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沉默地跟着肖战走了一截路,眼看就要到KTV门口了,终于鼓起勇气道:“我只是很讨厌被人当小孩子骗。”
肖战猛地站住,王一博没防备,鼻子碰上了肖战的后颈。
王一博被撞得鼻子一酸,热泪盈眶道,“肖老师,你骨头好硬。”
“废话,骨头当然是硬的。”肖战觉得好笑。
“我的意思是,你脖子上都没什么肉。”王一博说。
“少打岔。你不就是个小屁孩儿么?”肖战想起不久前的争吵,有些不爽,可转眼一想,自己毕竟为人师长也不能跟小屁孩计较,气笑了,说,“还有,我怎么骗你了?”
“你不是说你是服务生么,可我听到别人说你还要服务富婆,这不就是少爷么?”王一博被“小屁孩”触发了防御机制,蛮不讲理道,“大六岁就可以说谎骗人么?”
肖战欲言又止了好一阵,最后无奈地苦笑了下,说:“太晚了,你回去吧,明天再说。”
王一博盯着肖战精致的脸,敏感地“看见”对方满脸写着“小屁孩真麻烦”。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打车回去了。
周六下午的一对一辅导,肖战明显感到了王一博的抵触情绪。
问什么答什么,绝不多说一句,语气也平平板板。
“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肖战问。
王一博满不在乎道:“没有,因为上午没写作业。”
肖战合上了笔记本,伸手将王一博的椅子转了90°,让对方面对自己。
“你是在赌气么?”肖战沉着地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发疯的人是你吧?”
王一博没料到对方这么直接,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将正脸和问题摆在了自己面前。
肖战看着沉默的王一博,僵持了几秒后,坦白道:“我没有骗你,我就是服务生,只是有时候为了多挣点小费、多卖些酒水,会稍微陪客户喝点。你爸的工作好像也经常有应酬要喝酒,你应该多少了解一点。”
王一博依然不说话,但肖战看出对方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发火,但我没有骗你。”肖战真诚地说。
王一博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愿意显露出来,只是将座椅转回了面向书桌的角度,打开了练习册,一边翻着,一边说:“我只是受不了别人都拿我当小孩耍。”
从王一博有记忆开始,父母就经常吵架,母亲似乎是担心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会一脸憔悴地跟他解释着:爸爸妈妈只是在有些事情上意见不合、大人吵架很正常。
可王一博上小学时,父母就分居了,母亲说是因为工作调动不得不这样、让他不要担心,可王一博却不敢问:工作调动有这么可怕么?可怕到父亲要把餐桌上的饭菜全都砸了?
后来,父亲有时会在酒后骂他和母亲,王一博忍不住为母亲说话,父亲就连他一起骂,翻来覆去地说他和他母亲一样不知好歹、没有良心。
再大一点,王一博在家翻到了未签字的“离婚协议书”。他想了好久,试探地问母亲:她是不是要和父亲彻底分开了,母亲装傻:只是工作调动没有办法。
王一博知道,母亲工作调动的地方既远又近。远到她只有周末才回来呆一天,接送王一博去学街舞,陪他在公园玩会滑板;近到她晚上就赶回去,不用在家里留宿。
直到他初三患上了心肌炎,街舞课停了,开始频繁去医院。次年,母亲得到了公司外派出国的机会。紧接着,母亲起诉了离婚,法院判离,母亲出国,距离彻底拉远。
“还有谁拿你当小孩耍了?”出人意料的,这次肖战没有顺着王一博的话开玩笑,而是认真地问起了对方话里的含义。
他告别年少的时间并不久,他还记得少年人的世界是何模样——泾渭分明得容不下灰色地段。
王一博整理好作业,说:“我妈,他和我爸早就分开了,却一直说是工作调动。”
肖战忍不住坐直了身板,问:“那你爸怎么说?”
“哦,我爸倒是说了实话,说我和我妈一样不知好歹。”王一博自嘲道。
肖战沉默了。
“肖老师,我只剩政史地的论述题没写了。”王一博整理好了作业,摆到肖战面前。
肖战接过作业,伸手翻了翻,骨节分明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继而抬头冲王一博笑了笑,那笑容像夏日艳阳下的树荫一样令人舒心。
他伸手摸了摸王一博的头发,认真地说:“你爸妈没有处理好他们之间的事,可你把自己的事处理得很好,你比他们强。”
王一博呆住了,他本以为肖战会说,父母这样做是为了他好。这类话他早就听烦了。
“我哪里处理好了?”王一博半是装酷,半是贪心地说。他想听到对方的更多肯定。
肖战看出了王一博的意图,忍不住笑得露出了完整的兔牙,他加重了手下揉弄王一博头发的力度,说,“哈哈,狗崽崽想听好话啊。你看半个月前还在抄作业,现在不是都想着自己完成了,这还不够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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