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 篮球赛

校运会的最后一天，几乎每一个人都面容憔悴带着些许疲惫，恹恹地撑着伞遮住头顶烈阳。

九月份的天气明媚又晴朗，很适合进行一些激烈的对抗性运动。

裁判宣布即将进入篮球比赛决赛，操场讨论的声音逐渐加大，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

球赛本身观赏性强，再加上叶聪和祎世嘉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横刀夺爱替兄报仇，各种剧本被无聊的高中生们翻来覆去掰扯出花来也没个定论，最后还是看这场比赛谁是赢家，他们才好编新的故事。

吃瓜群众各就位，矛盾焦点于归和叶聪更是在同一班级的看台上站好，直接把整场比赛的期待值拉满，尖叫声响彻云霄。

有些小女生激动难耐，偷偷拿出手机准备录像。

卓启华说校霸没人喜欢纯粹是在造谣，就祎世嘉这款，在学校那是相当受欢迎的类型，痞帅痞帅，有时又可可爱爱。

校霸的可爱面几乎只表现给于归，也不知道这些爱慕他的姑娘小伙从哪得出他可爱的结论，在外人眼里校霸依旧还是那个名震八方的酷盖。

于归早早离开班级位置，在看台上找到最好的位置坐下，前面摆着三脚架和DV机。

陶子尧嘴闲不住手也闲不住，上去乱拨弄一通：“这设备可真够齐全，你什么时候还有摄影爱好了？”

于归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恶狠狠瞪他一眼让他不要乱动自己的东西：“你在管我的事？”

这台DV已经使用了很久，外壳有岁月磨损的痕迹，里面的内存卡也已经换过好几张，唯一不变的是，储存内容全都是祎世嘉的照片和视频。

小时候由何凌和祎伟录制，稍微大一点，祎世嘉老爱缠着隔壁的哥哥，两个大人商量一下，就把这个繁琐的任务交给于归。

这么多年过去，于归录过他哭，录过他笑，录过他在篮球赛上领奖，录过他被罚站在家门外。

可爱的好笑的可怜的窘迫的，于归几乎录了个遍，却仍觉得不够，还想录下去，就那么一直录下去。

比赛两队在旁边的风雨跑道里做最后的准备，还需要队长去裁判处抽签决定发球权。

祎世嘉今天穿了他哥同款浅灰色无袖短衫，搭上运动裤，青春运动风十足，在人群堆里亮眼得紧。

他们班没有统一队服，主要是因为校霸不乐意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丑得要死，有损校霸的光辉形象。

叶恒正好就穿了大家最无力吐槽的艳红色篮球服，骚包衣服并不是人人都能驾驭好，他本身皮肤偏黑，穿上红色队服就像泥土滚进油锅，辣眼睛还让人反胃。

叶恒察觉到祎校霸嫌弃的目光，垃圾话不过脑子般脱口而出：“看什么看？这才是真男人该穿的，你小家子气气算什么东西？老子以后分化成Alpha第一个打趴你。”

好无力的垃圾话，祎世嘉撇嘴，就这水平拿出去恐吓幼儿园小朋友都不一定有效果，还想震住校霸？

看他那一副神气样，祎世嘉突然想要恶作剧一下，他优哉游哉地反问：“咦？你还没分化吗？我上周刚刚去做的分化检查，真是不好意思，先你一步分化成Alpha咯。”

正常分化年龄是十四至十九岁，在这期间分化都属于正常情况，只是Alpha和Omega不同。

一般Alpha在十八到十九岁之间分化，最晚十九岁，而Omega则是在十六十七岁前后开始分化。

如果祎世嘉在十六岁就能分化成Alpha，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信息素水平是最高级别的，他分化成了顶级Alpha。

最高级别的Alpha信息素是什么概念？

体力和智力的双重巅峰，再加上最近传闻校霸收心学习进步很大，叶恒看祎校霸的眼神瞬间就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没想过真的能把叶恒这个傻逼给唬住，祎世嘉憋笑都快憋出内伤，偏偏还要装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悠闲样子给对方压力。

校霸也很辛苦，但校霸不能说。

抽完签叶恒的脸色变得很差，眼神盯着外面的球场聚焦，却又好像看向了虚无，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边祎世嘉把快乐的消息及时分享给卓启华。

“哈哈哈哈，那傻杯就这么信了？”卓启华头一次对人的智商下限表示惊讶，“这也太特么蠢了吧我去。”

热身结束，叶恒还沉浸在祎世嘉不仅分化了，还分化成Alpha，十六岁就分化成顶级Alpha以及分化出顶级信息的事实中出不来，连他的队友们都觉察到。

“叶哥，快比赛了你干嘛呢？”队友表达不满，但叶恒终究是他们队主力，也不好说得太过分。

哨声吹响，祎世嘉眼神凌厉，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在于归面前会装乖卖萌，打架时又显得冷漠吓人，在球场上，他才像是鱼回到水，根须扎进泥土，风吹过四季，他找到归路。

叶恒是真的被顶级Alpha这个拙劣谎言吓到，他防守好几个球全部漏给校霸班级的队伍，随着对手进球数增加，体班不耐烦的情绪也在累积。

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体班的人更是桀骜不驯，谁也不服谁。

“叶恒，你在梦游吗？刚刚那么好的反攻机会你也能被带球过？”

“你是他们班派来的卧底吗？防不住就算了，球也拿不到？”

“不能打就滚下去，站在上面就是为了给我们班丢人吗？”

“……”

团队游戏最忌讳凝聚力不够，撕开一道口子，隐藏在下面的缺点就跟洪水泄闸一样暴露在大家面前，哗啦啦得堵都堵不上。

卓启华和祎世嘉绝佳的默契弥补了班级节奏轻微不一致的小缺陷，整个班气势在赛场上打出来，接下来赢得毫不费力。

上半场在34-12的大比分中落下帷幕，这近乎碾压的局面让观众席一片喝倒彩的声音。

本以为会是一场精彩的对决，没想到激烈画面一个都没有出现，结束得毫无悬念。

“切，我还以为体班有多叼呢，就这？就这？体班连普通班都打不过算什么体班？”

“叶恒在打什么？校霸班上那个小矮个就是明显的突破点，这都找不到？他被魂穿了？”

“比赛挺无聊的，碾压局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让校长赶紧讲完话好结束吃饭呢。”

“看不懂，只知道校霸好帅。”

“看不懂，只想喊校霸老公。”

“……”

观众的评价毫不留情，竞技体育输赢定天下，大家把叶恒放在地上踩，他本人自然也知道打成这样少不得被骂，心理压力更大，累倒是没多累，汗反而出了不少。

下半场所有人体力下降，节奏又被祎世嘉带得飞起，体班拦都拦不住，只能远远看着对方重复投篮得分的动作，心如死灰。

最后一分钟，体班实在被打得太难看，自己队员也全都没了脾气，本着看谁更会摆烂的心态，体班的人开始随意打，校霸更是所向披靡。

最后叶恒一个走步犯规给祎世嘉罚球机会。

两次投篮，两次全中，哨声响起，尘埃落定。

祎世嘉再次带着他们班拿下第一，初中前两年他们班年年都是冠军，在初三这最后一年终于画上完美句点。

以前总有人讽刺祎世嘉他们班篮球赛第一名不副实，毕竟体班没上场，今天，在全校的见证下，祎世嘉终于为自己，也为他们班正名。

校霸虐你——小菜一碟。

于归扶住三脚架，DV一秒不差地把祎世嘉所有灵动的表情全部录进去，他取下相机，翻看照片视频。

“我们依依，很厉害是不是？”

陶子尧好想逃，可是他逃不掉。

操场这边，叶恒在一旁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护：“你们没有感受到祎世嘉的压迫力吗？他刚刚分化成了顶级Alpha！”

队友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他：“输了就输了，还要编一个这么扯的理由？叶恒，你以前也没这么输不起啊？”

谁不知道正常Alpha都是在十九岁才分化。

另一个人早就看叶恒不顺眼，冷嘲热讽起他来：“不会是看到校霸腿都吓软了吧，今天跟瞎子一样，一个球都抢不到。”

“你们不知道吗？他分化成顶级Alpha，他今天速度那么快体力那么好，都是因为他分化的原因！”叶恒表现得有些疯魔，其他队友摇摇头没理他，纷纷走回去换衣服。

速度快体力好不过都是叶恒的错觉，心理暗示的强大之处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旦接受校霸是顶A的信息，潜意识不断给予他自己身体压力，最终破坏他惯有的思维和往常的行动力。

孩子已经魔怔成这样，祎世嘉无论如何也不忍说不出口真相，接受自己的失败比承认别人优秀更难，还是浅浅维护一下这个傻逼的自尊心吧。

篮球赛结束，校运会也正式告一段落，放肆的三天过完，接下来一切回归平静，回到学校的正常轨迹去。

四人小分队再一次相约去吃饭，卓启华选择了美食街网红火锅店。

美食街离学校比较远，下午的闭幕式四人不约而同全都没去。

区别在于陶子尧和于归走的是正常请假流程，祎世嘉和卓启华则是没有通知班主任，直接翘掉。

自从跟了校霸，卓启华好好一个学霸，脸皮变厚，胆子变大，以前不敢做的现在都敢做了，以前不敢说的现在都敢说了，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校霸小弟。

等菜的空闲时间里祎世嘉分享了自己下午的高光时刻，顺便提了一嘴叶恒这个蠢货。

“我是真没想到，他肌肉不发达就算了，怎么脑子也不太好使。”祎世嘉说完，先把自己逗笑了。

于归象征性戳戳他脑门：“以后少去惹他们，被黏上了还不够你烦的，单词背好了？语法学会了？”

体班那群人有好也有坏，品行参差不齐，平时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也没有人管他们。

叶恒显然就是品行不太好的那一类人，天天闲着也不怎么努力学习，除了训练无事可做，随时随地想找谁麻烦就找谁麻烦。

他们个子又高肌肉也发达，光是站出去就能把别人唬个半死。

但祎世嘉不一样，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时间跟那群人浪费。

校霸一到他哥面前就变乖，点头如捣蒜：“知道知道，他是什么货色？我才不屑给他脸色呢。”

红锅端上来祎世嘉立马噤声，吃东西的时候分心给其他任何事情都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因为何先生有严重的胃病，祎家自此与辣无缘，只有在去于归家里或者和朋友出来吃饭时才能享受一点辣味。

最近何先生休假在家，把我们校霸给憋得有够辛苦。

祎世嘉哀嚎：“嘴都给我淡出鸟了！快！把麻辣牛肉全给下了！”

“毛肚烫熟再吃。”

“刚吃完辣不许喝冰可乐。”

“不许挑食！娃娃菜已经熟了，赶紧夹一点过去吃。”

整个饭桌上充斥着于归的叮嘱声以及祎世嘉狼吞虎咽的声音，交响齐鸣，听久了竟然觉得意外得和谐。

陶子尧心说不愧是于老狗，养老婆还得要从小教育起。

火锅吃完接近十点，现在回学校宿管阿姨已经锁门，如果回家让卓启华妈妈知道他晚上出来吃火锅没回学校，他能被打断腿。

于是校霸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盛情邀请卓启华去自己家过夜：“小华子，走，今晚我带你去看看朕打下的江山。”

卓启华看着于哥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扎人，几乎要化作实体刀子往自己身上飞来。

强烈的求生欲使得怂逼卓启华立马张口打算拒绝。

于归却突然打断他们的话：“小卓住我家客房吧，你知道我有点认床，别人睡过一次之后我就不会再睡了。”

祎家只有一间客房是收拾好的，那间也是于归的常住房间，既然于归认床，那也没有别的办法。

祎世嘉指着鼻子警告卓启华不要打扰他哥休息：“你晚上睡觉老实点，我哥他还要备考呢！”

于归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他单手揽过校霸：“我去你家吧，我家的客房没有收拾，就只有我那一间屋。”

陶子尧又一次目瞪狗呆，好家伙，你再不隐藏一下邪恶的微笑，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卓启华没有选择的权利，皇上为博皇后一笑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于归举起手掌半捂住嘴假装咳嗽，藏住不断上扬的嘴角。

作为全场唯一清醒的人，陶子尧表示这个世界好复杂，衣冠禽/兽怎么那么多，我好累。

在校霸询问之前，清醒人陶子尧立马举手溜走：“我回家，在外留宿我爸会揍我。”

陶子尧离开的背影太匆匆太伟岸，让祎世嘉联想到朱自清的散文，之后全身顿感一阵恶寒。

操，脑子里净想些没用的东西！

祎世嘉紧一紧衣服：“陶主任家风很严嘛，真不愧是老陶。”

于归不说话，帮祎世嘉整理好外套。

到家后于归先带客人到自己家看房间长什么样，校霸则回到自己家准备洗漱睡觉。

卓启华被安顿在客房住下，他整个人茫然又无措：“于哥，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你说。”

“如果我没听错，你说的应该是客房没有收拾？”

那现在这整整齐齐，拎包就能入住的房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于归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哦，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你睡客房。”

哦，卓启华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听错了。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卓启华就祝皇上和皇后娘娘晚安吧。

离开之前于归还端来一杯牛奶，笑容满面：“知道怎么跟依依说吧。”

卓启华不想知道，卓启华只想睡觉。

安顿好客人，于归出门右转按响门铃，开门的人是何凌。

得到祎世嘉在屋里的信息后，于归礼貌告别了何叔。

本想敲门，但轻轻一碰红木门就打开了，看样子小缺心眼根本没关好，这样没有安全意识可不行，容易被禽兽惦记上。

进门那一刻浴室的水声也停了下来，里面随之传来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于归突然有种想要躲起来的冲动。

做贼才会心虚，贼还没做成，自然不用心虚。

想明白这一点，于归又恢复成八风不动的平静样子。

浴室是磨砂玻璃的款式，上面刻了低调的暗纹，和祎世嘉这个人的风格一点也不搭。

先跑出来的是水蒸气，白白一丝很快消散在空气里，然后才有一截白白的腿迈出。

祎世嘉只围了一块浴巾，刚好遮住膝盖，手里拿着脏衣服，上半身没有穿睡衣。

好细，腿型真漂亮，这是于归的第一感受，接着看到小腿上恰到好处的肌肉纹路，既不显得孱弱，又不显得臃肿，将青少年独有的勃发的力量美展现到极致。

这样一双好看的腿，天生就适合缠在别人腰上。

邪恶的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很难再压回去，况且于归本身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陶子尧说他是衣冠禽/兽，一点错也没有。

于归顺着小腿肌肉线条往上看，略过浴巾，目光来到精瘦的腰身，小腹位置上的肌肉不大明显，如果祎世嘉是Omega，这里的肉一定会软软的，因为这里未来可能会孕育出新的生命，需要软肉来保护胎儿。

垂在身旁的手指修长笔直，因为刚刚洗完澡，指尖透出粉白色，像是春日还未开完全的桃花，让人想牵，想摘下，想咬。

胸腔随着呼吸起伏，淡粉色的果子缀在两边，比亚当夏娃偷吃的禁果更有吸引力。

锁骨也是流畅漂亮的，配上祎世嘉懵懂乖巧的表情，美好得不可方物，让人移不开眼。

于归愣在当场，好像过了很久，其实也才几秒钟。

几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登徒子进行一些不好的幻想。

“哥？你怎么了吗？”于归一直不说话，祎世嘉被盯得不好意思，只得出声询问。

于归这才像是从梦中惊醒：“哦，没事，来和你说晚安。”

祎世嘉疑惑更甚，但从小养成的习惯让他根本不会质疑，他亮出灿烂的笑容：“晚安哦，哥，做个好梦。”

打完招呼自然就该回去睡觉，于归本来都走出门了，突然又折回来：“还有一个。”

祎世嘉立马瞪大眼睛看过去。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句古诗很重要，记得要理解背诵。”

简直莫名其妙，祎世嘉挠头，翻开语文课本看了一下考点，确实是中考必背古诗词。

既然于归都说很重要，那肯定会考，祎世嘉在睡觉之前重新把这首诗默写一遍，每个字词都记在心里。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