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个师傅长得真俊俏”
“长得好看什么用?一脚踩进空门,你还指望他能因你出来?”
“诶,你觉不觉得这师傅长得有点眼熟?”
“好像是有点”
谢允手背到身后,嘴角一直荡着浅浅笑意,他边走边看,路过一家糖人摊贩前,不小心听到了周围人的谈论。
他拿了个猪造型和一个兔子造型的糖人,交完钱,伸出手,把兔子的递给身旁的人,“给。”
肖战摇摇头,他不喜欢吃甜食。
谢允以为他是怕破戒,“这就是个形状而已,又不是真的让你吃兔子肉。”他把糖人强塞给肖战,笑道:“这不算破戒。”
肖战看着手上黄乎乎的物什,呆了片刻,末了,弯起一个温柔的微笑:“我不喜欢吃糖食,多谢六殿下美意。”
谢允舔了一口糖人,甜而不腻,口感正正好。闻言,他略显遗憾道:“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
说来也巧,肖战的腿边忽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啼,他们二人低头看去,只见一个梳着朝天揪的女童非常悲伤地抹着眼泪,嘴上嘟嘟囔囔说道:“我的糖人被人买走了”
肖战看了看手上的,又看了看女童眼泪汪汪往他这边瞥的小眼神。无奈一笑,低下身子,把糖人递给了她:“给你。”
女童心满意足的得到糖人,哭声瞬间止住,露出个甜甜笑容,说道:“谢谢大哥哥。”
这时,从远处匆匆跑来一位妇人,抱着女童连忙低着身,向着二人道歉。
“丫丫,你怎么能胡乱拿师傅的糖,快还回去。”
那个叫丫丫的女童噘着嘴,又是一副要哭的趋势。谢允扯了扯嘴角,一脸苦相,“这位大婶,糖人不值几个钱,无碍的。”说罢,他蹲下轻轻捏了捏丫丫软软的脸蛋,调笑道:“况且,一个糖人哄得个小美人高兴,这钱花得不亏。”
又没个正形。
肖战无奈摇摇头,对着那位妇人道:“施主就拿着吧,小小东西不足挂齿。”
妇人连忙又道了几声谢,抱着丫丫走了。走之前,丫丫还专门对肖战拜拜手,奶声奶气的吃着糖人对他道了别。
等妇人离去,谢允直起身子,指着肖战打趣道:“这小丫头,明明是我掏的钱,却偏偏只和你告别。果然,还是模样生的俊俏的吃香。”
肖战半阖着眸,淡淡道:“殿下言重了。不过都是清尘先借花献佛罢了。”
“那怎么办?我可吃味了。”谢允的口气耐人寻味道,“清尘师傅打算怎么哄我?”
肖战愣了一下,眉头紧皱。谢允的话,怎么听怎么透着些别扭。虽说他知道谢允并没有其他意思,可他这话放在今日说,就有点像争风吃醋的姬妾,着实有点不妥。
“你们猜他们是不是一对啊?”
“怎么会!虽说那黑衣男子生得不比那和尚差,可一个和尚,踏入空门那一刻就肯定想明白今后,怎么还会再踏进红尘。”
“那可不一定”
“别说了别说了,快走快走他们看过来了。”
谢允一眼扫过旁边七嘴八舌的女孩家,心里颇为无奈。他所在的这个朝代,民风甚是开放。求爱者无谓男女,无谓界分,皆受人尊重。是以,今日来乞巧的可不光只有男女恋人。
谢允心里无奈,可是嘴上却依旧调戏着沉默不语的肖战道:“清尘,你怎么不说话了?”
“殿下,还是别开玩笑了。”肖战叹了口气,话音还未落完,谢允立刻接道:“这里就你我二人,就莫要再用些尊称了。”
“唤我阿允便可。”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画舫中忽而换了个曲调,唱开了《蒹葭》,谢允挠了挠头,不知怎的,羞涩一笑,不在纠结方才的问题,“走吧,我们再往前看看。”
肖战心里大多还是觉得谢允有些不着调,对于他的调戏也没放在心上。听闻谢允不再追问,他也选择跳过这等难人的问题,跟在他的身后继续走着。
待他们走后,那个买糖人的小贩瞬间换了副嘴脸,眼神不怀好意的和旁边的小贩对视一眼,相继隐匿在茫茫人海之中,不见踪影。
两人走走停停,转眼已过一个时辰。街上迎来乞巧灯会的高潮。
镇上第一富家,方振杰的女儿在醉乡楼上要抛绣球选夫婿!
一时间,街上单身的男人纷纷往醉乡楼挤去。谢允本来和肖战闲庭信步的悠逛着,这下,直接被人群撞散了。
谢允脸色一黑,暗骂了一句,便张开嗓子想要喊肖战。但是又恐喊肖战修行的名讳会给他招惹麻烦,权衡利弊下,谢允一咬牙,于是喊道:“战哥,你在哪?”
肖战被人群冲散到街边,避开了拥挤的人流,隐约之中,他听到谢允在唤他战哥。世俗之名,自他皈依我佛之后,就不再有人喊出过。而且,还是以那么亲昵的称呼说出来。
肖战不愿与世俗搭上腔。对他来说,谢允就是世俗。所以,他听到了,也当做没有听到一般,退步到小巷间,打算等着人流过去,再去寻找谢允。
这头谢允急得满头是汗,人挤着人,莫要说是施展轻功了,连手都难以自如摆控。
肖战站在暗处,神情依旧寡淡,半点都不担心谢允会不会在这人群之中遇害。
肖战阖上眼,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着佛经。少顷过后,忽然有一只手拍在他肩上。肖战以为是谢允脱了身,正想开口说话,嘴上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身子被奋力地狠狠朝小巷拉去。
也是这时,距离巷口十几米处,晃过了一道独立细长的黑影,与拥挤的人潮黑影显得格格不入。
肖战意识恍惚,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能听到耳边有两个男人争吵的声音。
“我让你去偷钱,你却给我拐个尼姑回来,你是不是傻?”
“我都多久没开荤了!等我舒服完,再去也不迟。”
“你!”
覃老三忙着安抚覃老四,“好了好了,前头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不急于一时。等我舒服完,给你偷个大钱回来。”
覃老四被稳住,语气嫌弃道:“那你快点。”
粗鄙之语响在耳边,肖战还未反应过来其中意思,身上便猛地一凉,僧衣就被扒了下来。
覃老三还以为今晚赚大发,碰上个美娇娘。谁知这美娇娘竟活生生的变了个性,气得他当即就啐了一口:“男的?”
覃老四本来背着身替覃老三望风,闻言后,急忙转过身,问道:“怎么了?老三。”
覃老三愤愤道:“这不是尼姑是个和尚。”
覃老四爱财,满心只想让覃老三完事,趁着人多偷点钱走人:“男的怎么了,你不是男女不忌吗?赶紧的。”
覃老三骂骂咧咧站起身,“他还没被开过bao,”边说边脱去衣裳,“时辰可能久点。”
一听时间久,覃老四又急了:“那就放了他,干咱正事去。咱本来就是为了钱才来的。”
肖战浑身绵软无力,但呼吸却变得沉重起来。
他低低喘着粗气。一双淡漠的眼眸狠厉地盯着眼前之人。
“晚了,老四。他醒了,看见咱们模样了。”
覃老四前些日子刚从牢里出来,可不想二进宫,如今被发现,他一下子就慌神了,“怎么办?要不要把他”
覃老四做了个抹脖的手势。
肖战张了张嘴,绝望的发现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他阖上眸,忽然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夜晚。
自他父母相继病死之后,他成为一名孤儿,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游走闲逛,翻着人家吃剩下的泔水桶用来苟且偷生。
有一日,忽然有一个人说要带他去吃山珍海味,肖战心动了。对于一个饿了许久的人来说,哪怕施舍一顿剩菜,那都是恩赐,会感恩戴德。
肖战一路上都在道着谢。
那人诡异地笑了两声,边走边给肖战描绘着今后充满希冀的日子。
直到他被带进一个类似于现在的小巷中,那时才反应过来。
一切都是骗人的。
那人把他衣服一层层扒下,肖战害怕极了,身子一直抖个不停。他那时多想有人来救他
“啊——”
“敢碰他?你命不想要了?”
惨烈的哀嚎声混着熟稔的声音响起,肖战不敢置信的睁开眼。逆着月光,谢允挺直的后背对着肖战,宛如一个从天而降的煞神,浑身散发着戾气,让人不敢多喘一口气。
谢允暴虐的眼神扫过脚下踩着的人,又投向吓得失言的覃老四身上,语气不急不慢,字字露着杀意道:“你们想怎么死,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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