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点水的一吻,却惹得白玉面堂的太子殿下手足无措起来。任由肖战牵着他往观园的中心亭走去,那里有千鲤湖,此时月光倾泄,波光粼粼的湖面最是好看。
王一博反应过来,顺势与他十指相扣,看着时不时跃出水面的锦鲤,微微红着脸柔声道:“你在那儿看了多久?”
肖战一挑眉头,平白多了几分痞气,一边在湖边走一边懒声道:“臣本是想早些来将殿下拐走,看着殿下步伐匆匆,以为殿下有要事,就歇了脚步隐在阴影中看着。却不曾想,左看右瞧,见殿下东张西望的,便生出勇气自恋了一下,赌一番殿下是否在等臣,如若不然……”
王一博被他突然停顿的话引得身子稍稍一侧,眉眼抬起,漾着月光的明眸直接望进肖战的心里去:“如若不然当如何?”
肖战凑近他兀自一笑,隔着面具显得声音闷闷的:“如若不然,臣便动手抢了殿下,当一回这恶人。”
王一博显然是被肖战这热烈直白的话烧的火热,慌张的转回身去,与肖战紧握的手心冒出一层薄汗,抿了抿干涩的唇,在面具下偷偷泛起笑意,荡起一层涟漪。
肖战知进退,分寸把握的很好,张弛有度,约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松了手轻轻虚揽着王一博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沉的嗓音响起:“殿下看那些个歌舞也该乏了,臣带你去看出好戏吧。”
一语双关,玲珑剔透如王一博,怎会不晓得他话里的深意。
他面色冷下来,轻轻点头由着肖战带他走。
果不其然,刚出了观园的门口,便听得行宫女眷雅间传来一声女人的凄厉惨叫,随即便是众人嘈杂混乱的声音。
待王一博与肖战赶去时,只见一间雅间的房门大开,宫人和诸位世子千金都一窝蜂的挤在门口,里面乱作一团,传来女人伤心欲绝的哭号声。
“怎么是你!!!为什么会是你!呜呜呜……”
“让开!”
王一博摘下面具呵斥一声,白玉雕的面容冷峻下来,自有一股天生的迫人之势。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惊觉,立马让开一条路,王一博便牵起肖战的手走了进去。
只见凌乱的床帐上,衣服散落一地,触目惊心的,还有榻上那一点鲜艳的红。
王一临坐在地上惊慌失措的捞了件外袍匆忙裹上,床上的纪如月抱着被子在床上痛哭流涕,一边抽泣一边绝望的嘶吼着,近乎疯狂:“啊啊啊!为什么是你!你还我清白!我明明让他们送去的是……”
“纪姑娘慎言,众目睽睽之下,有些话最好多思量一下再说,否则众口铄金,太子殿下也辩不明这是非曲直了。”
肖战悠然的抬手摘下面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淡定的牵起王一博的手晃了晃,勾唇轻笑着看向纪如月和还在懵着的王一临。
这下,饶是王一临的脑子长得再怎么奇形怪状,反射弧也让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是肖战布的一个局,他的队早就已经站好了。
派系已然分得相当明确,众臣面上不显,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啪作响。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掐着嗓子的一声通传,王一临面色煞白,纪如月也跟着在床上瑟瑟发抖。王一博一顿,侧首深深的看了一眼肖战,并未松手,却是拉着他站在了一旁。
“怎么回事儿,一个一个的不去赏月,都到这里作甚?”
皇上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王一博和肖战相握的手上移开,见了房间内这一幕,登时怒火中烧,呵斥道:“逆子!成何体统!众目睽睽之下,你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让朕颜面何存?!”
此时敬贵妃不在,无人给王一临求情。
他脑子转的飞快,看着纪毅那铁青的脸,只好一咬牙跪行到皇上面前,低头叩首告罪道:“父皇!儿臣与纪姑娘两情相悦,一时情之所至,才做出了如此冲动之事!望父皇恕罪啊!”
纪如月流着泪看着纪毅在皇上身后默默的冲她摇头,复又泪眼婆娑的看着无动于衷的肖战,顿时心如死灰,连带看向王一博的眼神都带了几分阴狠。她裹着被子跪在床上,也跟着王一临叩首道:“皇上!誉王殿下所言句句属实,此事臣女也有错,羞愧难当,还请皇上责罚!”
堂堂大皇子与丞相女儿偷情,还被百官及其家眷亲眼所见,其事态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皇上一脚踹开王一临,皱起凌厉的剑眉,怒气沉沉的冲一旁的太监喊道:“传旨,誉王德行有亏,品行不端,着降为从三品,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好好反省去吧。”
“是,皇上。”
随后,皇上又转过身看着纪毅,冷硬的面庞上那双锋利的鹰眸里是深不见底的寒意:“纪丞相,改日与敬贵妃好好商量商量,择个日子让令爱过门吧。”
纪毅被皇上冷冽的目光吓得头冒虚汗,连忙点头哈腰的拱手作揖道:“臣遵旨。”
话落,皇上便愤怒的拂袖离去,领着一行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皇上渐行渐远的背影,王一临被吓得瘫倒在地。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虽然被降了品阶,但后面也只是闭门思过一月而已,若是真被冠上个强逼民女的罪名,其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王一临猝然转过头,目光狠厉的看向肖战,眼里的恨意近乎能把他戳个窟窿。
这样的目光,肖战在战场上见得多了,他冷笑一声,冲王一临挑衅般的扬了扬眉毛。
前世王一临是如何让王一博身败名裂的,这一世,他就加倍的从他身上讨回来。
经过这件事,纪如月就算是嫁给了王一临,在府里肯定也得不到好果子吃。先不说王一临府里姬妾成群,每次一看见她的这张脸,就能让王一临想到是她让自己名誉尽毁,罚俸降爵,自然也就不会让她好过。
既让纪如月龌龊的心思如愿以偿,还能在王一临和纪毅心中都各插一根刺,确实是一石二鸟的好法子。
“殿下,大戏唱完了。”
王一博看着笑得愈发温柔的肖战,点点头由着他牵自己走出去。
身后人群嘈杂,议论纷纷,看着肖战挺拔的背影,王一博莫名觉得肖战在此时的心绪应该是极复杂的。
月牙弯弯,岸边的柳树依依,被夜风扶起,夹杂着千鲤湖的水汽,迎面扑在人的脸上,在这盛夏的夜晚,难得感觉到些许凉意。
肖战低着头仔细摩挲着王一博修长的手指,额前的碎发略微遮住他的眼睛,隐在一片阴影里,教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殿下觉得臣卑鄙吗?”
王一博明眸一闪,被他握着的手指微微蜷起,似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看着他就要收回的手,一把拽过来紧握住,声音沉沉,目光坚定道:“你自有你的道理。”
肖战轻笑一声,抬起他的手在手背印下一吻,嗓音有点哑,似是无奈,又有些难以言喻的不安:“那如若臣跟你讲,彼时在雅间与纪如月行那云雨之事的人本该是臣,殿下可还心软乎?”
“那便是,死不足惜。”
王一博向来不是至纯至善之人,城府深,手腕硬,是他藏在温良表皮下那见不得光的内里。他甚至方才觉得在肖战面前看见那些龌龊他表现的过于冷漠了,可只此一句,他内心的独占欲实在叫嚣着想要冲出牢笼。
他任其野蛮生长,任其肆意横行,唯有不得伤及肖战,是他最后亲手给自己上的锁链。
扼及咽喉,直击要害。
世上罪行千万,于王一博而言,觊觎肖战便是其中最不可饶恕的罪无可赦。
“你若是愿意,我明日便向父皇请旨赐婚。”
看着王一博眼里无故多了的坚定与执着,肖战调笑似的靠在湖边的木栏杆上,凑近问道:“那不知是殿下嫁还是臣嫁?”
王一博面色稍顿,一时心里竟紧张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燕虽然男妻已纳入国法,但还是多多少少会有人带着歧视的目光看待,更别说还是堂堂的镇北将军,大燕开朝以来的第一个异姓王。
王一博舍不得肖战受委屈,可父皇又怎会同意让当今太子下嫁于他人。
正当他欲开口时,却见皎皎月光下,肖战抬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意不减,神色却正经起来:“八抬大轿换成高头大马,十里红妆不许消减半分,二郎可要好好预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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