穿到一半门铃就响了。这家伙怎么早到了十五分钟？！是没有戴表还是没有时间观念啊？

他边穿边跳去开门，一慌张起来就把两条腿塞进一条裤管里了，吧唧一下，摔趴在地上。

摔倒前手瞎抓扯掉了桌布，盘子和碗乒乒乓乓地碎了一地。吓得坚果跳到他头上瞄瞄尖叫后又跳起一米高扑上书架，肖赞坐在地上听着书籍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哗啦往下倒的声音。坚果最后跳到画架上蹭了一身的颜料，小肉掌在地板上印了一串五彩缤纷的小梅花。

王一啵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开门又按了一下门铃。

门开了，肖赞顶着个鸡窝头出现。

“你这头发……怎么跟被猫挠了一样？”

“很乱吗？”肖赞拼命理着头发。

“乱。”王一啵诚恳地点头。“我今天休假，来看看坚果。

“坚…坚果？“肖赞眨了眨眼睛。

坚果听到自己名字跑出来，肖赞把花里胡哨满身颜料的猫抱起来。

“为什么……坚果也这么乱？”王一啵蹙眉伸出手。“这个……给坚果的。”

“这又是接哪茬？”肖赞一头雾水接过来。

“我想给它送东西不行啊？”王一啵挑眉。

“不行。它有主人了。”

“还有，上次不小心……那个……弄疼你了。”王一啵抓了抓脑袋。

“你想跟我赔礼道歉？给我家猫送礼做什么？”肖赞抱着猫瞪着他。

王一啵揉了揉鼻子。

肖赞忽然惊了一下。“啊，王一啵！我怀疑你对坚果有非分之想！”肖赞搂紧了怀里的猫咪。

王一啵满头问号愣了三秒，回过神去抢袋子。“你有毒吧，不要就还给我。”

“不要白不要。”肖赞拉回袋子急忙关上门，差点打到王一啵的脸。

“不……不请我进去坐吗？喂—”

进剧组前肖赞连着上了一个星期的封闭式训练课，一天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姜远说趁热度接的戏，还不赶紧入组为安，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有点走红的势头了，姜远这娱乐圈多年摸滚的经济人果然不是吃素的，只要给点风就能带着肖赞飞，拿下了一个未拍先火的电影里五番的角色，虽是男主跟班，但男主的戏几乎都带着他，特别适合肖赞，只要有镜头就能靠颜值吸粉。

肖赞看了剧本后更喜欢那些带劲儿的角色，比如二番变态女反派角色，当然他没法反串，那个变态女反派的杀手也行，在剧本里有自己虽然简洁但完整的故事线，长相俊美的少年杀手，以外貌迷惑对手和受害者，可怖又可怜，是个有棱有角的人物，可以给演员很多发挥空间。

“黎导的戏，可遇不可求啊。只要在剧组待过都能学到东西。”姜远跟他做思想工作。“向来只有角色挑演员，哪有演员挑角色的？别嫌弃角色。”

肖赞叹了口气。“我哪有嫌弃，我知道，演员的自我修养嘛。”

姜远手上还有公司其他小艺人要安排，把他送去剧组，见了导演副导演，各处人员客气打点一番后就把他丢那了，连个助理都没有，小公司节省成本没办法。

剧本围读讨论会上，肖赞在会议室里看到了饰演变态女反派的小跟班杀手，演员王一啵。

看到他时肖赞恨不能拍自己的大腿为选角导演喝彩，选得太好了！王一啵那张稚气脸看似懵懂，肉嘟嘟的唇更显憨厚，可下三白一翻，瞬间危机四伏的感觉就来了，他的眼神本就有着超越他年纪的笃定与淡漠，若再沾染点邪气，佛祖都喊不回来。绝对比他合适！

肖赞趁他抬头的间隙朝他招招手，甜美一笑，王一啵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回应，然后低下头将视线落回剧本上。

啧，你个王木头。肖赞磨了磨后槽牙。

几天后正式开拍，拍摄地点在横店，没有助理跟去片场，杂七杂八地事情都要自己来。上完妆，肖赞捧着戏服去更衣帐篷里换衣服，拉开一看已经有男演员在里面了，空间狭小只够一个人。

“不好意思，挤一挤。”肖赞钻进去脱了衣服才发现是王一啵，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他忍不住往他身上多瞄了几眼。

“哇，王老师好白啊，啧啧啧，皮肤真好，牛奶肌。看起来很有弹性。”

王一啵用看变态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他已经换好了上衣，犹豫了一下说。“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我要换裤子了。”

“都是男的你还害羞啊？”肖赞脱了上衣换古装。

王一啵别过脸不去看，暂停更衣。

“好好好，我闭眼总可以了吧。。“说完真的闭上眼睛，还让他快点，自己衣襟还没扣呢，胸前凉飕飕的。

窸窸窣窣的。

王一啵弯下腰换到一半感觉不对劲，抬头一看，肖赞不守信用地睁着大眼睛笑得贱兮兮地看着他。

王一啵惊得鼓圆了眼睛，一只脚还在裤管里，一个没站稳朝肖赞扑了过去。

外面几个同组的演员边挽着戏服刷着手机还在排队等候，更衣小帐篷突然就倒向了一边，滚了一圈半，里面传来惊呼声。众人吓得都往后跳开。

“王老师，你撞到我嘴巴了！疼死了！”

王一啵舔了舔嘴角，嘶了一声，脚还卡在那里，两只手掌一左一右按在肖赞胸口，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你还不起开？还这么色眯眯地看着我？”

“我哪有！分明是你色眯眯地看着我！”

“你的手掌还盖在我的嫲嫲头上！”

“你怎么不说你的嫲嫲头不怀好意地顶着我的手掌！”

“我去～王老师原来也有牙尖嘴利的一面。”

“别吵了，先穿衣服吧，还有五分钟马上到你了。”

“你怎么知道？“

“你不看通告单的吗？”

“来不及了，你帮我系一下衣襟。”

“啧。”

“还有腰带。谢谢啊王老师～这才是朋友该做的事嘛～”

不多久，小帐篷里爬出来两个人，什么也没说，捂着嘴巴走了。留下旁人一头雾水。

肖赞边走边舔了舔自己的门牙，不放心用手指掰了掰，还好没有松动，差点被磕掉了。王一啵怎么回事，老是和他的嘴巴过不去。

化妆师给王一啵上妆时问他。“哎？一啵。嘴角怎么破了？”

王一啵皱着眉看了一眼镜子。“摔了一跤，磕到兔子牙了。”

化妆师没明白，费了老大劲才把伤口遮盖住。

化妆好没多久，场务就来喊他去拍戏了。在他上面的那场还没结束，导演在给演员们讲戏，调动情绪。肖赞一脸认真地听着，然后和导演沟通自己的角色和导演的要求。

王一啵等在一旁看肖赞的戏，他饰演的男主小跟班，台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演了几场下来还算顺利，黎导说了一句。“情绪都到了，表现都不错。”

工作人员上来撤道具的撤道具，补妆的补妆，调设备的调设备，各司其职，忙碌有序。

从导演嘴里讲出这样的话已经很难得了，搁谁身上都得鞠躬致谢。男主和几个演员说谢谢导演。

肖赞也一脸受宠若惊感谢导演，完了边鞠躬边说。“那是，我可是未来影帝！”

一旁矮凳子上休息等戏的演员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化妆师的口红擦到了演员的脸颊，灯光师的灯倒在摄像师的身上。

周遭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侧目而视。

王一啵倒吸着冷气捂住脸。

纵然是黎导见惯了演员百态的人也被愣了一下，怎么和之前接触的稳重谦逊的肖赞不太一样？

肖赞僵在那里想演一个晕倒不省人事，奈何这里全是专业演戏的。

大型社死现场。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把心里话给抖落出来了？

我不对劲，我太不对劲了！他顶着导演和周围一圈奇奇怪怪的目光下了戏，一直琢磨，直到他看到不远处的王一啵。好像……每次碰上王一啵都会口无遮拦…

肖赞想找他问问，可具体问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谁知王一啵见他大跨步过去找他，掉头拔腿就跑。

“王一啵！给我站住！”肖赞在后面追。“你心虚什么！”

“你别过来！我是为了你好！”王一啵接着跑。

肖赞紧追不舍。

“别闹了，马上到我了。”

追了一大圈，眼瞅着追不上了，肖赞气喘吁吁停下来脱下演戏穿的靴子，咬牙切齿地朝王一啵背影用力一掷。

超常发挥，体育课扔标枪都没扔这么远过，靴子从王一啵头顶飞过，正中导演面门，导演手上的大喇叭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