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起身,闭紧门窗,又设了一道结界,才放心回到桌前,看着凌十一,叹道:“十一,这话以后,可不许出去乱说!”
凌十一默默看着他掩耳盗铃的做派,不觉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修仙的结道侣不是很平常的事嘛!干嘛搞得像偷情一样!安啦~ 魏无羡也喜欢蓝忘机,就是偏偏他感情少根筋,如今修了鬼道更认为自己配不上,怕夷陵老祖的污名连累你们蓝氏的盛誉。可是我着急啊!心疼他俩难道为了别人口中的邪魔外道,就这么熬着,忍着……”
未了,凌十一又叹一声:“那就太遗憾了!”
蓝曦臣愣怔了一瞬,但很快又反应过来,目光深意地看了看凌十一,无奈的露出一抹笑来:“你还真是……看问题通透。”
凌十一也笑:“那我就当做你夸我了。”
蓝曦臣叹了一句:“魏公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实乃幸也!忘机也应该感激……”
“打住!”凌十一忙打岔,道:“别提你弟弟,一提……我胸口疼。”
说完,好似真的不小心牵扯内伤,疼的皱眉咬牙,眼泪都冒出来了。
“好好!不提!”蓝曦臣忙将人扶住,抬起右手两指并拢下沉,丝丝温热灵力顺着凌十一的手腕输送进去。
灵力入体,凌十一才呼出一口气,胸前的闷痛感慢慢减轻。
凌十一盯着蓝曦臣的侧颜,忽然低声说:“曦臣哥哥,我要回夷陵了。”
蓝曦臣手一抖,道:“内伤还没好。”
“没事,”凌十一挣动了一下手臂,闷闷道:“已经不太疼了,蓝曦臣,你送我回夷陵好不好?”
蓝曦臣少见的默不作声。
凌十一继续道:“多谢你这些天的照顾,尽管我给你惹了那么多麻烦。”
蓝曦臣若有所思:“你是回医馆?”
凌十一点头,冲他一笑:“刚盘下的医馆,我得回去努力经营,还要靠它养活魏无羡呢!”
蓝曦臣道:“那我可以时常去看你吗?”
凌十一耸了耸肩,笑道:“求之不得,曦臣哥哥不嫌路途远就行!”
蓝曦臣接话:“怎么会!”
凌十一是个急性子,说走就走,蓝曦臣刚收了灵力,他就迫不及待的起来要收拾行李。
蓝曦臣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帮着他一起收拾,所幸东西不多,来的时候几件衣服,走的时候,除了房契和钥匙,还有他那一包金豆子。
凌十一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蓝曦臣看了看他,心思飞快运转,酝酿半晌,开口道:“若喜欢,我带你去蓝氏库房,你可尽情挑选几件喜欢的……”
啥?
凌十一还以为自己幻听,见蓝曦臣点头,立刻满口应和道:“好说好说!曦臣哥哥真大气,太爱你了!比心比心!”
说完,就拖着蓝曦臣的胳膊往屋外冲。
“慢点慢点!”蓝曦臣由着他拽,一手也小心护着他身后,只是耳尖悄悄红了。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到了蓝氏库房,凌十一尽挑选些看起来贵的,值钱的,直到手上拿不动了,才意犹未尽的停手。
蓝曦臣被他逗笑:“下次再来,这里的都给你留着。”
下次!
凌十一眼睛一亮,闻言来了兴趣,道:“这话怎么讲?难不成都给我?”
蓝曦臣故意道:“都给你也行,只是往后,蓝氏要跟着凌公子吃饭了,你可别嫌弃人多。”
凌十一笑怼:“这么一点东西就想诓我一辈子,那我可得好好衡量衡量。”
蓝曦臣瞬间福至心灵,开口道:“这只是其中的一处库房,蓝氏像这样的还有几个,不知道够不够?”
凌十一的嘴角瞬间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乖乖!真是!财大气粗!
从姑苏到夷陵的回程,蓝曦臣原本是备了马车的,他放心不下凌十一的伤势,遂像叔父告了假,亲自相送。
可凌十一说什么也不肯坐马车,来的时候他晕车,在路上颠簸了几天骨头都颠怕了。
好说歹说,连哄带骗,蓝曦臣按着凌十一坐了半日马车,刚出了彩衣镇,人就直接跳下马车不走了。
凌十一坐在地上,撒泼耍赖就是要蓝曦臣御剑带他。
蓝曦臣被他闹得没了脾气,只得答应,又附身将地上的人拉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看了一眼乖巧笑意的凌十一,一时竟不知自己的软肋如此。
凌十一开心的围着蓝曦臣转圈,看着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朔月。
“雪落泽芜空朔月,花尽敛芳徒恨生。”
靠在蓝曦臣的身前,呼吸间都是温热的气息,夜晚的风凉爽惬意,朔月飞在空中,眼前黑幕一眼万里,脚下的景物簌簌后退。
“什么?”蓝曦臣低头,风声盖过凌十一的声音。
凌十一扭过头,靠后开口:“蓝曦臣,除了这把佩剑,你是不是还有一个武器?”
蓝曦臣收紧手臂,防止凌十一乱动,开口温柔道:“洞箫裂冰,有机会吹与你听。”
凌十一点头。
御剑飞行不久,凌十一往回拽了拽蓝曦臣的手臂。
“怎么了?”蓝曦臣询问。
凌十一吸吸鼻子,眼睛缓缓眨了眨,说:“曦臣哥哥,能不能借你靠一下,我好困呢!”
蓝曦臣听出他话音里的困倦,于是褪下身上的外氅,握着他的手,将人裹严实了,温柔道:“你睡吧,等到了叫你!”
凌十一点点头,闭着眼睛蹭到感觉舒适的角度,耳边风声渐远,不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低头见人缩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蓝曦臣一颗心砰砰乱跳,努力平复呼吸,驾驭裂冰,御剑平缓朝夷陵方向而去。
御剑一夜,行千里之遥。
蓝曦臣灵力醇厚,带着凌十一御剑一夜不见疲态,到夷陵正好赶上吃早饭时间。
在夷陵镇上找了间茶楼,蓝曦臣带着凌十一,一前一后进了雅间吃早饭。
凌十一点了喜欢吃的春卷和胡辣汤,夷陵不比姑苏,以咸香麻辣食材为主,吃惯了清淡口味的蓝曦臣只点了一碗白粥,拿了勺子一小口一小口雅正的喝。
凌十一歪着脑袋,叼着春卷,忽然朝蓝曦臣,含糊不清的说道:“蓝曦臣,你头上的抹额歪了……”
闻言,蓝曦臣忙放下勺子,紧张的探上额头,上下正了正抹额,余光看见凌十一笑的一脸揶揄,方知在寻他开心。
蓝曦臣正色道:“别闹!”
复又一脸严肃的训凌十一:“以后不许……拿蓝氏其他人的抹额开玩笑!”
凌十一“嘁”了一声,不在意的晃晃脑袋,“别人想让我逗,只怕还没那个荣幸!”
蓝曦臣伸手点他的额头,柔声斥责:“小皮孩!”
凌十一挑眉,回敬:“再乱喊,咬你!”
蓝曦臣无语。
吃完早饭,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蓝曦臣忧心凌十一的内伤,时刻护其左右,生怕来往的行人,马车冲撞了他。
凌十一不在乎,手上拿着地契,依照上面所写地址,轻车熟路的找到医馆,【百草堂】的鎏金招牌,赫然入目。
蓝曦臣顿住脚步,抬头张望,看到一座古朴肃静的建筑,走近空气中飘着一股中药熬煮的味道,不浓烈但沁人心脾。
进店拿出地契和钥匙,大夫和伙计立马走了过来,作揖行了礼,齐唤凌十一作【东家】,一个自称姓孙的账房招呼蓝曦臣坐下,奉上茶盏。
蓝曦臣不愧是一门宗主,社交高手,只几个来回就和孙账房聊得热火,大夫和伙计见东家也没什么别的吩咐,就打过招呼,各司其职,坐堂问诊去了。
孙账房领着凌十一和蓝曦臣进了内院,宅院面积不小,放那个现代怎么也得三四百平,院落里设有凉亭,露天走廊,凉亭下一池溪水锦鲤。栽种遮阴的大树,看起来倒是一派岁月静好。
内院一共有八间房,东西各两间客房,北屋四间主房。主房四间又分为两间中厅待客用,两头各一间卧房。
凌十一选了东面卧房。孙账房问了他的喜好,说晌午就买回新的被褥和一应生活用品。
蓝曦臣驻足在院中的一棵大树旁,盯着空地发呆。
凌十一吩咐完了,叫孙账房给上一壶茶和点心到中厅,就打发他退下了。
“曦臣哥哥,”凌十一拽着蓝曦臣在椅子上坐下,给他倒了一盏茶,笑吟吟的递给他:“你可是我这小庙的第一位客人,来!请喝茶!”
蓝曦臣微弯了嘴角,笑着接过茶盏浅酌一口,点头道:“不错!”
凌十一慢悠悠的坐定了,也学着蓝曦臣的样子喝茶,举杯叹息:“还是你弟弟办事稳妥!”
“哦?”蓝曦臣有些惊讶,忍不住问:“不是不让提?怎么这会儿又夸起来?!”
凌十一思索了一下,道:“我说的是实话呀!要不是为着魏无羡,你弟弟恐怕搭理都不带搭理我的,更别提置办这个宅院了。”
蓝曦臣道:“你也很好,不用妄自菲薄。”
凌十一眨眨眼,说道:“我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是知道的。”
蓝曦臣不语。
凌十一继续说:“乱葬岗实在不是住人的地方,且不说空气中飘着浓重的血腥和腐尸味,单说魏婴好歹以前也是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如今住着四面透风的伏魔洞,粗布简衣,郁郁寡欢……我也不知道能管他多久,又能护他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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