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将军状况如何了?”
“回大人,将军只是跌落马下的时候受了惊,并无大碍,老夫开些安神定心的药,让将军服下即可。”
这是谁在说话?
肖战皱紧眉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眸中尚显混沌之色,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车轴滚动,雍容华贵的马车并不颠簸,正在稳稳当当的向前行进着。肖战躺在软榻上猛的坐起来,听着外面传来骏马蹄踏的声音,大脑空白了一瞬,竟有些不大真切了。
守在外面的侍卫此时撩开帘子看了一眼,见肖战已然醒来,眼中满是惊喜之色,单膝跪在马车内道:“将军您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肖战看着低头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直直愣在原地,这是一个月前为保护他独自断后、后来却被誉王残忍杀害的心腹玄云。可他现在居然活生生的跪在自己面前,肖战呼吸一滞,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他……重生了!
肖战难以自制内心的激动,身上一袭玄色劲装,一条长腿落地,屈膝撑住自己的胳膊,前倾着身子,连声音都在颤抖:“现在年历多少?我为何会在这儿?”
玄云愣了一下,心中不解却又立刻低头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回将军的话,现在是景帝五十六年,将军刚回京五日,本是去狩猎场秋狩,却不想一匹烈马发了狂,让将军您不慎从马上摔下来了。”
闻言,肖战才终于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他紧皱的眉头骤然一松,一双凌厉的鹰眸弯起,竟是低低的笑出声来。
苍天有眼,嫌他心盲,便要重生一世让他为自己的罪行忏悔!
这一世,他要真正的将王一博捧上王座,把前世那些伤害过他的人挫骨扬灰,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肖战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许是落马后的他还未缓过来,此时后脑处隐隐有些疼痛。他挥了挥手让玄云退下,拎起旁边的皮袋酒壶灌了一口,舌尖舔过自己的犬牙。
马车行入京城,在两行侍卫的护送下,停至镇北将军府前。不知是何原因,外面人群嘈杂,人声鼎沸,吵的人心烦意乱。
肖战蹙眉,抬手捏着眉心,闭了闭眸,脸上已然有了愠怒之色:“玄云,外面何故如此吵闹?”
很快,玄云便在外低声禀报道:“将军,太子殿下来了。”
倏地,肖战立马睁开了眸。
他怎么就忘了,当时朝中看不惯他的老贵族们与誉王一起设计让他落马。在他们匆忙赶回京城时,消息传到了王一博耳朵里,他便一刻不停地出宫来看望肖战。
只不过肖战那时候被王一博连着缠了四日,在知晓他的用意后,饶是对方是太子殿下也态度冰冷了起来。可惜王一博实在是个温润知礼的君子,不得肖战首肯便乖乖侯在将军府的门口,一点也不强迫他的意愿。
上一世,肖战连面都未曾露过,直接让人将马车行入府内,把王一博晾在了门口,教世人看了好大的笑话。
思及此,肖战急忙掀开帘子,映入眼眸的便是王一博一身月白纱衣,静静地站在那儿的样子。他长身玉立,一手握拳放在小腹位置,另一只手负在身后,端正儒雅,面露难掩的焦急之色,身后只跟着两个宫中侍卫,周围却已经围了一圈百姓,正在对他评头论足。
还未等玄云征求他的意见,肖战便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黑色的衣袍翻飞,他疾步走向王一博,迎着他那充满担忧的眸子,心脏狂跳起来。
在与他还有一步之遥时,肖战才堪堪停住。
周围的百姓刹那间便安静下来,像是在看一出好戏般,眼睛来回的在两人身上打转。
肖战稳了稳心神,一向冷峻的神色在此时却突然多了几分玩世不恭,勉强维持着自己波澜不惊的表情,剑眉微挑道:“何以劳驾太子殿下亲自到臣寒舍,微臣惶恐。”
王一博知晓他落马以后便直接连太傅都撂下赶了过来,现下这么仔细打量,见人未有明显的伤势,悬着的一颗心才堪堪落回胸腔。
想着人一向讨厌自己,此番伤还未好肯定不想见他,为不给人徒增烦恼,王一博温声道:“看到将军无恙,我便放心了,你好好休养,莫动气,我这就回去。”
说着,便要回身离开。
谁知王一博抬脚,一步还未迈出去,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宽厚的手掌握住,他诧异的回头,只见肖战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全是教人看不懂的复杂情愫。
当着众人的面,肖战将王一博用力扯到自己跟前,冷冽的声音陡然软下来,温柔中居然带了几分无赖的撒娇气:“太子殿下还未仔细看,怎么能知道我伤势如何?”
下一秒,肖战就直接俯身将王一博按在肩头,揽住人的腿弯将他扛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入府内。
王一博怔住了,陡然悬空间慌忙扶住自己的幞头,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衣冠不乱后,才开始红着耳朵道:“将军,你……你放我下来!”
“哦?如果我不呢?”
只见肖战还颇为流氓的在王一博的臀上轻轻拍了一下,随后便稳稳当当的将人扛着向将军府的正殿大厅走去,心想着,这人身量修长,怎的这般轻,这二两肉全长到屁股上了。
一时间,众人哗然,宫中的两个侍卫面面相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路上,将军府的家丁、奴婢都纷纷低下头,不敢看这场景,一边心里诧异着,一边又忍不住好奇悄悄抬头看去。
王一博从小到大,听的是儒家大义,学的是诗书礼仪,从小克制守矩,端方自持,断没有被人这般对待过,一时羞色浮上白玉面颊,恨不得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进了大厅,肖战将王一博放在正堂的梨花木桌上,在王一博挣扎着要下桌之前抢先一步抵在他面前,两只有力的胳膊圈住他,将他禁/锢在自己的这一方天地里。
上一世王一博身死的惨象还深深映在肖战的脑海里,他心中一颤,直接俯身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处,当胸腔里传来他慌乱有力又快速的心跳时,肖战眼眶微红,嘴上却不正经道:“太子殿下的心,乱了。”
王一博僵直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耳尖已然是快要滴出血来了,自觉现在所为有失风雅,刚要抬手将肖战推离几分,就被人精准无误的捉住了双手。
“殿下,我受了伤,现在头晕的厉害,借我靠靠好吗?”
王一博一听,便再也不敢乱动了,心上人离得近,喉咙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想着前几日他对自己冷冰冰的神色,又听闻探子说誉王前不久来拜访过,霎时了然于心,声音依旧低沉又温柔道:“将军不必如此,皇兄若是对将军有了什么吩咐,不用委屈自己做这些事。”
闻言,肖战立即抬了头,眯了眯鹰眸看着眸色清明的王一博,见他那睿智又苦涩的神情,一时心疼更甚,知道了自己现下在他眼里肯定又是在演戏,便一本正经道:“我若要殿下性命,殿下给否?”
王一博眸光一凛,却又立即缓了下来,坚定而又执着的答道:“只要将军愿讨。”
肖战神色复杂又动容,没头没脑的嗔了句:“还是那么愚蠢。”
不过即刻,肖战便揽王一博入怀,神情是失而复得的珍视和极尽温柔的缱绻:“殿下以后不要追着臣了,换臣来追随殿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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