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当龚俊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全身都痛,像是被谁打过了一样。
等他从冷硬的床板上爬起来,走出了竹屋之后,不由得开始活动起了四肢。
他怎么睡着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都不大记得了?
唯一停留在脑海里除了那燃烧出了甘甜香味的篝火之外,便是张哲瀚那张清俊的面容了。
之后……
完全不记得了!
就在他揉着自己的脑袋陷入苦思时,忽听身后传来张哲瀚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清冽如泉。
“将军醒了?”张哲瀚观他似乎身体有所不适,眉宇间还蹙起了褶皱,于是便率先开口解释:“你昨晚不胜酒力,醉得不省人事,还闹着要去打仗。我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你带回来,将军准备如何答谢我彻夜照料的恩情呢?”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醉酒,还那般没有酒品?
龚俊看了眼笑意盈盈的俊公子,觉得他也不像是在骗自己。
大概是张哲瀚师父酿的酒有独到之处,所以他才会醉吧!
龚俊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和台阶下,拱手道谢:“公子对龚某诸多关照,恐怕只有以身为侍才能报答得清了。”
而张哲瀚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抬手将他拱起的拳头压下,笑道:“倒也不必以身为侍,我只有一个要求,不知将军可否答应?”
龚俊满心好奇,举手做请状:“说来听听。”
只见美人温雅淡笑,微微昂首,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要与将军一起离开天坑,除非我主动离开,否则将军便不能赶我走。”
“这是为何?”龚俊着实想不通,心中忖思,莫非这人对军营有所图谋?
可他身处世外,渊源不明,能有什么盘算呢?
张哲瀚两手一摊,将内心所想与他道明:“我在天坑里守了数年,还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如今也想效仿我师父游历四海,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吧?”
其实是他看龚俊形单影只怪可怜,身在军营心在沙场,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他怎么能让恩人落得这般境地呢?
自然是要帮他平定战乱,再帮他寻娇妻美妾,坐享这世间的荣华富贵,才对得起他曾经搭救过孔雀明王后裔的功德之举嘛!
他才不是对此人留恋不舍呢……
绝对不是!
“既然天坑向来有游历的传统,那我自然不会阻拦你。”龚俊眉头微蹙,“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非要跟着我呢?”
花孔雀理直气壮地叉腰:“自然是因为,我只认得你这么一个凡人了!若我入世之后,被他人诓骗,将军良心还能安否?”
那当然不能。
龚俊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别看张哲瀚这人博学广识,在天坑里又是说一不二的头头,但至纯至善,性子温润明朗,乃是端方君子。
世间险恶,要是真叫他吃了亏,龚俊亦于心不忍。
何况,他也想知道,那晚张哲瀚悄悄进入了竹屋里在他身上摸索不断,究竟是为何。
龚俊稍加思索之后,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好,那你就跟我走。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外面有外面的规矩,你若是想安安分分地让我带你见识外面的世界,就必须听我的话。”
只要能跟着他,张哲瀚不介意做一个低眉顺眼的小跟班。
他唇角微扬,显然是心情极好。
“我明白。”
龚俊点了点头,转身道:“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稍等一下。”张哲瀚拦住他,望了眼自己落居的竹屋,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去。
“我还有些东西要收拾,将军且稍等我片刻。”
“嗯。”
出门远行,收拾些换洗的衣物和用惯的物什随身带着,也是人之常情。
在龚俊等在外头的时候,笑梦慢悠悠地晃着大毛刷一样的尾巴走过来,蹭了蹭他的腿。
男人利落地蹲下了身子,熟稔地摸上了她两只漂亮的大耳朵,笑问:“怎么?连你也想跟我一起走吗?”
笑梦玩心向来重,她对外面的天地向往已久。
可她却蔫儿蔫儿的提不起精神,一个劲儿甩着大耳朵摇头。
“没有主人的吩咐,我不能离开天坑。”
“也是。你修炼成精,又口吐人言,若是被人发现,定会把你当做妖怪给杀了,剥下你的皮当围子……”
“哎呀!好啦好啦!”笑梦捂着自己的俩大耳朵,害怕地蜷缩着。“不要吓唬我了,我不出去就是了!”
龚俊耸了下肩膀,毫无罪恶感地站起身。
他听见竹屋里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动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准备拆房子呢!
龚俊沉默了会儿,跟笑梦说:“看不出……你家主人还是个举止如此豪迈的主儿。”
小狐狸干笑两声,遮遮掩掩地说道:“主人这叫不拘小节。”
再说了,孔雀仙子多带点护身用的东西怎么了?人心叵测,这四个字不是形容的就是你们这些诡计多端的凡人吗?
半晌后,竹屋的门打开,张哲瀚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披了件灰色的斗篷,手里还揣着一个半大不大的小箱子。
龚俊眼皮子跳了下,“你就拿这么小个箱子装东西?”
这大小……放一双鞋子都够呛。
可张哲瀚却淡笑着,瞧了眼笑梦,无谓道:“箱子虽小,却可抵百宝。将军若是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笑梦哼哼唧唧地叫个不停,到最后竟是躺在了地上不停地打滚儿。
“笑梦也想出去玩!主人、主人带我一起嘛!”
唉,这小狐狸的脸真是说变就变。
刚才还被吓得不轻呢!
张哲瀚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与龚俊径直离开了天坑,往烧焦的边界旧林里走去。
他们离开时,天坑中的小动物们都跑来相送。
虽然语言不通,不过龚俊却能从那些匍匐在地的举动和一声接一声的长鸣声中,感受到它们对张哲瀚的敬畏。
他好似万兽之王。
想到这里时,龚俊暗笑自己想得过于夸张。
踏足于焦土上,张哲瀚倾身捡起了地上被烧毁的树皮,不禁幽幽长叹。
他身旁的男人望见此举,深感羞愧。
“人间纷乱,却是扰了一方净土……是我不该来这儿。”
张哲瀚摇头,声音比往常冷了几分。“人心贪欲难止,天坑无法独善其身,终究会成为旁人眼中觊觎的一块骨头。”
那只白净的手将烧黑的残木丢到了地上,又拿出一条手帕擦拭得干净了。
“只不过,这块骨头可不是那么好啃的。”
语气虽是漫不经心,却暗含嘲讽。
龚俊心下百味杂陈时,垂首忽见,那块残木掉在地上后表面冒出了许多绿色的小芽儿。
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深扎根于泥土之中,为下一次造就繁林茂树悄悄地做好了准备。
目睹了这一幕的龚俊大受震撼,眼神也有些波动。
“我们走吧,将军?”前面的人缓缓回头,斗篷上的帽子将他那头流瀑一般的长发都掩了起来,独独露出了一张倾世的俊颜。
龚俊甚至已经能够想到,他这张脸会掀起怎样的风浪了。
也许,答应让他跟在自己身边,是个错误?
“来了。”
天下哪有后悔药可以吃?既然选择了,就坚定不移地往前走吧。
看着张哲瀚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龚俊一时间还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最急着回军营里的那个人。
“你的小盒子重不重?我帮你拎着吧?”某将军看他胳膊下夹个箱子累得慌,顺口一提。
某孔雀欣然同意:“那就有劳将军了。”
也不知道要嚷着报恩当随从的是谁哦……
乌城下——
因为连日的攻城,死在乌城外的将士尸身几乎遍地都是。
有宣国军士的,也有蛮国军士的。
当龚俊和张哲瀚归来时,乌城才刚刚迎接完一场攻城战。虽然勉强抵挡住了蛮国军队的攻势,却也因为主将生死未卜,军心涣散,而牺牲了不少将士的性命。
城外收拾战场的士兵们在目睹到有两人渐渐靠近乌城时,警惕地搭好了弓箭。
然而对方却远远地捡起了一面宣国军队的军旗,挥动着手臂,竟是打起了军旗旗语!
那名小将的手一顿,又不敢置信地多看了几遍,蓦地转过身对仍旧抱以警惕的同伴们激动地喊道:“是将军!越钧将军回来了!他没死!”
“什么?真的吗?”
“开城门、快开城门!”
清理战场的将士很快就扫开了一条直通城门的道路,迎接龚俊归来。
当从这些死去之人的身上跨过去时,张哲瀚不禁望向了身旁的男人。
对方身上的气息已然变冷,眉眼冷和,再开口时,威严与气魄并重。
“你真的已经做好,要目睹这污秽人间的准备了吗?”
见惯生死,见惯城府,见惯暴虐……可张哲瀚仍旧能从他身上看见当初救他时的那颗赤子之心。
红得像火一般,烧得炽烈。
年轻的人啊,总是想着能够让这世间有所改变。
“我也不是生来就在天坑里待着的,亦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天真无邪。”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
乌城,或是下一场战争,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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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诱捕应该只能过审一章了2333大家早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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