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阙德光荣负伤,股东大会只得提前宣告结束。
而段泙在整间会议室又安静下来后,终于将金色的鳄鱼摆件重新放回原位。
“你弟弟脑壳还挺硬,我这么用力敲一下,他甚至都没有流血。”
段泙有些意外,但看着桌子上那封辞职信,他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你辞职了以后我们不会每天都得自己做饭了吧?”
其他的东西他都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每天的饮食,毕竟阙钱辞职了以后就没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也就没有办法负担高昂的外卖费用,而阙钱做出来的黑暗料理可谓是毒死人不偿命,特别是他最近还日渐沉迷,即使自己已经成功转生,段泙还是不得不承认这黑暗料理的强大。
况且阙钱还有收入的时候就扣的可以,现在成了无业游民,估计离彻底变成铁公鸡也不远了。
见段泙这样纠结,阙钱没来由觉得好笑,但由于上次开玩笑时的前车之鉴,他还是很快做出了解释:
“我没有那么穷的,负担你的生活绰绰有余,与其思考这个,不如好好思考一下晚上吃什么。”
一听到晚饭两个字,段泙的精神瞬间紧绷,当仁不让抢过阙钱的手机,点进那个熟悉的黄色袋鼠app,下单干净利落,一点机会都不给阙钱留。
即使已经办完了离职手续,阙钱依旧没有走得很利索,在混完最后一顿公司餐后,他在自己那间十分朴素的办公室里呆了很久,段泙就跟在他身边飘了很久。
段泙知道,阙钱这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告别。
想到这里,他不免为阙钱感到了一种无法诉说的悲伤。
然而很快,这种无法诉说的悲伤就变成了大大的无语。
“我以为你在难过。”
段泙看着阙钱不遗余力地将那些收藏柜中的各类稀奇物件做着最后的分类,而这间屋子里肉眼可见的其他东西早就被打包收拾进了大号包裹中。
“我是在难过,但是比起难过,我更想白嫖。”
阙钱面不改色,脸上没有一点难过的表情。
见到了他的厚颜无耻,段泙只觉得自己还是欠缺了那么一点点投身高等社畜的从容。
说白了就是不要脸呗。
段泙看着门口那两个大麻袋,又咬了一口从食堂顺出来的小饼干,忍不住在心里诽谤道。
等他们彻底开车离开神造,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阙钱收拾完了自己的办公室后,原先股东大会的一部分股东又屁颠屁颠地围在他身边,似乎是在为上午开会时的一言不发道歉。
但阙钱只是摆了摆手,段泙知道他这个手势大概是表示好聚好散。
结果事实上好聚好散只存在在口头,最终还是他俩一起结伴到了空无一人的地下车库,在上车后段泙就开始迫切地关注起外卖骑手的轨迹。
而阙钱再看了一眼神造熟悉的标志,便头也不回地驱车驶向了远方。
回到家后,在阙钱带回来的白嫖战利品中,段泙毫不意外地被一瓶深红色的酒吸引了注意。
他原先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就对各种各样的酒抱有着浓厚的兴趣,现在他不做人了,这种爱好也没有变质。
反观阙钱就算拿到了外卖也没有来得及立马享用,而是被各式各样的问候重新堵回了工作间。
趁着阙钱不在,段泙晃了晃瓶中的酒液,看样子这酒价值不菲,他就偷喝一点点,问题应该不大吧?
于是他又偷偷瞄了一眼忙于应付的阙钱,见他已经被烦到来回踱步,段泙暗自庆幸着翻找起开瓶器。
谁知道翻遍了黑色包装袋,段泙也没有发现开瓶器的踪影。
而就在这时,阙钱终于结束了所有电话,他已经和这些虚情假意的问候周旋了太久,是时候好好享受一下 放假躺平的好日子了。
“段泙,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阙钱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自家暖瓶精正抱着一罐假酒一顿乱啃。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磨牙的习惯?”
段泙早在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惊乍地转过了身来,被他这么一带,那只顽强的塞子终于破口而出,尽管现在他面前并没有镜子,但他知道,自己在阙钱眼中此刻一定是傻的可怜。
“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两只眼睛都没有!”
他立马羞红了脸,气急败坏地朝阙钱恶狠狠瞪去。
阙钱耸耸肩,示意自己害怕极了。
事实上就算他没有看到,客厅的监控也一定将他那副可爱的样子备份下来了。
“好吧,你要商量什么事?但事先说好,除了做饭这件事,其他的都可以。”
段泙坐在餐桌上,看着对面端坐着的阙钱,心里不仅忧心起自己以后的健康来。
“是灵境山的事情,当然了关于厨房的使用权,我觉得我还是可以争取一下。”
“停,打住,我们继续聊灵境山的事情。”
段泙现在一听见厨房就一个头两个大,果断将话题转回灵境山。
“我决定往灵境山去一趟了。”
阙钱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看着段泙沉声说道。
“可你昨天还说不知道,怎么今天就决定了?”
段泙有些诧异,阙钱不是莽撞的人,但是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属实让他没有想到。
而他却没有听到预期的回答,阙钱只是眨眨眼,直直地看着他。
段泙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只觉得阙钱的眼神炙热无比,搞得他全身上下都烫了起来。
早知道就不贪这一口酒了。
于是他干脆把头低了再低,专心致志地解决着面前的外卖。
阙钱将眼前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底突然泛起一阵温柔,连开口的时候都温和了许多:
“不过去往灵境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陆荆和我说,去往灵境山的路充满艰辛,况且山外面有一层迷雾包裹着,陌生的旅客很容易迷失方向——”
说罢,他看向段泙的眼神中写满了坚定:
“所以在出发前,我们得做好万全准备。”
阙钱话音刚落,原本安安静静躺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
段泙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碗里的菜叶,原先他以为阙钱的手机早就被打没电了,现在发现完全不能以摆烂人的要求来衡量工作狂。
只不过在看到了阙钱面上的不耐烦后,他可以肯定这通电话让阙钱很不愉快。
果不其然,阙钱在对方说话的空隙中就赶忙挂断了电话,仿佛他的手机是颗烫手的山药。
“也许在去灵境山以前,我们得先往阙家老宅拐一趟了。”
阙钱话音刚落,段泙却是一阵呆愣。
“你家老宅?”
段泙脑海里立马出现了一堆老态龙钟的大姑二姨三舅四叔围着阙钱来回叭叭的画面。
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阙钱他才刚和他家里人闹掰啊。
现在邀请他去,那到时候的宴席一定是鸿门宴。
“什么时候去?”
“明天。”
完蛋,自己刚刚的外卖一下子成了最后的晚餐。
看见了段泙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神色,阙钱定了定心神,开口道:
“不出意外,明天应该就是最后一次回老宅;至此之后,我和阙家一刀两断。”
阙钱眼里满是坚定,连语气也充斥着果决。
况且刚刚这通电话只是将他的计划提前,如果他真的想要脱离阙家,该来的逃不掉,这是他必须面对的东西。
可谁知他这副模样丝毫没有影响到段泙的心情,他只是慢慢弯下了身子,蜷缩着就像一只虾米。
阙钱弯下腰看见他依旧愁云满布的脸,阙钱不禁问他原因。
“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只是翻脸而已,怎么这样担心。”
而谁知段泙依旧是满脸愁容,阙钱再三询问,终于听见了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呼:
“阙钱...记得帮我把外卖店家给举报...”
阙钱闻言,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晚了...顺便把你自己也丢出去吧,我看了生气,到时候肝疼胃疼,小心我讹你一辈子。”
有那么一瞬间,阙钱觉得自己今晚可能要去睡厕所。
但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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