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的这个寺庙出了名得灵验,每天香火鼎盛,各处的人们都会到这里来求签拜佛。
十九岁是一个多么神圣的年纪,分化的最晚时期,分化礼物自然需要用心准备,祎世嘉考虑很久之后才决定选择这里。
一直学习的理论都是唯物主义,难得唯心一次,给了于归,给了于归的十九岁。
这个庙虽然很灵,但规矩也不是一般得多,想求一个小小的平安符居然也要经过繁琐的步骤。
提前两周来寺庙供奉香火,每一周都必须选择一天到,若不小心忘记导致供奉断掉,那就只能从头再算。
供奉完香火,接着去主司平安的太岁星君宫殿,门口有九级石梯,在每一级石梯上跪下叩首,叩完九级才可以求得平安符。
叩首本身并不需要太大力道,可祎世嘉迷信,只有声音响亮,神明才能听到,每一步都重重磕在地上,嗑出不小的声响。
旁边的小僧看得感动万分:“阿弥陀佛,施主心诚至此,想必这收礼之人对施主一定非常重要,那为何不去算一算姻缘呢?”
小僧见过太多爱而不得的人来这边求姻缘,都和这位小施主一样,脸上带着最真诚的祈愿。
但祎世嘉这样辛辛苦苦只为一个小小平安符的,他还真是头回见。
祎世嘉刚刚嗑完头,脑子还不清明,等回过神来才笑道:“不用,平安符就好,麻烦长老再帮我开个光,我下周来取。”
交完开光币,祎世嘉沿着来时路下山去,这座寺庙大隐隐于市,路是最原始的石板小路,走下去得花一个多小时。
他一开始也想过求姻缘,在红绸缎上写永远不分离再挂在古木上,菩萨肯定也会保佑,但这样太自私。
他不求这些,也不会许愿让于归爱他宠他不离开他。
他只想求一个平安符,希望于归这一生永远平安顺遂,健康喜乐。
简单一点,实现的概率大一点,平安健康就已经很好了。
这些于归自然都不会知道,他现在只觉得这一颗小小的珠子如此烫手,那热意都要烧到心脏去。
“你怎么这么傻啊。”所有悸动都归为叹息,他的小朋友,居然悄悄为他做了那么多。
祎世嘉又牛皮糖一般黏糊糊地抱上他哥:“你一个Omega去外地读书多危险呐,平安符会保佑你的,那些奇怪的坏人都远离你。尤其是Alpha,你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骗了,保护好自己哦。”
真是个小傻子,正常Omega哪里还会等到十九岁再分化,可是他那么希望于归分化成Omega,反而更叫于归不好解释。
把挂饰戴在脖子上,于归又一次回抱过去,臭小孩,不要喜欢Omega,也不要喜欢Alpha,只喜欢我好不好?
于归想,我太贪心,希望你把所有热烈明朗的爱都给我,再也不要遇见别人。
两人抱了一会,云朵被风吹散,日头渐毒,气温升高。
“谢谢依依,我一定会每天戴在身上的。”
回到家里,何先生和祎先生都已经去对门帮忙做饭,祎世嘉也直接拐进他哥家门。
鹿溪刚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嘉嘉和于归回来啦,快来吃饭,就等你们俩了。”
闻到菜香,肚子里的饿虫冒出来叫嚣,祎世嘉飞快洗手上桌,等待开饭。
饭桌上,成年人都可以喝酒,于归更是开了一罐麦芽啤,浓郁的香气勾得校霸眼馋无比直咽口水。
何凌一把敲在他头上:“你快点长大我就允许你喝,现在如果让我知道你在外面染上什么恶习,小心我把腿都给你打断。”
校霸耸着脑袋不敢吭声,没有办法说出自己酒量其实已经非常不错了这种话。
乖宝宝竟是我自己。
下午上学高三生就可以查到一模成绩,初中学生晚自习才用到学校去,祎世嘉紧张了一个下午,终于熬到上学时间。
到教室的校霸本想放下书包就去高三看看他哥,结果被卓启华拉住一顿大吹特吹。
“于哥以前市排名最好就是一百,这次他进步了五十多名!在高手如云的前一百还能进步,于哥牛逼!”
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不知道还以为于归是他亲哥呢。
卓启华对皇后娘娘的献媚之情溢于言表,连带皇后娘娘身边的近侍也跟着沾光:“陶哥也牛逼啊,全市第二,要不是理综差了那么一点,妥妥是全市第一呀!”
怪不得呢,祎世嘉刚刚在校门口看到陶主任,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原来是儿子考得好,父亲也如沐春风与有荣焉。
饶是祎世嘉对排名再不敏感,也明白在全市前一百进步五十名的意义,付出的努力和汗水,肯定比别人看到的多得多。
校霸当即改变去高三的计划坐下学习,他哥都那么厉害了,他决对不能拖后腿。
以为自己马屁拍得很好的卓启华看着皇上突然跟打鸡血一样学习,心里纳闷,这都不去跟于哥庆祝一下?外面真有人了?
近朱者赤,近祎世嘉者脑洞变大。
卓启华被荼毒得不浅。
一月底全市学生都面临期末考试,高三年级进行二模,初三年级除中考外最后一次全市统考。
整个毕业园都笼罩在极大的压力氛围下,下课不见人休息,不见人打闹,只有笔尖擦过作业纸的声音。
这时候校领导又开始着急,怕学生埋头苦学心理健康出现问题,强制制定了早操运动,毕业园所有学生,必须去操场跑一跑。
卓启华要哭了:“我说有些校领导真的很有病,早操除了加大我们的压力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皇上,我们反了吧,为了天下大义!”
大冬天出去跑步,汗被冷风一吹黏在身上的滋味别提多难受。
但校霸却很乐意,跑步就可以和他哥在紧张的学习生活中见上一面,他反驳小华子时毫不留情:“你才有病吧!你看看你那一身肉,该跑步时就得跑,别以后得了高血糖高血压再来后悔莫及。”
“皇上,你好狠的心!”
祎世嘉没理这个戏精,最近学习紧张,于归给他制定的计划表时间也非常紧凑,难度逐渐加大,稍微分心就无法完成,校霸被折磨得都快忘记以前花花世界的模样。
于归自己的学习计划当然更加恐怖,时间满满当当再也没有办法挤下其他事情,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
他们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聊过天,一日不见都如隔三秋,这么长时间不聊天,对校霸老说简直是跨越几十年的痛苦。
早操是一个好机会,高三和初三一起跑,而且没有规定必须跑在班级,大家都比较随意,和自己熟悉的、喜欢的人相约。
陶子尧很有眼力见,知道三个人的电影自己注定没有姓名,一早就甩开于归奔向其他朋友。
祎世嘉还奇怪道:“陶哥和你闹矛盾了吗?”
“没,他找别人有事,最近都不和我一起。”于归不想谈论太多陶子尧,转而关心起祎世嘉的学习,“最近能跟上老师上课的节奏了吗?”
以前英语课,祎世嘉不是睡觉就是逃掉,反正不会好好听讲,刚开始实施计划表的时候,他也想过认真听,却发现完全听不懂,前两年基础没打牢,现在跟不上也正常。
于归先让他放掉老师讲授的知识,利用课堂课余时间狂背单词,学习基础语法,背诵例句。
现在老师讲的大部分简单内容,校霸都可以听懂,虽然有些方面仍旧不足,但比起只能考五十多分的那会儿,已经好很多。
“我觉得还不错,老师今天刚刚夸我进步大来着。”一只小狗竖起耳朵,亮晶晶的眼里写着求表扬。
祎世嘉是个聪明的小孩,思维能力很不错,肯认真学一定能学好,于归一直都相信他。
“那就好,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冬游能不能去,把握在你自己手里哦。”
其实于归再去求一求何叔,以何叔对他的喜欢,何叔未必不会答应。
但他想让祎世嘉明白,这个世界,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拿,依赖谁都是不行的。
喜欢祎世嘉,所以想让他长成最好的模样,哪怕以后这个完美模样会吸引更多人,哪怕以后自己不再是他唯一的选择。
最近学得没空想其他,祎世嘉都快忘记最初答应好好学英语的目的是想去冬游。
学习这件事,每天坚持做,养成习惯好像也没那么辛苦了。
祎世嘉发质蓬松,头发跑起来和卷毛狗一样上下跳跃,他冲到他哥面前那么一笑,于归就觉得冬天好像也不冷了。
考试那天Z市难得飘起雪花,不大,落在地上立马融化掉,只留下点点水渍证明有雪飘落。
祎世嘉焉了下来,他怕冷,戴上手套和帽子仍觉得不够,恨不得把整床被子焊死在身上,是一只被主人养得娇气又矜贵的小狗。
“哥,下雪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寓意?我们市很久没下过雪了,我这次是不是可能考不好?”
祎世嘉即使穿得毛茸茸也被冻得鼻尖红红,让人想上前咬上一口,看看是不是脆生生的滋味。
“不会的,大家都能看到雪,照你这么说,那大家岂不是都考不好了?”一个人的失误叫考不好,大家一起失误就变成正常水平发挥,群体性可以带来极大底气。
小狗果然被安抚到,勒紧脖子上的围巾,半张脸都埋在里面,兴致勃勃出发前往考场。
考试比想象中过得更快,大脑飞速运转,考完后校霸感觉自己仿佛在地狱门前走了一遭,试卷难度倒是不大,只是头一遭认真做完,身体和心理的疲惫很难描述出来。
原来认真准备一次考试这么辛苦,祎世嘉再次对那些学霸肃然起敬,终究是他高攀不起。
高三比初中少考一天,于归早早等在校门外迎接他的小孩。
如同迷路的小狗突然看到主人,祎世嘉一路快乐地飞奔向他哥:“这次英语很简单!”
简单是认真的回抱,以前就算再简单,他也不可能写得出来,看来小狗有在认真执行主人的命令。
成绩大概在一周后才会出,但是冬游报名却已经开始。
祎世嘉已经做好要跟何凌打游击沟通的准备,没想到他爸根本不纠结,轻易就答应下来。
儿子最近所付出的努力,当爸爸的自然看在眼里,何凌早就想好了,不管这次儿子考得怎么样,都会同意他去冬游玩一圈。
祎世嘉欢天喜地,跑去隔壁通知他哥这个好消息,飞扬的头发丝诉说着他现在快乐的心情。
何凌看儿子狗狗找家一样的背影,心里生出一丝惆怅,对身旁的老公感叹道:“你觉不觉得,嘉嘉对于归有点依赖过头了?”
“嗨!你别想太多,他俩一起长大,嘉嘉不依赖于归依赖谁啊?而且于归这个孩子很值得依赖嘛,懂事听话,还能带嘉嘉好好学习。”祎伟不懂老婆在纠结什么,偷偷凑上去趁其不备在他脸颊上亲一口。
何凌推开幼稚的丈夫:“按理说于归也该分化了,要是分化成Omega还好,要是分化成Alpha该怎么办呢?”
祎伟想起从前的事,难得沉默下来,显然,他没有考虑到这个方面。
隔壁家里,鹿溪端着水果走上楼,也为祎世嘉高兴:“嘉嘉最近辛苦了,多吃点水果,对身体好。”
祎世嘉在长辈面前极具欺骗性,乖巧接过水果盘,露出灿烂笑容,甜甜地道谢:“谢谢鹿姨,鹿姨亲手切的水果最甜。”
鹿溪这个温婉的Beta经常被自家儿子平静的态度冻到,每次见小太阳一样的隔壁小孩就会被哄得笑到合不拢嘴,心里暖洋洋,只恨这个可爱小伙不是自己亲儿子:“嘉嘉的嘴才是最甜的。”
门关之后于归撑着下巴看走进来的祎世嘉,目光在他脸上搜寻一圈,最终停留在嘴唇上,颜色鲜艳,偷吃水果的汁液还留在上面:“依依,听说你的嘴很甜?”
祎世嘉直觉他哥说的和鹿姨不是一个意思,但他分辨不出来,也懒得去深思。
“哥,我现在太兴奋了,终于可以去见识一下冬游到底是什么样子!以前听卓启华说起来,真是馋死我了!”祎世嘉转着圈圈把果盘放在书桌,一下扑倒在大床上打滚。
很快祎世嘉又遗憾起来,“可惜你不能跟我去,那这个假期我都不能和你待在一起了。”
高三的假期只有七天,要写的作业摞起来比人高,过年七天不快乐由此在高三学生中出名,冬游起码需要三天时间,等回来过不了多久,于归就要开学了。
他能想到的于归自然也能想到,学校经费有限,冬游肯定不会安排每人单独住一个房间,但于归怎么可能忍受其他人和祎世嘉住在一起。
每到这种时候,有个好老爸的优越性就展现出来。
陶主任在儿子软磨硬泡下,念着问题学生祎世嘉进步神速也有于归的功劳,破例同意他随行。
这个好消息于归暂时还不想让正在忧郁的小狗知道,降低期待值,才会收获更多喜悦。
所以在出发当天,看到车上熟悉的身影,祎世嘉果然露出了让于归满意的表情。
惊喜又开心,眼神亮晶晶。
跟在皇上身后上车的卓启华看到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内心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我好想逃,可是我逃不掉。
就不该答应这个昏君陪同出行的要求,亏得他心软以为皇上无人作伴孤单一人,原来是美人在怀,还需要一个奴隶来使唤。
看来这个冬游之旅,他注定在车底。
今天也是超长篇,日常三求,感恩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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