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松松被提着站稳，转头还憨乎乎地笑着叫肖战：“夫！”几乎是瞬间，盛云刚要松他后领的手又紧提了他一下，安松松下语拐了十八个弯儿才叫出口：“——骑士大人！快一点啊，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们啦！”

肖战背着手蹦跳着跨了一大步，朝他走去，眉头一扬，“你跑咯。”

盛云一般不会跟安松松一起疯，顶多跟他玩些躲猫猫的游戏，所以这次的追逐站他照旧没有参加，而是慢慢落尾，与beta太太开始并肩，看着前方两个越跑越远的人。

身手不错，逗小孩儿也是得心应手的。盛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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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一排排坐着正在认真看书的Omega，一排望去几乎都是淡色系的衣服，安松松竟然还记得哪个哪件是他送给谁的，肖战没说话，但心里着实佩服。

安松松可以记得很多人的名字，肖战不行，肖战只记他们的编号，他总觉得编号比名字好记多了，于是出现在他眼前的人，他脑子里冒出来的名字永远是“1X00×”或者“1X0××”以及“1X×××”，在以后，会继续一批一批涌进来这些在战争中牺牲的Omega，编号会更多，会变成“2X00×”、会变成“3X00×”，一直到所有要来到这里生活的Omega都到这里了，编号便会在“6X00×”系列中停止。

肖战也希望，就只在“6X00×”中停止，他希望北莎仟在之后的日子里，Omega的数量可以慢慢增加。因为四万三的七分之一，这样的数量过分可怖。

“安先生！骑士大人！——盛副官！”不知哪个看书一点儿不认真的Omega忽然注意到安松松和肖战的偷偷潜入。于是气氛变得很微妙，这特别像戴面具的神秘大人带着兴奋过头的小孩儿潜入了一个别人家的秘密基地。

肖战无所谓，所以转头不知什么意味地看了眼因为被认出来，而感觉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了的安松松。

安松松叹了口气，道：“是啊，我又来了。猜猜这次我带了什么！”

“衣服。”

“衣服衣服吧？”

“我猜还有很多玩具。安先生总是喜欢这些。”

安松松看着收留所里的工作人员把口袋都打开，露出毛茸茸的玩偶，“啊？你们难道不喜欢吗？”

“喜欢，都喜欢。”

“啊，这件衣服，前天网购的时候买过了，但颜色不一样呢。”

“这只玩偶我见过！我正说要买呢！”

安松松笑着，过去挨个儿给人递东西：“那就给你。……这件衣服你有了，那还要吗？”

“要~，安先生送的我都喜欢。”

肖战把自己的口袋打开，跟两个人一起抱着崭新的书籍，放在了桌面上。图书馆闹腾了起来，所有Omega都往这边凑近，叽叽喳喳开心地在排队。

肖战抱了两趟，“捐给你们图书馆，没事可以看看，管理太太说你们正想要这些图书和故事书呢。”

“谢谢骑士大人。”

肖战眼眸弯弯，回复道：“不用谢。”

这些被抱出来的书籍全部按类型归类了三座书架，玩偶每个人一只都发完了，剩下的都放进游乐区和心理咨询室，衣服种类太多，之前就收集过他们的意愿，按照编号分发没有多大问题。因为安松松带的东西七七八八太多了，一时半会儿都送不完，肖战便出去在收留所逛去了。

他没让盛云跟着，自己走了一大圈回来，安松松还没有弄完，甚至跟人玩儿起来了，于是他决定再走一圈。

他走到了最西边的外语楼，这里简单再次装修了一下，肖战站在楼下仰头看楼上，十分难得地开始回忆。

肖战自从最开始回忆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就慢慢只看跟前，不会习惯回顾以前，所以他现在回忆起来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些陌生感。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清楚记得自己走到了王一博他们的视线盲区，然后正好撞见蹲伏的两个人，他本来是要呼叫的，但是身体让他冷静了，他的第一意识竟然是想要顺藤摸瓜知道自己身份，直到他被带入收留所区域内部，发现跟着王一博的骑士团整整六个人都追了上来，还跟带他走的人动了手。

这些雇佣兵都是身手了得的，都是从毒辣训练里摸爬滚打活过来的，而刚刚经历过大战的骑士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上手的时候，被压制的程度过于明显。

肖战徒手总干不过凶神恶煞早有预谋的拿枪者，短短五分钟，与骑士团动手的那个人势力渐渐下坡，被消音枪击中，额角险险擦过墙角，他们开始逃跑，肖战服从他们跑到外语楼顶楼，却在出门就抓住了一个他们的疏忽点，直接甩开他们十来步。

之后的混战、他意识到自己的脸是个危险的警告所以拾起面具、找那一把唯一的枪、只在仅仅几分钟内击毙行凶两人，和，王一博上来了。

他都细细回忆了一遍，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太阳穴也突突跳。肖战叹了口气，眼睛也酸了，便揉了揉，忽然间他想起那个麻醉剂Alpha所说的话，其中提到过一个组织。

零A。

肖战转头揉起了太阳穴，蹙眉沉思起来，一遍一遍反复咀嚼出现过这个词语的那一句话，再三确认了他说的的确为自己是零A杀手组的人。

肖战头更疼了，零A杀手组是什么组织？

杀人的，组织该有个目标，杀谁的？总不该以前的他是个混黑道的，看谁不顺眼就干谁？

肖战啧了一声，不爽快极了，摩挲了自己的眉梢，喃喃道：“……这个组织，一博会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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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留所一天，下午才启程回去，车停靠挪了位置，他们从收留所门口开始往那边去，仅仅一百米不到，肖战跟盛云走路说话，忽然听到响动，两个人都蓦然转头，安松松晃神间就没了人。

“那里！”盛云指了停车库的位置，立马就朝那边跟了过去，肖战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便跟着追逐。

事情发生得太快，跟上次肖战被带走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这原因有一部分是安松松的确很好拐。

肖战坐电梯，盛云爬楼梯，自上次加固了安保，就一直没有用上过，盛云从地下车库就启动了的安保系统让另一个电梯停运，而连接进口的这一栋楼全部打开了大灯，顶楼闪烁着警报的灯光。

整整三十二楼，如果行凶者有点脑子先探查过这里，那就应该知道电梯是不要选择的。肖战坐电梯上去可以堵截，盛云则担起了最累的那个追逐者。

他可以说，以后让他追着安松松跑二十公里马拉松都没有问题，而这种爬楼梯跟人抢人的事情以后真他妈不要再出现了。

行凶者确定进入了这栋楼，肖战上了顶楼，出电梯门的时候留意了一下，脱了一双鞋放在电梯口，如他所料的，顶楼没有人，这次的行凶者目的竟然也不是立马昭告天下式的杀人灭口。

肖战跑了回去，因为长时间都在家里关注外面的世界，他没有系统，没有紧急的联系方式，所以他站在了电梯口，顿了两秒，他想盛云会联系援助的，便毫不犹豫抽出了藏在腰后的枪，提起了一双鞋，准备一楼一楼的从上往下排除。

盛云尽管上战场干过比这个还累的事，但终归是躲不过因为被绑者是安松松而有个人忐忑的心悸，紧张情绪让他气息都喘不匀，他已经找了九楼，每一楼都是监控，监控办公室的系统已经和盛云绑连，可至今为止，监控下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盛副官，第二十楼。”单向通话系统响起了中年男子的声音。

盛云终于舍弃了每一层楼每一层楼找的行为，大大松了口气。

可就在他这口气还没有吐完，通话里又响起了声音：“骑士已经在二十楼停下了。他出去了。”

盛云汗都凝了好几滴在额角，是累的，也是怕的，大大的两个危险杵在他的脑门，他可以想象安松松被绑走时害怕哭闹的样子，但他不能看到安松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问题的场景，同样，他可以想象肖战是怎么样大杀四方，但他不能看到肖战浑身战绩不仅自我保命还挽救别人的场景。

这都是盛云作为爱人，和作为这个职责，最怕地修罗场，可偏偏竟然在今天，它们碰撞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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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是浑然不知这层楼埋伏着什么，但他每一层楼都有“这会是最后一次的寻找”的意识。他脑子里时刻没有放松过警惕。

直到他被偷袭，再到他自卫后，才发现，今天的客人不止一个。

而是六个。

每一个人都戴了黑面巾，几乎每个人露出来另外半张脸都有疤痕，掠过眼睛，或者横渡额头。堪称一场颜值最不上道的黑道选秀。

安松松站在离肖战最远的位置，被人用衣物捂住了脸和嘴，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整个人陷入不可自拔的恐惧。

肖战喘息了一下，见有个人要跟自己说话，可他没等那人开口，就猝然绕道狂奔。

刚开始这六个人没有反应，但也没有傻到那种程度。几乎一声令下，他们就转移自己身后最近的道路抄进霸占了电梯。

可怜的鞋子也被带进了厢里。

肖战没有硬跟人抢东西的习惯，在预算已经占不回电梯的时候他就停下了，撞开了有些力量的安全通道门，转头一看，他立马抬手争分夺秒一枪打进了电梯门快要只剩一条缝厢里。

电梯门刚刚闭合，他便朝着空旷的安全通道喊道：“盛云！二十楼没人了，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