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笔录,我心里实在忧心方塘,可是警员压根不放人,说我们未成年,必须要家长来接才可以。
等了没一会儿,就有警员来说我可以走了,说有人在外面接。
我随便整了整,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的。
外衣不见了,一夜没睡的脸色估计也不会多好。
门口站着几个影子。
我知道,个子最高的那个应该就是九日。有点抱歉,破坏了他的蜜月。
我走出大门,九日背着手站在门外。遮不住的夜色寒凉从他身上透过,面沉如水。
我走上前去,“哥。”
啪的一声,我被一巴掌扇翻了个跟头,脑袋直接碰到了栏杆。
我自幼头铁,反倒是栏杆被我撞缺了一块儿,当然,也许是它质量不好。
九日不解气,上脚就要来踹。
被九日操作惊呆了的栗子和各位保镖争先恐后的过来抱住他的腿。
“使不得啊大少。”
“大少,慎重。”
九日年长我八岁,长兄如父。自幼便将我妈的话奉为圭臬,待我如珍如宝。
这是他第一次揍我。还好是他,要是我爹估计我现在已经凉了。
我咳了咳,吐出一口鲜血,就晕了。
“二少吐血了,快打120。”
这是那个憨子,我是没想到九日上来就打我。不小心咬到舌头了。你喊打120是什么意思!?
“小玊,小玊。”九日第一时间就过来抱住了我,我摸了摸他寒凉的衣袖,知道他是一接到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
九日真是我的好兄弟。
还好方塘去医院了看不到我被打成狗的惨样。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我的房间了,家庭医生在门口交代我的情况。
我老子一点都不想听他这唯二的儿子的情况,就只粗声问道:“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能醒?”
我刚想张嘴,就被旁边我妈的一张帕子给捂回去了。
只见她变脸极快,眨眼间眼眶就是一红,声音哽咽道:“我的儿啊,被你哥这么一巴掌都打的吐血了,你爸还不能让你安生。这就匆匆忙忙的赶来兴师问罪了!这诺大的家只有我这个当妈的最疼你了。”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当妈就跟你去了。”我我妈摸着我头上的大包,说着说着还真哭出声来。
这下我老子是真的急了。
“婉儿这是做什么,那小……”
“你再敢骂一句你儿子试试!”
我我妈轻轻按摩着我头上的大包,我老子也不敢奈何。转过身气冲冲的走了。
等他一走,我妈立刻变了脸。那修剪的尖长的做了美甲的指甲直戳我的脸蛋。
“你个不让人省心的,才出去一天就能给我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幸好是放假,学校那边我会去解释清楚的,至于那个钱……”
“钱什么?”我妈用帕子捂着额头。
“钱傻子。”我接口道。
“对,就是那个钱傻子,他爸会教训的”我妈摸着我的头,眼看着眼泪又要下来,“就是那个孩子,你妈我这些年教你的吃到狗肚子去了,居然去那种地方对人家动手动脚的。”
我冤到上上辈子的姥姥家都说不清了。
“不是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方塘,开口替我辩解了一句。鸦羽般纤长的睫毛垂下。
“是他救了我。”
我被这一句话说的呆了。
方塘身为我上辈子的暗卫头子,武功高强,不知道救了我多少回,他这下说是我救了他,说实话,怪不好意思的。
我妈见有人来了,也不好多说其他的,但是又骂了两句九日不知轻重,亲兄弟也打的这么很。我看她那么生气,都没好意思告诉那口血其实是把舌头给咬破了。
没说几句她就要起身出去了,看样子是想留我们俩待一会儿,我现在挺不想和方塘待一块的,虽然昨天我挺身而出,但是我给方塘披衣服时看见他皮肤白的似雪,呃,好吧,我是有点畜生了,但是现在实在不适合共处,我开口喊道:
“妈咪啊”
“怎么了?饿了还是渴了?医生说你刚醒不能吃东西,我让他们温了点粥……”
“我不饿,我就是……不想,对,我饿了。”
我妈的脸瞬间有些沉思,大概是在想我是不是被九日打傻了,还没等我妈想清楚,我爸的声音就传来了。
“那个小……严玊醒了吗?”
我妈连忙把被子蒙到我头上,“醒什么醒,还晕着呢。”
我爸走进来,还没开口,就看到站在一旁的方塘,大概是觉得不好当着别人的面教训自家儿子,拉着媳妇就出去了,于是我还是和方塘独处了。
我觉得吧,来者是客,我在床上好像不是很有礼貌,于是我快速的爬起来招呼他在小沙发上坐着,而我则站到了阳台边上,方塘就这样看着我这一系列的动作。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是嫌我脏吗?”方塘闷闷的出声。
我一步就跨到了床前,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
“我……我没有,我怕你觉得有人离你近了你不舒服。”
方塘轻嗤一声,“钱夺那种人我都没觉得不舒服,你比他不知道好到哪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用手轻轻的勾了一下我的衣袖,说:“谢谢”
啊,小妖精,不是,小美人对我说谢谢,好开心。
其实吧,我也不知道该对方塘说些什么,毕竟我现在要是和提什么以前啊的去叙旧,他大抵会觉得我是个蠢的,我不想我英明神武的形象的在方塘面前毁于一旦。
可是这么和方塘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个办法,我想怎么打破这个局面,可是我在古代打了这么久的工,满脑子都是赈灾救民,收复蛮夷,要不就是充盈王府,赏花赏月赏美人,这前两者和现在的方塘说,那就是在做土皇帝的春秋大梦,这后面嘛,他方才经历过那般事,我怕他觉得我图谋不轨,因为貌似这个社会,有点先进,同性好像是合法的来着。
我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开口,突然脑子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件事,唯一一件我对现在的方塘了解的事。
“对了,那天他们说你还没有分化,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了,因为话音刚落,方塘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一个度,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居然提那天的事,有病吧我。
我着急的想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他强装镇定的开口道:“没什么,只是身体不好罢了”
于是,空气又突然安静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正准备和他分享一下太子哥哥给我的书和乐高,小栗子就来敲门说钱冲带他儿子上门了,说是赔礼道歉,我心里一阵不爽,赔礼道歉不是对方塘而是来找我,看来不管在哪里,这群人还是一样的嘴脸,这柿子挑软的拈,硬骨头倒是从来不啃。
我思索着和方塘在这里坐着也不是个事,干脆拉着他下楼去,告诉那个钱夺,这个人我严玊罩着呢!当然,我一身正气的拉着人下去,也就没有注意到方塘那红了一个尖的耳朵。
不多时,我拉着方塘坐到了沙发上,所有人都盯着我俩,为了面子和给方塘争口气,我将腰背都挺直了不少,抓着方塘的那只手也拽的紧了些,我一直以为当时的自己霸气侧漏,直到后来我带方塘回家时,我亲爱的母后说我当时我像一个护崽子的母鸡似的,我才知道所有人盯着的是我拉方塘的那只手,我爸当时还一度以为我早恋,虽然我不会承认这件事。
我们刚刚坐下没有多久,钱冲就直奔主题说:“严局呀,昨晚的事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疯闹,犬子确实有点过了,这些都是上好的茶叶和百年好酒,还望严局不计较才好。”
我爸显然不想为他儿子处理这件事,只说到:“孩子之间的事自然要孩子们去解决。”
钱冲见我爸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只好转头给他儿子来了个大鼻窦,并且严厉的说道:“还不快给严二少道歉。”
我把玩着方塘的手,一边感叹这一世的方塘这手不仅修长而且光滑,一点不像上一世练武时的手充满茧子,一边觉得这姓钱的脑子有病,明明事被打的那个,还要上赶着道歉,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们没有尊严还是大笑我爹妈生的好了。
“二,二少,昨夜之事,事,是,是我的错,还请您原谅。”钱傻子磕磕绊绊的说了道歉的话,也不知道他是太紧张还是因为缺了颗牙的缘故,说话结结巴巴的,让人心烦。
我继续将方塘的手翻来覆去的跟摊煎饼似的,没有注意到他耳朵从一个尖尖开始往上泛红,悠悠的看了钱傻子一眼说到:“钱少这是哪的话,动手的是我,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钱傻子虽然傻,但是不蠢,他连忙赔笑着说道:“不,不,不不不,是我的错,我该道歉,该道歉。”
“钱少确实该道歉,只不过对象似乎不是我,毕竟我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你说是吧。”既然他这么想道歉,不给他台阶下,显得我小气吧啦的,毕竟也是做了爱民如子的王爷大半辈子,还是要大度一些比较好。
钱傻子迅速的看了一眼我在摊煎饼的手,自然明白我是要他向方塘道歉,然后他一脸的不情愿,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我亲爱的母后也看了一眼我摊煎饼的手,优雅放下她手中金灿灿的杯子,并且优雅的说道:“小玊昨晚对钱小公子动手的医药费,我严家会为钱总报销,只是钱总也说了,这是孩子间的疯闹,钱小公子那般作为,还是道个歉比较好,你说是吧,钱总。”
我亲爱的母后护犊子一向是出了名的,不管哪辈子都没有变过,真好,于是我高兴的将摊煎饼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然后我就获得了来自爸妈双双白眼四枚,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哈。
钱冲本来就是来息事宁人的,毕竟他和顾氏集团还有一个待签的合同,不能因为这件事给黄了影响自家公司上市的脚步,于是权衡一下利弊,赶紧叫自家儿子向方塘道歉。
钱傻子依旧是不情愿的,奈何他爸又给了他一个大笔斗,他才蚊子般的说了句对不起,我一向是有事找事做,没事还找事的,我看了他一眼说道:“钱少方才说话了吗?还是说嗓子不舒服?”
我转头看向煎饼的主人问:“你听到了吗?”
他很配合的摇了一下头。
于是乎,他闭了一下眼说:“对不起!”
很大声的那种,然后我没事找事。
“钱少似乎语文不好,这话缺了主语吧!”
“方塘,对不起。”钱傻子声音又小了。
“钱少嗓子又不舒服了?”
“方塘,对不起。”钱傻子的主语要没了。
“还是给钱少开点药吧,正好医生还没走呢!”
“方塘,我为昨晚的事道歉,对不起,请你原谅。”钱傻子干脆眼一闭一睁,说了句我挑不了刺的话。
然后,方塘看都不看他一眼,说了句:“无妨”
可把钱傻子气的差点跳起来,被他爹拉住了。
于是,道歉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我这样睚眦必报,如果说这件事一句道歉就想翻篇了,那也太糟糕了点,于是我晚点和小栗子说了些悄悄话,让钱傻子多放了会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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