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子禹和卿澈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顾老爷子非要留下他们吃晚饭。
“你要是不想你爸留下的东西付诸东流,最好乖乖听我的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上次硬闯已经很让我不满意了。”顾老爷子这么说。
卿澈知道,如果顾老爷子出手,他们是没有胜算的。
顾运的人脉不代表是顾子禹的人脉,顾运可以和顾老爷子抗衡,但是顾子禹不行。
从大局考虑,只能答应顾老爷子的要求,而且最好不要激怒他。
卿澈再三考虑,答应了下来,而顾子禹拗不过他,只得一同留下来。
待在顾宅一两天能有太多变故了,顾老爷子肯定会找事,卿澈说不心虚他自己都不信。
既然不知道未来会面对什么,卿澈想就一直离顾子禹远远的,免得给顾子禹添麻烦。
于是从大厅出来后,顾子禹就没再见到卿澈人,直到中午吃饭卿澈才现身。
卿澈依然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也不主动跟顾子禹说话,甚至拉开了距离。
这顾子禹可不乐意了,他朝卿澈伸出手:“来吃饭。”
可卿澈却没有接,他只是用一种警惕又悲凉的眼神望着顾子禹。
顾子禹正要说话,却被过来的顾老爷子打断了:“他不能上桌吃饭。”
“为什么?”顾子禹微微蹙眉。
什么年代了还有不能上桌吃饭这一说??
顾子禹想反驳,却看到卿澈盯着他摇了摇头。
顾老爷子玩真的的时候,最好不要忤逆他。
顾子禹明白了卿澈传递的信息,只好憋着气坐下,他当然懂,可还是会很不爽。
卿澈稍微自私一点多好,就不会处处为他的前途着想,真把自己当妈了。
烦死了。
越想越气。
顾子禹脸色阴沉地坐着,桌上摆着的美酒佳肴不能勾起他一点食欲。
准备吃饭的时候,上菜的阿姨端给卿澈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三菜一汤,全素。
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就很减肥。
顾子禹看到不高兴了,质问顾老爷子:“你就给他吃草?”
也不至于是草,就是一些普通的蔬菜,但这种程度放在顾家的待客之道上,就会显得非常不尊重人。
卿澈并不讨厌吃素,可这种被盯着的感觉并不好,如芒在背。
眼看着顾子禹越来越生气,卿澈不好拉住他,只能赶紧闷头去吃那些素菜,心里祈祷着顾子禹千万被惹怒顾老爷子。
“他一直都这么吃。”顾老爷子睨向狼吞虎咽的卿澈,哼笑了一声,说得云淡风轻,讥讽意味不言而喻,周围的人也没什么表示,好像习惯了一样。
顾子禹感觉自己有些心梗,卿澈原来过的是这种生活吗?那怪瘦成那样。
这一幕确实也让卿澈想到了从前。
他不是一直都这样不受待见,刚来的时候因为是血包的缘故,顾家人对他不错,顾运病情有好转之后也只是没最开始那么疼他。
变化是从顾运跟他表白开始的,顾老爷子故意羞辱他,就是为了给顾运一个下马威,就跟现在他给顾子禹下马威一样。
刚受到区别待遇那会儿,卿澈也会很难受,想过跑,可是会被抓回来,于是习惯了也就没关系了。
这些贵族都一个样。
顾子禹走到卿澈面前,非要给他夹点肉,被卿澈瞪了一眼:“回去。”
这小孩一看就是没有被资本支配过。
卿澈很担心顾子禹闹小脾气会把顾老爷子惹毛,最后倒大霉的还是他自己。
顾子禹不听,卿澈只好去看老爷子的脸色,意外的是,老爷子没打算阻止,甚至视若无睹地在吃饭。
哦,原来是看这种场面心里很舒坦的意思吗?
卿澈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想着这么久不见,顾老爷子的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这大约就是手握强权的优越感吧。
别的不说,既然老爷子不打算管顾子禹的失礼行为,卿澈也没必要再拦着,能吃饱饭干嘛要拒绝?
顾子禹给他的碗里添了很多肉,堆成了个小山似的。
“够吗?”
卿澈看着饭碗发愣,点了点头。
顾子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其实小孩除了偏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偶尔还能做出让卿澈感动吃惊的事情。
如果能把他带回正轨,稍微学会控制脾气,未来一定是个香饽饽,会有很好的发展。
这么一想,卿澈还有些微妙的自豪感,便心情很好地把碗里所有东西都吃完了。
他太久没有这么放肆地吃过这么多东西了。
偶尔不想身材,嚣张一点吃两口应该没关系吧?
卿澈是爱漂亮的,但这会儿给了自己肚子一点放松的空间。
吃过饭,老爷子要单独见顾子禹,卿澈就自己在院子里逛。
这里他也生活了些日子,最开始顾运病重的那段时间都在顾宅,他每天的任务就是照顾顾运和顾子禹,不过还是顾运占用他更多的时间。
卿澈对这里没什么好怀念的,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抽血,这可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起来的事情。
不过,这倒是让他想起来小时候的顾子禹了。
以前顾家人抽他的血都不带怜惜的,偶尔多抽点只要他不死就不会管,他昏昏沉沉的时候,只有顾子禹会拉着他的手哄他。
“哥哥很疼吗?”
“哥哥手臂上都青了。”
“有什么办法能让哥哥舒服一点吗?”
卿澈当时冲着顾子禹笑,说没关系,但顾子禹还是会掉眼泪,说看他脸色白得像是要死了一样。
那小孩小时候多可爱啊。
卿澈回忆着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可下一秒,他的思绪就被人打断了——一个花盆在他旁边砸开,溅起来的碎块划伤了他的脸,就差一点点就划到他眼睛了。
“不好意思啊先生,太久没见您了激动,手滑。”
卿澈顺着声音抬起头看,二楼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笑着说抱歉,可眼里全是恶意。
他是顾宅的管家,虽然岁月在他脸上划了不浅的痕迹,但卿澈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管家跟了顾老爷子很多年,估摸是听从吩咐来找卿澈麻烦的。
可就这点程度卿澈还不会放在心上。
他冲着管家轻微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准备离开,刚一转身,迎面扑来一盆水把他淋了个彻底。
卿澈面前站着一个小姑娘,她的手上拿着洗衣服的盆:“抱歉啊先生,手滑。”
“……”
卿澈没说话,但是心里特别平静,他在想,老爷子这边的人果然还是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节奏,这种程度的找麻烦都是多久年前的了?套路太老。
卿澈理了理头发,冲那个小姑娘摇摇头说没事,随后问:“房间在哪儿,我换衣服。”
也许是卿澈太过淡然,又许是他太漂亮,那个小姑娘有一瞬间出神,然后给他指路了房间。
卿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小姑娘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管家来拍她的肩膀才回过神。
从看到卿澈眼睛的那刻起,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在做对方根本不在意的行为。
他们自以为的针对和欺负,在卿澈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激不起心里半点波澜。
“要不算了吧先生。”小姑娘跟管家说。
她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小丑,也不想去针对一个那么漂亮的人。
卿澈看上去根本就是不食人间烟火。
旁人拉他入人间,堕入欲望的海,但现在再出现,他好像还是一尘不染,没有染上任何世俗的欲望,就和他的名字一样。
卿澈来到小姑娘指路的房间,那是顾运生前的房间。
他前脚刚进去,后脚门就被锁上了。
门外唏唏嗦嗦的声音,卿澈没理会,他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说白了就是自己送上门而已。
他总不可能为了不被关起来就穿着湿掉的衣服冷死自己吧。
卿澈轻车熟路找到衣柜,随便拿了一件衣服穿上。
虽然换了衣服,但卿澈总觉得晦气,后背发凉,毕竟是顾运的衣服。
他也不知道顾老爷子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烧了,可能就是想留着做个念想吧。
卿澈的头发还在滴水,他随便翻出来一件衣服擦了擦头发,但头发黏在头皮上并不舒服,他还是得去洗手间把头发冲一下。
收拾好自己后,他走到门口试着拽了拽门把手,果然打不开。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很难破解的事。
他稍微站开了一点距离,活动筋骨,然后一脚踹门上,顿时大门倒地,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站在门口的几个找事的下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来。
不是说顾夫人是个柔弱美人吗??!
这倒真不是卿澈力气大,只是顾宅很久没换过新东西了,尤其是顾运房间的门,平时也没什么人打理,插销都生锈了,卿澈要是踹不开才奇怪。
不过这个样子撑场面是足够了,至少暂时没人敢进他的身。
卿澈没理会那些下人,直径离开去了卫生间,他只想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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