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葡萄在空中炸开，火焰缠绕在藤蔓上扭动，点点火星在黑夜里四散开落在地上、砸在沈安身边、余祟的身边，带起一片火红色的残影。
在火光中，沈安隐约看见余祟的唇边带着愉悦的笑，那笑容弧度有些大，扣着扳机的手好像也在微微颤抖。
轻瞥眼怪物，余祟手里的枪被他收起来替换成了长刀，沈安以为他会这么旁观着看着直到葡萄被烧死，却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握住长刀，快步冲进去。
沈安惊的立刻起身，却看见他手中的长刀已经挥动起来。
藤蔓遮天蔽日的扑来，被刀锋轻而易举的砍断，橘红色的火焰猛然升高，隔绝了他的视线。
沈安后退几步闪开断掉的一截还在扭曲挣扎的藤蔓，忽然感觉到裤兜里有些痒，他摸了摸，掏出了那枚爬山虎的种子。紫色的种子在他的手上微微晃动，像是又活过来了一样。
沈安重新收回种子，担忧的看着葡萄藤在大火中渐渐的失去活力，藤蔓被焦黑的飞灰代替，风一吹，引来无数只血鸦在附近徘徊，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盯着它，等待下嘴的好时机。
没多久，余祟扛着刀出来了，他看着很惬意，神色轻松的拍掉身上的火星子，手里还拎着两个脑袋大的完好的葡萄。
他的身上带着火海的灼热气息，对沈安抬手摇了摇完好无损的葡萄：“走吧，危险解除。”
沈安无端的想起余祟的那个笑，又看着面前这人，缓缓拧眉：“……你拿这个？”
“哦，这东西是美人指葡萄，我刚刚看了看它是新生的，没有吃过人，葡萄上的五官都模糊的很。”余祟恶劣的把葡萄怼在沈安脸旁边，“你看，如果它没吃过人，我们就可以吃它，毕竟是异变水果。”
沈安木着脸和葡萄上的脸大眼瞪小眼：……
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处残破的楼，清理干净怪物后，余祟照例撒无味粉、点火、准备烤肉。
沈安处理肉，余祟处理葡萄。
葡萄的肉依旧是晶莹剔透，还有很多大的葡萄籽，沈安拿起一颗观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种出来。
好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余祟道：“这种葡萄异变的已经有战斗力了，灵植师是种不出来的。”
“他不是怪物吗？”
余祟道：“灵植师只能催生出辅助、种植的植物，任何战斗力强的植物都不行，凶性太大，这个葡萄的凶性也很大，肯定不……”
话没说完，他便看见这个种子在沈安的手上微微震动了一下，震动很轻微，像是被风吹的动了动。
沈安不解的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说完话。
余祟下意识的抬头看沈安，笑着接话：“肯定不能种，不过……也可能有意外吧。”
沈安哦了一声，随后放下种子：“灵植师……我还没见过。”
余祟垂眸看他，没一会后又轻笑声，不过那一向笑眯眯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深意。他打量着沈安，好像是在打量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且这个东西还格外符合他的审美。
“哈，那些家伙从来不外出的，很少有人见过他们。”
余祟回想自己看见过的那些灵植师，无论什么天赋，没有一个不是在基地的安心呵护里成长生活的，所以一个个羸弱又自傲，谁见了他们都要恭恭敬敬的。
“嗯。”沈安低头继续烤肉。
青年身上各处都是愈合不完全的伤疤，苍白的手腕被绷带缠绕，神色冷漠的盯着火中的烤肉，察觉到余祟在打量他时也只是淡淡的瞥他一眼，随后又专注火光。
余祟很快就收起了打量的目光，他叉起一块葡萄肉尝了尝，入口清甜，味道还不错。
“尝尝？”他叉起一块给了沈安。
沈安接过尝了一口，怪怪的口味，好像果冻一样的味道。
余祟看着他半天没有评价，只是盯着剩余的葡萄肉皱眉深思，奇迹般的懂了他的想法。
这人一定在想为什么刚刚他没有冲进火海里抢两个出来。
“没用的，我进去后就只剩这两个好的了。”他道。
沈安可惜的收回目光。
余祟乐的大笑几声，屋外冷风忽然狂吹，呜呜的声音险些扑灭了燃烧着的火焰，余祟猝不及防的呛了风，笑声变成咳嗽，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安一言难尽的看着，随后递了件衣服给他。
“穿着吧，现在休息，冷。”
余祟吸了吸鼻子接过穿上，瓮声瓮气的往火光边挪了挪，裹紧自己只露出一个大脑袋来：“鬼天气，冻死了。”
沈安给烤肉撒了调味料，用匕首划开入味，即便是冷风猛的贯过来他也没啥反应，一双黑色的眸子认真的盯着跃动的火光。
再一次抬手转动烤肉时，他的手忽然被滚烫的温度抓住。沈安顿住，抬眼看凑过来的余祟：“做什么？”
余祟感觉自己像是摸到了冰块，他又摸了摸其他的地方，沈安虽然感觉不适却也没有拍开他，拧着眉忍受着他摸完。
本是想调戏他的，没想到这人冰的厉害，余祟歇了心思。随后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被他扔过来，罩住了沈安的身体。
“自己冻成这样了，我没想虐待你吧？”余祟抢过他手上的活，把他赶到一边，“去去去，暖和一会。”
沈安呆呆的接着外套，他看了看余祟，又捏了捏手臂，的确温度有点低，不过他自己感受不明显，这点温度着实不算什么。
烤肉烤好了，香味勾的两人食指大动，吃饱喝足后来的就是困意。沈安裹着衣服在火堆边打盹，余祟精神十足的出去转悠一圈后回来，便看见他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了。
很显然他睡得很谨慎，听见声音后立刻惊醒，看见是他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火堆的木头时不时迸发出一点火星，灼的余祟的心好像也暖起了一些。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们继续赶路，走走停停的又是一天下来，傍晚时分沈安便停下，给自己处理好伤口后天又黑了下来。
这一带是以前的学校，所以高楼和行尸比较多，沈安记得这一带的老鼠洞就在这附近，所以他们等了一会，还真让他们看见一些幸存者在外面活动。
“我们怎么进去？”余祟托腮随意道，“要不，我们抓个人问问。”
……是他会用的手段。沈安四处看了看，道：“老鼠洞的入口都在地面，他们用的也是下水道口，钻进去就行了。”
地下入口的井盖被改造过，用巧劲便能很容易的打开，沈安试了两个才找到入口，他打开手电咬在嘴边，率先钻了下去。
地下通道一如既往的复杂，两人摸索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正确的入口，打开最后一道门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这次的目的地。
一个更大的老鼠洞。
路灯照的这个老鼠洞亮堂起来，地下高度惊人，
然而抬头看时，这里的房屋依旧犹如叠娃娃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垒在一起，不过比起沈安原本所在的老鼠洞用各种简陋的楼梯，这里用的是木质梯子，虽然看上去依旧摇摇晃晃的。
老鼠洞里嘈杂的很，两人早就给自己做了伪装，看起来和普通出去的人别无二致，沈安熟门熟路的查看路两边的房子，大部分都有人住了，只有顶端随时会倒下来的房屋还空着。
转悠了一圈，两人只找到一间位置还可以的房间，经过和旁边人的交涉才又换了一间位置相临近的。
沈安背着包打开自己的房间。
灰扑扑的墙壁，一张木架子床，一个破烂的没有柜门的柜子和一个断了腿的板凳，除此之外还剩下一堆腐臭的垃圾和一屋子的霉味。
身后的余祟被呛了个正着，连忙跑到沈安身边洗眼睛洗鼻子。
“你的鼻子好娇弱。”沈安道。
余祟眉间抽动：？
沈安忙活了一个小时，把自己的房间还有余祟的房间清理干净，随后对余祟道了声安就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利落的关上。
不知道余祟在这里要停留多久，沈安没把背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只是把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种子拿出来放在柜子里透透气，还给它喷了些营养剂。
没一会，屋子里的气味便被草木清香代替，沈安重新关上门，休息一会后又打了一套拳，练习了余祟交给他的技巧。
这个时候的余祟已经在新的老鼠洞里浪的风生水起了，他很好的发挥了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没多久把老鼠洞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同一个城市的老鼠洞对彼此其实都有些消息的，沈安只是在门前和几个断腿的人随意聊了几句便知道，这里和31号老鼠洞相差无几。
甚至因为地方大，人更多，条件也更加艰苦。
至少沈安在31号里没有看见因为异变污染严重变异的人类，在这里却看见了不少个。
这些人要么是脸上多了个器官，要么是少了条胳膊，这些都算是轻的，更多的是更加恶心、可怕的异变，这是住在老鼠洞里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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