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书名:战山为王:我的老攻有心事
作者:木夕

烟波浩渺,月色正当,漫山遍野的花后面是一座矮山,山上长满了参天大树,郁郁葱葱的,在这片树林中有条缓缓而流的小溪,溪边有一个天然的坐台,坐在那观月,视线刚刚好好。春季万物复苏,不时有几声谢允叫不上来的虫子鸣叫。他侧耳倾听,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盎然。然而,就在他享受这片美好之际,忽地听到一声不符合这景色的声音响起。

谢允皱着眉看去,北堂墨染脚上的玄铁链在柔和的月光下,显得有几分违和。

两人出来的匆忙,没有带水壶,北堂墨染便摘了一片叶子给谢允打水。

“重吗?”谢允摩挲着叶边,忽然没头没尾的问道。

“殿下是指什么?”

谢允把目光投向他的脚,又问:“脚,重吗?”

北堂墨染摇摇头。

谢允不由得惆怅了片刻,都说庆王爱民如子,热爱和平,但也只是传言,在强大的利益面前,果然都还是忍不住诱惑。

谢允朝北堂墨染招了招手,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看,是一个已经软掉了的桃花酥。他伸手把面前桃花酥递给北堂墨染道:“我听齐环说你晚上没有吃饭,所以带了个桃花酥给你。”说着,谢允还不好意思起来,“晚上母后不让我吃,所以我只有机会带出来一个,你先吃着垫一垫。”

“属下不饿。”北堂墨染又一次拒绝道,“而且,属下也喜欢吃甜食。”

普天之下,凡是得了谢允赏赐的人,要么感激涕零,要么就噤若寒蝉的接着不出声,还从未有人像他这般一而再的拒绝。

谢允愣了半响,脾气也上来了,他看了眼桃花酥,然后愤愤地咬了一口。

北堂墨染以为谢允会发怒,没想到他只是自己吃东西泄愤。

北堂墨染语气里带有一丝无奈道:“殿下。”

谢允听到北堂墨染叫他,故意没有理会。

北堂墨染再那之后就没有说过话了。一时间,周遭除了虫子鸣叫,静谧极了。谢允吃饱喝足,困意就爬上了头,他现在还生着气,不肯叫北堂墨染,想着自己闭眼休息片刻,醒来再说。

可是谁知这一觉醒来,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等谢允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南王后含泪焦急的眼神。他正一头雾水着,就被南王后一把抱在了怀里,她身后的齐环也是一副哭丧脸。

谢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母后,你们这是怎么了?”

说完,他就要起身。

“允儿,你先被动。”说完,南王后就把谢允又按在了床上,“胡太医,快给太子看看。”

谢允稀里糊涂的让太医看了一番,听太医说他无事,在场的人才松了一口气。南王后又语重心长的交代了几句,其中还不断埋怨北堂墨染,才被宫女搀扶着回了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南王后一走,谢允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连忙问齐环。

“殿下,您真的要吓死奴才了..”眼瞧着齐环就要掉眼泪,谢允心里也烦躁不堪,“说不说,不说本宫就问别人。”

“别别别,殿下,你还是在床上躺着吧。”齐环收了哭腔,断断续续把他睡着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从齐环添油加醋的口中,谢允得知原来他们那晚遇到了狗熊。北堂墨染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有的地方甚至还露出了骨头,不少宫人都亲眼看见了。有的承受差的,直接扶着墙根吐了起来,就连他都是软着腿跟在南王身后,收拾着一切。

柳如海知道这件事情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了他一个大耳光。索性谢允没事,不然他就是把脸扇烂了,都不可能保住这条贱命。南王在这事上大发雷霆,命人将北堂墨染押在水牢里,接受水滴之刑。

谢允不顾齐环的阻拦,执意去前殿找了南王。

南王料定谢允会来找他,所以叫柳如海一直在门前等着。

“殿下,王上正在气头上,您就别在这时候过来了。”柳如海苦口婆心,“况且您这身子还没好利索,还是快些回去吧。”

“本宫身子好着呢,不需要回去。”谢允激愤道,“要回去也是阿染回去歇着,他明明救我有功,为何还要罚他?”

“殿下,王上也是为您好,这次的事您就长个教训,还是回去吧。”柳如海说着,俯身在谢允耳边低语道,“王上并未阻止您去看他,与其在这,还不如趁早去看看那位。”

经柳如海这么提醒,谢允果然冷静下来,转身又朝水牢的方向跑去。

牢房里暗无天日,又阴冷无比,谢允刚一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由人领着往里走去,耳边回荡的尽是痛苦呜咽的求饶之声。

谢允加快了脚步,他不敢想象身负重伤的北堂墨染在这种场面下,还要遭受折磨的样子。

狱卒领着他没走多久就停了下来,谢允鼓足勇气,才讨抬眼看向牢房的北堂墨染。这一眼,却是叫他彻底倒吸了一口凉气。

北堂墨染气若游丝的躺在一个冰冷的石床上,他的额头上方有一个类似漏斗形状的滴水器,水滴将掉不掉的折磨他的意识。谢允光看着就觉得几近崩溃。而他的身上的伤,已经不是用触目惊心这四个字可以说的了。

北堂墨染左边肩膀处已经露了白骨,伤口的周边已经肉眼可见的坏死。左腿上的抓痕似要将他整个腿剥开一般。谢允看不到他右边,但可想而知,必定也伤得不轻。

谢允整个脸色惨白,声音由喃喃自语逐渐变成了高声大喊道:“宣太医,快宣太医——”

“王上,后头传话说,太子殿下宣太医去了水牢。”柳如海敲了敲门,“可要派人去阻止?”

柳如海的话说完,过了许久,书房里传来一声叹息:“罢了,随他去吧。”

谢允眉间都拧成了麻花,北堂墨染精神不好,不能用镇麻散,只能硬生生的扛着这份痛。血水被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血腥味早已充斥了整个牢房,里面的人似乎没有见过这阵仗,就连哀嚎声都少不少。

“殿下,臣已经把腐肉都剜出来了,外伤敷些药,静养几日便可恢复。只是”太医欲言又止,谢允跟他兜不了圈子,严声道:“有话直说。”

“只是这水滴之刑最折磨人的精神,若长久下去,不是疯了也是半个痴傻人。”

太医的话给了谢允当头一棒,他恍恍惚惚来到前殿,一头磕在石阶上。柳如海想劝,却也不敢劝,只能为难的站在石阶上,祈祷谢允这一头可别磕出个好歹来。

“求父王饶了阿染。”谢允奋力大喊道,“求父王饶了阿染。”

“王上,您快出来看看太子吧,他、他磕起来没完了啊。”

“让他磕,我就看看他能为一个阶下囚做到什么地步。”

然而没过多久,谢允在殿前为人求情的事情就传到了南王后的耳朵里。南王后虽然也不惯着谢允,但到底还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听闻谢允头上的血流满了整个石阶时,她立马就坐不住,冲向了前殿。

谢允没有像宫人们传言的那么夸张,他的额头只是青了一大块。即使这样,南王后见到也是狠狠心疼了一把。

南王后的到来,也预示着这场父子间的对决结束了。南王松口,说谢允若是能在七日后夺得围猎的魁首,他就放了北堂墨染,也不在追究谢允私自出宫的事。

在群臣里,除了刚刚出生的婴儿,基本上就没有比谢允还小的孩子了。要他在那里赢得头筹,可谓是有些难度。但谢允无路可走,只能依言答应了下来。

得了南王的应允,谢允立即派人把北堂墨染抬到房里,叫人贴身伺候着。南王后觉得谢允为北堂墨染求情这事有伤颜面,便命人将消息封锁了起来,凡是说出去的,皆要受重罚。

谢允心疼地看着浑身被纱布裹上的北堂墨染,眼睛湿润,声音哽塞:“我为什么要拉着你出去?又为什么要在那时候跟你置气?我为什么没有在那么严峻的时刻醒来?阿染,对不起,对不起”

齐环不忍看谢允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出声劝道:“殿下,这都不是您的错。”

“这不是本宫的错,还能是谁的错?”谢允苦笑一声,“传我令,叫人多备一床褥子,本宫要亲自照顾她。”

齐欢惊讶道:“殿下,这于理不合啊。”

“本宫说合理,就是合理。”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允几乎是对北堂墨染寸步不离。无论换药还是喂饭,都不假手于人。

北堂墨染一直在昏迷,夜里甚至高烧不退,为此可没少让谢允犯愁。谢允命太医时刻在屋外侯着,就怕有什么事发生。

这日,北堂墨染又一次在夜里烧了起来,谢允喂完药后,他又开始说胡话,一会儿母后父王的喊叫,一会儿嚷着不要杀他,总之,一晚上没有消停。

谢允每次在他喊的时候,总会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耐心的宽慰。就这么一连过了七日,谢允不得不离开他去参加围猎了。

临走之际,谢允恍惚看见北堂墨染似乎睁开了眼,可是等他定睛一看,他还是紧闭双眼,毫无生气。

谢允叮嘱了太医一番,又留下齐环照顾,回头不舍的看了一眼他,才艰难地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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