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因公殉职

“请患者陈烁到急诊2号诊室就诊。”午夜的医院大厅里回响着毫无情感的电子女声，提醒着每一个锤头耷拉的患者，前往他们或喜或悲的未知。

顾魏在患者替换的间隙，摘下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纾解着鼻梁的压迫。

好看的瑞凤眼的眼角带着一抹沁红，隐隐诉说着睡眠不足。还好有消毒水的因子，无时无刻不在撞击他的太阳穴，也从鼻腔钻进大脑里，和混沌打作一团，强硬地战胜了困意。

擦眼镜的间隙，顾魏从他的白大褂的口袋里抽出手机，排了离他家不远的一家卤煮店的号。今天是小夜班，希望下班的时候，那家店还没有关门。

一张排号单递到顾魏眼前。顾魏抬起头，400多度的近视不足以让他看清来人的脸，指了指跟前的椅子：“坐，什么问题？”

陈烁卷起的他的裤脚，血淋淋一大片擦伤印进了顾魏的眼睛里，陈烁指着自己的受伤的小腿跟眼前的顾医生说：“摔车，擦伤，您给看下。”

顾魏重新架回他的金丝边眼镜，轻轻扶着陈烁小腿的没受伤的地方，头左右摇摆了一会，看着陈烁受伤的地方。摁了一下脚踝和膝盖骨，询问这里痛不痛，那里痛不痛，痛了多久了，在得到一一回复后，顾魏放下陈烁的脚，一边在电脑里输入症状和诊断。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啪啪啪的打字声暂时替代的诊室里的说话声，陈烁观察着眼前这个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漂亮医生。

在进门的时候，陈烁就注意到这个外貌优越的医生，一双眼睛在不带眼镜的时候摄人心魄，带上眼镜后又属于另外一种温文尔雅。看起来不过20来岁，且不论医术如何，任每一个患者在一瞬间有忘记疼痛的恍惚。

拿着电脑单打出来的看诊说明，顾魏自己先扫视了一眼，才又一次抬起眼睛看向陈烁，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眼前人印刻在眼镜里的模样怔愣了一下。

熟悉的下三白、软糯的奶膘、优越于常人的喉结，全部毫无防备的撞击进了顾魏的心里，脑子里的雷达突突突直叫，在喧嚣的医院里突兀而尖锐。

走廊里隔三差五的说话声，隔壁急诊的仪器声，在那一瞬间通通消失不见，全世界是只剩下顾魏和对面的人对视而坐，“陈宇”这两个字压满了他的胸腔，挤占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陈……陈……”那个字迟迟无法从顾魏的嘴巴里说出来，他家小狼狗的模样已经和眼前的人一遍又一遍的重叠。

陈烁以为这个好看的顾医生只是一下子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提醒他道：“陈烁。”

冰冷又沙哑的声音隔离了他的小狼狗与眼前人的重叠，把顾魏从思绪里拉了回来，这不是他的小狼狗，他的小狼狗总是喜欢用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喊着魏魏、魏魏。

顾魏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又变回了他专业顾医生的模样：“陈烁，拿着就诊单去护士站做清创，包扎完之后去3楼拍下X光片和核磁共振，看下软骨组织的受损程度和是否伤到骨头。1个小时左右出结果，再把结果拿到急诊这里来看下一步治疗。”

陈烁接过导医单，看了看上面的提示，又看了顾魏一眼，没说什么，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顾魏看着他一个人走出的背影，很想问一句，你一个人来的么？需不需要帮忙？你也姓陈，那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叫做陈宇。

但，好像这样的疑问，又没什么意义。

他终究不是陈宇，那个在他值夜班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说人民警察要维护市民安全，顾大天仙一个人下班不安全的陈宇，那个常常因为没吃晚饭在医院急诊的走廊里喝着葡萄糖的陈宇，那个只属于顾魏的陈宇，终究是回不来了，在那场猝不及防的跨国抓捕行动中，因公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