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热意在听到久违的声音之后达到极限，眼泪顺着眼尾慢慢流到耳后，无声无息。
王一博眨了眨眼，想从那个漆黑的影子上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
可是太黑了，他只能认出那声久违的“小朋友”。
这个人终于来了。
“肖叔叔～”
“肖……叔叔？”肖战提高音量，被这个称呼噎得倒吸了一口气。怎么还这么叫他！自己只比这小孩儿大了六岁而已！
“抱歉。”王一博这才想起来自己如今的处境，叫对方“叔叔”确实不合适了。
突然重逢的委屈和难过，差点让他以为他们还是十年前。甚至忘了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没有履行的交易。
“肖董。”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不像之前对穆宴那般冷漠，也不像刚才那样真情流露。
“过了今天，希望你能帮助王氏度过难关。”这人既然来了，大概是同意了这场交易吧。
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他坐起来，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有点凉。他沉默着下床，靠近那个人影。
“肖董的朋友喜欢我叫他‘好哥哥’，那肖董喜欢什么样的称呼？”他抬起胳膊攀上对方，对方的身体热热的，可是从心底涌向全身的寒意和悲伤让他轻轻颤抖着。
这就是穆宴口中的“什么都没干”？
肖战眼中出现一丝冰冷，他抬起手紧紧握住王一博窄瘦的腰身。手下的触感细滑温暖，让他顾不上去想怎么惩罚穆宴那家伙。
现在的天人交战是到底先要了眼前这人，还是来日方长一劳永逸！实际上，他更希望这个小朋友心甘情愿地向他臣服。
不想，正纠结，这小家伙又贴上来一些。
黑暗中，他贪婪地呼吸着来自小朋友独有的味道。然后他狠了狠心，抬手去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
动作间，双手难免触碰到王一博腹部细腻的皮肤。他只能加快动作，免得一时冲动乱了计划。
外套脱下来，他扬手就披在了王一博轻颤的身体上。
“这样坦诚相见，是不是太隆重了？”
王一博一愣，不懂这人是什么意思。
“抱歉。”王一博收回手，难堪地站远了一些。身上的衣服很宽大，有一种自然的清香。
这个人还是喜欢女人的，怎么可能轻易接受一个男人。
“快钻进被子里，我要开灯了。虽然给你洗过澡，但小朋友长大了，会害羞吧！”肖战留恋地拍了拍人后背，向床边推去。
王一博不懂，不懂这人的一举一动。但他还是乖乖地回到床上，将身体盖了起来。
他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小朋友了，随便抓着一个人就想汲取温暖。
现在，他不会再因为这个人某些举动误会什么。不管这个人出于什么心思，除了救王氏，他们之间不会再掺杂别的什么。
一个人虽然孤单了些，却是最安全的。没有期待，就不会伤害。
他坐在床上静静地等人开口，人不要，除了一个乱糟糟的王氏，他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
“我开灯了，闭上眼睛！”肖战轻声叮嘱一句，便弯腰探向了床头。
“嗒！”
乍亮的灯光让王一博侧头躲了躲，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看床边的人。
他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人。但这么近才是十年来的第一次。
鼻腔再次感觉到酸涩，他深呼吸着，憋回了丢人的眼泪。
其实他们之间真没什么关系，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些廉价的眼泪，出于什么情感一个劲儿地想要往外流。
因为这是唯一待他好过的人？因为童年的两个月成了值得他缅怀的所有回忆？
“肖董。”他迎上肖战审视的目光，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这是什么？”
肖战弯下腰，紧紧盯着王一博敞开的胸口。
王一博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去，也看到了胸口往下到肚脐之间的红痕。
是什么？他嘲讽一笑，这人好会问。
“没什么。”王一博拉了拉衣服，又觉得没什么好遮掩的。
他就在男人的注视下将那个宽大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然后将床边自己的衣服拿过来，一点一点换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这又是什么？”
就在王一博想要套上长裤的时候，一只大手用力摁住了他的大腿。
他惊慌地想把腿并起来，却在绝对力量面前无济于事。
“穆宴干的？”肖战抬起头逼问着，眼里暴风狂卷。
穆宴是谁？第一次进来的那个人吗？王一博垂下头，大腿上的红痕确实更深一些。
“肖董的朋友有些癖好，多谢肖董关心。”
那些红痕正是穆宴捏出来的。他当时没觉得疼，大概是他皮肤比较白才看起来很夸张。
“肖董既然不想做，我们说点别的行吗？”王一博握住肖战的胳膊，想让人把手拿开。
这样的姿势多少有些怪异。
“怪我吗？”肖战皱着眉站直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小朋友淡定地整理好裤子。
“我怎么敢怪肖董。是我不懂事，没让您的朋友尽兴。”王一博一直低着头，生怕被人看到眼里再次涌出来的水光。
他也没想到，这十八年来，最好和最坏的心情，都是这个人带给他的。
“看着我！”肖战大力握住王一博的手腕儿，严厉的目光不容抗拒。“听我说，小朋友！我不知道房间里是你！”
嗯？王一博震惊地睁大红润的眼睛。
所以才把他推给了别人，是吗？所以发现之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是吗？
该相信吗？
他一开始觉得这人可真狠心，后来他努力把这种行为理解成人之常情。时过境迁，他们之间不过是立场不同，各取所需而已。
而且，不管这人知不知道。有关系吗？如果他们之间有任何可以提及的交情，自己都不至于以这样的身份和姿态出现在这里。
王一博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这么残忍。他不觉得十年前的经历，足以让对方费如此大周折帮他。
所以，哪怕是一场交易，对方提的要求都是让他最难堪的那个。
“没关系，是我鲁莽了。”今天来，本来就是他们自作主张，出此下策。
肖战皱眉，这小孩儿怎么油盐不进？
“为什么不同意联姻？”他问。“有肖氏插手，王氏那些蠹虫不会这么嚣张。还是说你觉得尊贵的王氏小公子嫁给一个男人丢人？或者你是在替肖氏觉得丢人？因为他们掌权人竟然要娶了一个男人？”
王一博本来还咬着牙倍感耻辱，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顿时变得百思不解。
他怎么忽略了这个？就算是王氏最辉煌的时候，都比不上肖氏的一半儿。肖氏集团怎么会允许掌权人娶一个男人。
“为什么？”他问。
“因为莺莺燕燕太多了，我又不想结婚，所以突然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其实，我也是在向你寻求帮助，没有逼迫的意思。不知道赵助理是怎么传达的。”
是这样吗？王一博半信半疑。当初赵助理只说对方提的要求是联姻，他以为……
同样是联姻，如果是这样的解释，他似乎没有那么排斥了。再说，肖氏都不觉得丢人……
“可是……”
“什么？是想再考虑一下吗？”肖战摸了摸王一博的头。头发因为躺了半天有些翘，不过很可爱。
“法律并不允许。”王一博躲开提醒道。
“可以去国外，如果你想更受法律保护，我们可以移民，虽然我不太赞同。主要看你的意思。”
王一博依然不解，婚姻不是儿戏。
而且对他来说，婚姻是他最后的幻想。是他可以得到温暖的最后的机会。哪怕他结婚的时候不完全是因为爱情，但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看日出日落的美好依然深深诱惑着他。
不管对方是谁，身边总算是有个人会一直陪着他，以家人的名义。
“好，我同意。”王一博抬起头，对上肖战微微勾起的嘴角。“不过不用那么麻烦，只是互相帮助而已。”
这话听起来冷酷无情，肖战本来愉悦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真想把王一博这小白眼狼的脸使劲儿揉搓一番。
“我有一个要求。”王一博又说。“我们之间不管是谁遇到喜欢的人，随时可以解除这种关系。”
“好！”肖战点头。“虽然你不想太麻烦，一纸婚书还是需要的，不然怎么骗过他们。”
“随你。”
肖战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小朋友答应得这么爽快。
“你能同意就太好了。今天恐怕来不及了，明天记得把时间留给我。”
说着，肖战还是忍不住地伸出了手，自然地抚摸着王一博的脸颊，一如两人初见的时候。
察觉到这人想躲，他继续道：“我已经安排好人了。一会儿直接让他跟赵助理回去。到时候听他的就行。有我在呢，不用担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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