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陈宇没问顾魏为什么说了加班却一个人在这里趴着，顾魏从不会没有缘由的发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当他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陈宇就开始往大楼走了。

顾魏让他先回去的时候，陈宇也没想着要真的回去，他只是换到了车里等。早晨是他送顾魏来的，晚上怎么能不接他回家呢，不管顾魏加班到多晚，陈宇都会等的。

他本来想说要是顾魏一个小时还没做完工作，他就去附近买点吃的带上去，没想到收到这样一条消息，陈宇毫不犹豫的就过来了。他知道，顾魏应该需要他。

陈宇在爱顾魏这件事上面，不停的透支着自己，这是一种本能，很难改的，只要顾魏不高兴，他就会想要去到他身边。

“小宇。”顾魏扶着桌子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什么时候才会回家。”

顾魏沉默了，抿了抿嘴，看向他，其实只能看到陈宇的轮廓，“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陈宇打断，走上前来，和他面对面，隔着一张桌子，“我没有。”

“你都不听听我想问什么吗？”

“问什么？”他向前凑近了一点，说出话的气息洒在顾魏脸上，“我有没有想过爱别人？你究竟还想试探几遍？”

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击在顾魏的神经上，让顾魏哑口无言，伸手想去抓他的胳膊，被陈宇躲开了。

为什么？

他看着陈宇闪开的动作愣神，刚刚那个人拍他，他明明不躲的。怔愣间，陈宇已经绕了过来，就在他的身侧，把顾魏转向他，“你是不是要不停的确定我只爱你一个才能满意呢，顾顾？”

“不是……”

顾魏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连他自己都不确信这句“不是”有几分可信度，陈宇听了更是无奈，和他这样面对面对峙着，气氛一度降到冰点，顾魏想后退一步，来自陈宇的压迫让他害怕，但他又挪不动步子。

“我以为你明白。”陈宇再次开口，“你不是最自信了吗？”

他把头微微低下，尽量放轻声音，用一种“哄孩子”的姿态。你不是最自信了吗，自信到不在乎有谁围着我转，只觉得我会待在你身边做你的小狗。

但他没有说后半句，这是陈宇不能触碰的痛点。他能不停的放低姿态，完全是因为心软和对顾魏没有底线的包容，包括这一刻。

“我只是觉得。”

顾魏捏了捏衣角，“会不会你爱我只是因为习惯。”

这一句话一出，陈宇顿时就笑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自嘲一般的小幅度摇了摇头，顾魏的心真的是永远也捂不热了，陈宇这么想。

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用什么样的心态问出口的，陈宇通通不懂，不能理解。

“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吗，顾魏。”

没等顾魏回答，陈宇又开口，“我以为我做的够了。没有人会因为习惯把自己整个人都搭进去，我是个人，不是你的一条狗，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没这么觉得，小宇。”

顾魏听到他说这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有史以来陈宇从未讲过这样的重话，让顾魏不知道怎么接，他不知道陈宇的爆发点究竟在哪，这让他非常的无措。

然而就算是这样，陈宇还是收着脾气，手紧紧的攥成一团，攥到用不上力气，才一点点松开来，接着转身就走。

温热的胸膛紧接着贴了上来，顾魏加速的心跳在他后背震动，他的双臂紧紧环住陈宇的腰部，锁的死死的，“别走。”

“别走，我不问了。”

顾魏的眼泪浸湿了陈宇的外套，但是太厚了，陈宇感觉不到。“放手。”

“我不放。”顾魏在他身后使劲的摇头，“你说了不会再离开我的。”

但这里的环境太压抑了，陈宇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他的心脏被一只手揪紧，供氧不足，让他喘不过气来，顾魏浑身都是刺，扎的陈宇只想发抖，爱让他太痛了。

“放手吧顾魏，求你了。”

他说求你了，没说别的狠话，但顾魏能听得出一种绝望，他不明白陈宇为什么要求他，明明他只是很害怕失去小宇。

因为害怕，所以试探，不断的确认他到底会不会走，只是想从他嘴里得到“我一定会选择你”这种坚定的答案，然而却不知道，这样的试探每一次都是拿着尖刀在陈宇的心口上取血。

他在把陈宇越推越远。

“我要怎么放。”顾魏轻轻的问，眼泪淌进嘴里，他的语气好像害怕惊动什么，几乎都是气音，“我做不到。”

陈宇终于无可奈何的转过身，顾魏抱紧的手在他的外套摩擦，他借着窗外淡淡的光看着顾魏留在脸上发亮的眼泪，“你的心会痛吗？”

这句话问的前言不搭后语，可顾魏偏偏听懂了，他的手只是松了一瞬，立马被陈宇挣开，陈宇攥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处，用他的大手覆盖住顾魏的，一字一句的看着顾魏说，“我的会。”

顾魏慌了，陈宇的手是热的，可他却觉得烫的自己想缩回来，陈宇的心跳在他手下，每跳动一次都是对他的嘲讽，仿佛不停的在问他，“你的心会痛吗？”

他怕的手抖，慌不择路的缩回来，还想解释，陈宇受伤的眼神让顾魏陷入一种悲伤的浪潮，他刚刚到底为什么那么问？

到底为什么在伤害小宇？

“分手以后你家门口的路灯总共坏了三次，每一次都是亮三秒黑一秒，但最后都被修好了。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

“小区门口的包子铺每次你去都会还剩一杯豆浆，刚刚好都剩一杯，无论你起的多晚，老板都会告诉你说，小顾运气真好，最后一份都能被你赶上。你信不信，明天你去，还能剩一杯？”

“高一那年，你放在书包里的500块钱资料费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又不敢和你爸妈说，后来你同桌跟你说在椅子下面发现了，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丢的钱还能回来？”

“再不然，但凡你留意过，每年的情人节，外面都有人放烟花，只要你在家，都会有烟花看，是不是真的这么巧，有个傻子年年在你们家小区放烟花？”

“顾魏。”陈宇顿了顿，“这就是你说的习惯。”

“我的确不爱你。只是因为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