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啪!
一声巨响将肖战从浅眠中弄醒,他伸手按开了旁边的台灯开关。
黑影将自己摔成一团,哎哟哎哟地叫着:“摔死我了,肖战,你下次能不能在阳台放个地毯冲一下?大半夜的要人命啊!”
肖战面无表情地看着王一博恶人先告状。
王一博看清了他的脸色,不愧疚反而笑嘻嘻地半眯着眼就摸上了床,自觉地将被子掀开,带着满身寒气哧溜地钻了进去,一边还嘟囔着:“不小心弄湿了被子,过来蹭一晚,不要介意。”
“……”肖战沉默地看着那人自觉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用冰凉的脚在自己身上蹭。
王一博打了个哈欠,一副很困的样子拍了拍被子:“关灯关灯,不关灯怎么睡?”
理直气壮,毫无心理负担,俨然把肖战的床当了自己的床。
肖战指尖顿了顿,最后还是将灯关掉,躺入了被子里。
刚进去就感觉一双手缠了上来,王一博手环着他的腰,脑袋往他的怀里钻,脚背脚心不安分地在他暖好的被子里蹭来蹭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过肖战的腿,同时嘴上还不消停,叨叨着:“冷死了,借我暖暖。”
肖战指尖微微蜷曲,长睫颤动。
王一博心里有鬼地欲盖弥彰道:“你也知道我们俩每次睡醒都会因为奇怪的理由纠缠在一起,还不如现在睡得固定点。”
不等肖战回话,王一博就得寸进尺道:“对了,明天记得喊我起床,这一周把事情搞定了,以后照旧。”
肖战也知道这个“照旧”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去问王一博这一周反常的原因。
肖战沉默着微微颔首。
王一博终于闭上了嘴,满心都是有恃无恐的隐秘兴奋感。
突然,修长有力的手从身后揽住了自己的腰,将整个人按在怀里,严丝合缝,亲密无间,密不可分。
王一博愣了一秒,抬头想要看清肖战的脸色,却突然感觉桎梏自己的手更加收紧了些。
王一博暗自欢喜了一瞬,却支吾着迟疑道:“你不热吗?”
肖战指尖顿了顿,上抬触摸到他的后脑,将他的脸按入自己的颈间,唇线紧抿:“睡觉。”
王一博一脸懵逼地被馥郁的清润的木质香笼罩,神思渐渐放松了下来,迷迷糊糊地心道:算了,反正也顺遂我心,想那么多干嘛。
王一博哼唧一声,心满意足地抱紧了身前的人,接触着皮肤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能在喜欢的人眼里看到光,自己眼里的对方总是特别好看。】
是的。
【一旦靠近,仿佛能闻到对方身上的专属味道。】
是的。
【非常渴望与对方有肢体接触。】
是的。
【约会方能知心意——】
……也不完全对,王一博其实应该在很早以前,潜意识里就被种下了种子。
他喜欢这个人,不是他就不行。
第二天,王一博醒得特别早,醒来的时候果不其然是窝在肖战的怀里,原本睡前埋在颈间的姿势也随着诡异的磁场,变成了脸贴脸,一睁开眼就是对面根根分明又浓密纤长的睫毛。
平日里近距离看到这张脸的次数太多,内心基本毫无波动。但是如今心态变了,自从发现了自己喜欢这个人,这张俊脸的杀伤力呈百倍增长。
王一博当即酥了骨头,口干舌燥,神思乱飞。可是身体又不想动弹,装作好像是被诡异的磁场控制着不得不这样一般。
肖战搂在他后腰的手,明明理智告诉自己是手掌微凉,但是接触的地方都仿佛燃起了一丛丛的火,烫得王一博整个人晕头转向。
可惜还没晕够,肖战就醒了。
王一博匆忙装作睡觉的样子,闭着眼凝神听了片刻动静,只听到对面轻微的被褥窸窣声。
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接近的清浅呼吸。
王一博一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攥紧布料的手都紧了几分。冷不丁的,温润的声音轻轻掠过耳廓:“醒了就起来。”
王一博沉默了片刻,决定还是不要装死了。毕竟竹马这么多年,醒的还是睡的,呼吸节奏什么时候不对,肖战都是能察觉出来的。
王一博顺坡下驴,笑嘻嘻地爬下床,半闭着眼装作迷迷糊糊地就跟着肖战往盥洗台那边钻。一边从肖战抬手拿牙刷的臂下钻过,一边道:“我在你这边凑合一下,你那个备用牙刷还没丢吧?”
听到肖战轻轻地“嗯”了一声,他才像是被注射了清醒剂般“噜”地亮了双眼,志得意满地拿起台子上的“啵啵专用牙刷”和“啵啵专用漱口杯”。
末了还不忘让肖战帮他挤上牙膏。
他就知道肖战不会丢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潜意识告诉他,就会是这样的。
盥洗室里站一个人绝对宽敞,现在挤了两个人,还都是一米八的大男孩,整个空间都变得拥挤了许多,一抬手就会碰到,时不时就挨挨蹭蹭,紧巴巴地挤在一个水池前,紧巴巴地用一个镜子。
王一博平日里从来都是等这人洗漱完,自己才磨磨蹭蹭地进去,醒得晚是一方面,相看两厌又是一方面,只有很少情况下会因为时间来不及凑合着跟肖战抢盥洗池。
但是现在心态不一样了,不论是挤牙膏还是挨挨蹭蹭,王一博都像是平白占了便宜一样,小心思格外多,连之前烦恼的胳膊碰到,在这时,都变成了轻微的甜蜜瘙痒感。
他边刷牙边忍着笑,时不时用余光瞄镜子里的肖战的俊脸,连镜子旁边被他恶趣味贴上的卡通花边都变得可爱了很多。
原本王一博以为自己的心态从现在开始,大概就会一直保持着平稳,安定,祥和。毕竟肖战半点反应都没有,撑死算他自己单恋。只不过打着竹马的幌子,打着平日里习惯性动作的幌子,藏着些隐秘的、不为肖战所知的心思,偷偷地要一些肢体接触。
王一博满脑子的想法被肖战伸手擦去他嘴角残留的牙膏沫的动作惊断,那人神色淡然地擦完,又打量了下他脸上其他的边边角角,习以为常地打开水龙头,冲净了手上的细沫:“今天有早课,收拾下早点出门。”
王一博:“……”
被触碰到的地方残留着淡淡的温热触感,王一博的脸开始微微发烫。
他错了,什么平稳、安定、祥和,都是假的,这个竹马杀伤力太大了。再不找个机会试图转变一下他俩的关系,王一博总有一天会因为心脏爆炸而亡,不光要亡,还无处可说,有苦不能言。
中午,学校食堂。
王一博将餐盘哐当一声往温若曦对面的位置上一放,满脸严肃道:“问你个事。”
温若曦汗毛竖起,叼着鸡腿往他身后看了看。
“……”王一博:“干嘛呢干嘛呢?看什么啊?”
温若曦瞄了眼他身后没有肖战出现,而且餐盘上放着一卡通,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个场面太过眼熟,让我不由得心生恐惧。”温若曦皱紧眉摸着心口,轻声道:“我的心脏经不起折腾。”
王一博敲了敲桌面:“我跟你说正事。”
“看来昨天休息得不错啊,精神好多了,上一周整个人都蔫了吧唧脸色泛青……”温若曦喝了口汤:“你说,我听着。”
王一博神色变换,张唇犹豫了半天,才艰难开口道:“怎么追一个人?”
温若曦听到问题,眯起了眼,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你?”
王一博顿了顿,补充道:“不,我帮朋友问的。”
温若曦:“你有哪个朋友我不认识吗?”
王一博被她一口气堵得差点没上来,脑子飞快转动,在温若曦越来越狐疑的视线中,强行推锅:“就你们摄影社那个……老林啊!”
王一博越编越起劲,满脸恨铁不成钢,将桌面戳得咄咄响:“老林昨晚骚扰了我一个晚上,问我怎么追小秘。”
老林就是之前抱着抽奖箱说要内部消化的黑衣社员,小秘就是学生会的秘书部部长。年轻人在一起总是爱取各种乱七八糟的昵称,好听点的叫“X老师”、“X哥”、“X姐”,小A小B小甲小乙,老X已经是很常见的昵称了。
秘书部部长本名非常难认,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三个字放在一起能认出来一个姓,就很不容易了,兼之一点恶趣味,小秘这个名字也就被传得越来越广。
温若曦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王一博:“你又没谈过恋爱,他问你干嘛?真的假的?”
王一博伸出三根手指指天指地指心口:“真的,我用良心发誓,绝对是真的。”
同时一边在心里庆幸,幸好差不多过了饭点,也没法抓人来对峙。
可万万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亏心事不能做太多。
“温若曦,王一博,吃饭呐?带我拼一个?”老林端着餐盘从旁边悠悠闲闲地经过,满脸写着“一位帅哥从旁路过”。
王一博满心“卧槽”飘过,不停地冲老林使眼色,手在桌下小幅度地动了动,用唇语无声地暗示“快滚”。
温若曦邪魅一笑,拉住老林就往座位上按。
她睨了眼王一博,转头对身旁的人笑道:“来得正好,我和王一博正好聊到你想追小秘的事呢。”
王一博用手捂住眼睛,假装无事发生过,张口想要来一句尿遁:“没,别听她的,我开玩……”
“你们怎么知道我想追她的?”老林大惊。
王一博:???
温若曦:???
王一博将因大喜过望喷涌而出的笑意使劲憋了回去,忍笑忍得捂住脸的手都在抖,声音都带上了几丝颤音:“辛苦你了,小秘那么难追。”
老林涨红了脸,舌头几乎都打起了结:“没、还不知道她什么想法呢。”
王一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这不有你温姐吗?有什么尽管问,千万别客气。”
温若曦睨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擅自为别人做主的行为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有些好奇地低声道:“你们有什么进展吗?”
老林:“进展?”
王一博低着头边笑边漫不经心地拨了拨盘子里的菜,仿佛满脑子都是“今天食堂的土豆烧得特别烂,鸡肉特别入味”,实则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温若曦试探道:“比如接吻?”
“我靠,怎么可能!”老林羞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疯狂摆手:“没有没有,这个真的没有……小秘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王一博的笑容僵住了,闲搭于腿上的手无声地攥紧了裤子,嘴唇抿紧。
温若曦:“没有接吻,拥抱有吗?”
老林:“没有!”
温若曦又道:“没有拥抱,牵手总有吧?”
老林低下头支吾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极其轻声的“没有”。
温若曦拧紧了眉:“牵手都没有,那你追个屁啊。”
老林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脑内儿,嗫嚅道:“她……她还不知道我喜欢她呢。”
“……”温若曦佯装大气一挥手:“没事,我可以理解初恋的害羞与仿徨,你这种情况很正常,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如果……”王一博皱着眉出声打断了她,话在喉间转了几圈,才犹豫着从口中出来:“如果你和喜欢的人接吻过,拥抱过,牵手过……甚至睡过。”
“你们……睡过了?”温若曦倒吸一口凉气,手机从手里哐当一声掉了下来,将桌面砸得极响,四周都安静了下来:“那他说过喜欢你了吗?”
“天天睡。”王一博一脸自然地接着道:“没说过,他应该不喜欢我。”
温若曦脸都绿了,一拍桌子,恨不得抓着他的肩膀狂摇。
温若曦深吸一口气,声音竭尽所能压得极低,但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这是——被渣男渣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
“啪。”吃瓜群众的筷子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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