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白色烟雾在窗前散开，黎翰皱着眉将它们挥赶去了一边，然后靠在窗上往下望。
都这个点了，陆子南怎么还没回来。
他这么想着，抬手烦躁的吸了一口烟，再次呼出的烟雾依然遮住了他的视线，索性徒手熄灭它丢进垃圾桶。
是有事，还是在加班，或者是遇到了什么……
想到这儿黎翰用力拍了一下额头，打断自己那些胡思乱想后自嘲的笑了一声。
自己居然在这担心的像个等丈夫回家的娘们一样，至于是不是有事或者加班发个消息问一下就好了。
可拿起手机点进陆子南的消息框时，他愣了一下。
他与他的聊天页面的时间，定格在元旦日那一天。
仔细想想他走了这么些天，几乎忙得没有功夫去在意这些细节。
就在他刚要打字问候的时候，门口突然想响起了开门声，他闻声站直了身子，将目光落在门口处，等待下一秒会进来的人。
可推门进来的人让他眉头紧锁，随后他看清了那人背后还背着个人，两人的距离显得有几分暧昧。
门口的季然看见他时也有些意外，随后嘴角浮出一抹深笑。
“他喝醉了我来送他回来。”他自顾自的说着看了一眼在自己背上醉醺醺的陆子南，再次看向黎翰时，在他脸上捕捉到几分怒气。
黎翰攥紧手机，不知哪儿来的怒火已经冲上了头，走上前瞥了一眼季然，伸手将陆子南扯了下来，让他撞在自己怀里。
“你平时都这么粗暴吗。”季然的语气里带着讥讽，然后看向愣在那里盯着黎翰看的陆子南，
黎翰回头冷语问道：“现在人送到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季然不傻，可以听得出来房主不欢迎他并且下达了驱逐令，耸耸肩说道：“也是，他只是和我一起喝了点酒而已，你也不必那么恼火。”说完转过身开门走了。
等他把房门彻底关上时黎翰冷着脸推开怀里的陆子南，却被他抓住手腕，他想也没想就用力甩开他转身去了浴室。
后者愣愣地收回手看向被关上的浴室门，瘫坐在沙发边上，紧紧地抱着自己。
不是说喝醉了之后，就不会觉得疼了吗，那为什么他的心脏会疼得要了命。
陆子南吸吸发酸的鼻子，将脸埋进双膝之间，随之而下的是他的眼泪。
他知道已经抓不住他了，就像风筝一样，断了就会飞走了，但他放不下，他想去追，他想要拼命地试一试，可是那个人不愿给自己一个机会。
黎翰从浴室出来时依旧是黑着一张脸，撇了一眼蹲坐在地上的人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关上了门，选择的是视而不见。
陆子南就那样独自在地上坐了许久，直到太阳露了头，他才起身走到厨房，想着自己该做早饭了。
他想着黎翰回来了，他要给他做点他爱吃的，或许黎翰就会高兴了。
可现实总是很无情，黎翰起来时什么话都没说就开门去了外面，而陆子南却也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那些饭菜就那样放在桌子上，放得它们冷透了黎翰也没有回来。
“你今天怎么了，脸色不怎么好。”周瑶一边选择自己喜欢的零食，一边问身边的黎翰。
黎翰也只是随口回应说没怎么。
周瑶见状放下手里的东西，抬手捏捏黎翰的脸：“那就笑一个。”说着她笑笑，黎翰只好配合勉强的扬了下嘴角。
“这才对嘛，对了，我今天早上陪我妈去买菜的时候才发现我一个大学同学就住在我们家隔壁。”周瑶说着收回手，“关键是我和他提起你的时候，他居然说他认识你哎。”
黎翰只是微皱眉，没作回应。
“他叫季锦言，你认不认识？”周瑶见他不回应便又问道，想着说出他的名字或许黎翰就知道了。
而黎翰的反应也没让她失望，看他有了点反应，才补充下一句：“不过他后来换了名字，现在好像是叫季……季然。”
“你说什么？！”黎翰听后脑袋“轰！”的一声，脑海里回荡着种种季然出现的场面，还有那时季然对他说的那句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占有欲强呢。”
就是这句话，高中时有个人就对他说过，而那个人的名字，就叫季锦言。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第一次见就觉得这个人很熟悉，怪不得他看到他的第一直觉就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怪不得他总是出现在陆子南身边，原来就是他季锦言！
而此时张东说的那些话也回荡在他脑内。
那陆子南不告诉自己的还和他走得那么近的原因也就都想的开了！
黎翰攥着拳头，隔着衣服都能清晰的看见他脖颈上的青筋，愤怒的情绪让他浑身发抖。
周瑶看他这副反应有些奇怪，小声的问他怎么了。
“没事，我突然想起我家里有点事，今天就先不陪你了。”黎翰说完转身就走了。
周瑶撇撇嘴，回头继续挑选。
墙上挂着的石英钟的秒针走得有些慢，陆子南搬来凳子，踩上去将它摘下然后拆开查看，发现是里面的螺丝有些松动，他在那上面拧了几下，将时间对准手机上的时间后松开手，秒针嗒嗒的走动了起来，一切恢复原貌。
看着自己修好的钟表，他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然后默默放下。
如果坏掉的钟表可以修复，那自己的破碎掉的心呢。
他愣愣地抬头看向天花板，而这时传来开门的声音，他微微侧过头，起身等待。
下一秒，玄关的门被人踹开，随后一把揪住陆子南的领口。
陆子南被吓了一跳，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季然是谁？！”黎翰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吼得陆子南有些耳鸣。
“什，什么？”陆子南有些发慌，而内心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黎翰加了力道，咬字清晰的重复了一遍：“我他妈问你季然是谁？！”
听清后的陆子南沉默了，闪着泪花看着眼前的人冲他吼。
“不说是吧，行！好！真他妈好！”黎翰松开手，“合着你知道他是谁也不告诉我。行！你们感情好，几年前因为我没走到一起，现在他妈的重归于好了！”
“我没有，不是那样，我不是因为这个不告诉你的，我和他也没有什么。”陆子南哽咽着摇头，伸手要去握住黎翰的手腕，却被他一巴掌挥到一边。
“别他妈碰我，我嫌恶心！”黎翰被怒气冲昏了头，看见他哭，甚至挥手打他，他都不觉得他可怜。
陆子南被打的耳鸣，却也能听见他说的那句话，随后捂着脸的手垂下，愣愣的看着他，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着。
这个人刚才说了什么……他刚才说，说嫌他恶心？
真相卡在他的喉咙里，在黎翰骂他恶心的那一刻，就沉淀了下去。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陆子南说话时连嘴唇都在颤抖。
黎翰冷眼看他，嘴里说的话比之前难听一百倍：“是！我他妈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为了你而出手打断他的肋骨，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这么个恶心东西！我他妈恨不得你现在就从我眼里消失！”
陆子南全听进心里，听得他浑身无力，在下一秒倒在了地上，连同他一起坠落的还有那副钟表。
“啪嗒！”一声，外层的玻璃和结构组织在接触地面时破裂。
“好……”陆子南哑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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